借行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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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跟随

    10跟随

    和来时一样,身处软卧车厢的于正,还是失眠。

    他像是神经了一样,一会儿一看手机,深恐拉下移动运营商向他发送的每一条信息。

    要是有某条信息进来,发出提示音,他总会刷地一下铺位上惊起,拿起手机翻看,他总以为红蜻蜓会给他发信息。

    夜里一点,没有。

    夜里两点,没有。

    一夜过去,列车开进榆关,就要到达华城,手机静悄悄的,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信息,什么都没有。

    等到列车到达华城,于正不死心,发了一条信息,

    “我已经正点到达华城。你怎么样?今天上班吗?”

    等于正打车回到了自己家,也没有信息回过来,于正将双肩包一扔,又拨了电话过去,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遍遍机械的声音传来,让于正的心,都凉透了。他从来未像今天这样咬牙切齿的感觉到,这个声音是这样的无情且让人发狂!

    于正拿出双肩包里塞进去的冲锋衣袋子,将冲锋衣拿出来,准备挂在衣柜的时候,见右侧的口袋拉链半开,里面隐隐的好像塞着东西,于正好奇的伸手一摸,

    一沓钱和一张宾馆床头柜上的便签纸出现了。上面用宾馆发给房间的铅笔写着字:

    一千五百元钱是你的房费和路费,这次见面,我不许你花钱!我要让自己,不欠你一分钱!

    也许,我这样就会没有歉意,没有牵挂,就会把你忘记的干干净净。

    如果你曾经喜欢过我,那么就请尊重我,就一切听我的:

    不要再找我,不要再联系,忘记我吧!

    看完纸条,于正的心突突突的跳了几下,让他有一阵眩晕,然后就是心脏猛然的一疼,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硬生生的扯成两块,胸膛也被一只大手,给从中间一刀破开,一切都血淋淋的暴露在空气里。

    这钱和纸条,毫无疑问,是自己去洗澡的时候,红蜻蜓给装进冲锋衣口袋的,一个字:绝!

    干的太绝了!真要像她说的,自己一分也不欠,然后都是留给于正这边,你这是让于正忘记吗?你这样整,让于正至死也忘不了啊。

    于正气的把钱和纸条往床上一扔,自己一个大跳,跃到房间中间,对着空气,发疯一样的空击,左摆拳,右摆拳,左上勾拳,右上勾拳,左刺拳,右刺拳,左肘,右肘,膝盖连击,把自己对面的一个空气假想敌,吊打了十多分钟,一番折腾下来,把自己忙乎的气喘吁吁,这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不让我联系?我偏联系!

    于正发了狠,又拨打了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管了,先洗澡,收拾,去上班,慢慢打,就不信了,我一个包月128的人,我会在乎电话费吗?

    一个白天,在单位拨打了十数次电话的于正,听到的都是那个机械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晚上在家,于正再拨打,

    “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听着手机里连续的声音,于正都傻了。要不要这么绝情啊?这是把电话都换号还是停机了?

    等到打开笔记本的时候,于正再看向pp软件,红蜻蜓已经消失了。

    网络时代,衍生出来的情感戏剧,就这样戛然而止,数字时代,人人之间得以紧密联系的11个数字,如果任意一方随便一换,就是天各一方无所追踪。两人共同飞起的风筝,那条细细的线,被凌空剪断,风筝飞走了。

    于正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被失恋了。嗯,被甩了。

    被一股无名之火支配的于正,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度过每一个黑夜了。

    一赌气,他将《重启闲鱼人生》的存稿一天发上去四章,弄得许多人给他留言,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想过了?

    连续爆更了四天,见自己的存稿不多了,于正才停下这孩子气的行为,唉,人家要去夫妻团聚,把这边切割干净,有什么不对的?那么矫情干什么?

    于正开始单曲循环,一边听歌一边码字。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说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愿你的回忆有个我”

    码了一章后,起身去了个卫生间,回来一碰鼠标,音乐又自动换了一曲,于正一听,别换了,还是单曲循环吧,这也是给我和红蜻蜓量身定做的歌。

    “曾经是对你说过这是个无言的结局

    随着那岁月淡淡而去

    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将会离开你

    脸上不会有泪滴

    但我要如何如何能停止想你

    我怎么能够怎么能够埋葬一切回忆

    分手时候说分手请不要说难忘记

    就让那回忆淡淡的随风去

    也许我会忘记也许会更想你

    也许已没有也许”

    网恋受到沉重打击的于正,从此不再天天打开聊天软件,也淡化了和其他网友的聊天联系,每天安心码字,用创造和编写一个虚拟的故事,来麻醉自己内心的失落和被人抛弃的愤怨。

    时间进入九月中旬,博物馆的上级,市文化旅游广播事业局的文博科,科长姓郑,是于正的孤儿院戴老师对桌同事的老公,也是将于正收进博物馆的人。文博科组织博物馆的人员,集体乘车去外市学习参观,本来没有于正他们的份儿,但因为正式的女职工这个请假那个有事的,蒋馆长就找于正几个合同制的临时工,让他们也跟车前往,帮博物馆凑凑人数,对上级机关也有交代。

    于正乐得找机会离开华城,就老老实实的答应了蒋馆长的要求,在早上五点半就来到博物馆大门前,登上了文博科从旅游公司租借的大巴车。

    大巴车中间停了两次服务区,让大家放水喝水买东西等等,在中午的11点45,来到了邻省的永德市皇庄大酒店,文博科找的导游员给大家迅速的分配了房间,然后又带着大家乘车去一家老字号的冀菜馆去就餐。

    吃完饭,一些女馆员七嘴八舌的要求去永德市的羊毛织品市场去逛逛,因为明天是正式的参观学习安排,今天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文博科顺势答应了女同志的要求,导游就带大家去乘车,于正悄悄的落了后,跟蒋馆长说了一声自己不去,就沿着来时的大马路,向皇庄大酒店走回去。

    慢悠悠的走回皇庄大酒店,进入大堂后,于正才发现,自己忘记管同屋的小刘要房卡了,就一张房卡让他给装走了,自己怎么办?找前台给开门吧。

    走向前台的时候,见有一个大旅游团的人,足足二十几个人,堆在前台处,一时无法靠近,这时,于正吃饭时喝了两瓶矿泉水,又开始发威,就不想去找前台,先去大堂一侧的公共卫生间一趟,等回来再找人开门。

    于正心满意足的放了水,然后来到洗手池前洗手,动作飞快的在感应水龙头下搓巴几下手掌,然后提起双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托举着半湿不干的双手,起身走向外面。

    这时,在女卫生间那边,出来一位大约四十岁的女士,她面色桃红,酒意满脸,小碎步走向洗手池的时候,突然一下脚软,人猛地一个趔趄,身子就向刚刚起身要离开的于正砸了过来,于正的双手刚刚甩完水托举着,人向前走,对面黑影袭来,这时,就一个箭步上前,双手一托,把那个女士一把抄了起来。

    事发紧急,于正的手掌,就紧贴着女士柔软的半缘托住的她的胸腹,于正一个向上发力,将她的身子顶起,同时手掌也瞬间与她的身体全手掌的接触了一回。她的脸更红了,不过也知道于正是事急从权,没有说别的,红着脸向于正说了一声,

    “谢谢你啊。要不是你给拉住,我都得磕着。”

    “大姐,你没事吧?”

    “没事,不知道咋的了,就是有点腿软,”

    “大姐你自己吗?”

    “你大姐夫在那边等我呢,”

    大姐向着大堂一指,那边,在靠近正厅进口的旋转门附近,有一组皮沙发,是大堂的一个简易会客区。

    于正一看大姐的脸色,再闻到她扑面而来的酒气,这还有啥不知道的,你这明显是喝多了,喝酒喝的腿软啊。

    “大姐,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没多少,也就一瓶吧,我就是不能掺酒,最后不喝三杯啤酒啥事也没有,就啤酒喝坏菜了。”

    一斤白酒后,还喝了啤酒?我拿什么来佩服你啊,大姐!

    “大姐,我扶你走过去啊?”

    “行吧,麻烦你了,老弟。等我洗把脸,麻烦你扶我到你姐夫那边去。”

    大姐低下头,飞快的向脸部扑撸了几捧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然后,也是举起手掌,甩了甩,然后也是托起了手掌,于正迈过步子来,搀住了她的左胳膊,扶着她向沙发那里走去。

    她的酒劲上头了,腿软的厉害,心里却非常清醒,一步一步的跟踩在棉花上一样,一走一软,一走一软,要不是于正扶着她,暗暗的使劲向上举她的胳膊,她都会随时的瘫坐在地上。

    “老弟,你哪人啊?是在酒店住吗?”

    “大姐,我华市博物馆的,单位来参观,”

    “哎呀,真巧啊,我今天中午就是跟你们华市的人喝酒,以后啊,我也去华市,咱们姐俩还有机会见面。”

    “啥意思?大姐你工作调去了?”

    “不是,今天给我姑娘办了转学籍,我去华市陪读去,明年孩子高考。”

    于正恍然,原来冀省的高考分数不低,竞争激烈,相邻的华市就会每年都有高考的移民进入,他们或是通过买房落户的政策,或是提前转学等一系列极限操作,在华市参加高考,用这边的录取分数线来回流冀省的高校。

    两人简单的聊了两句,就走到了沙发区,于正刚想放手,就见大姐身子向沙发那边一冲,扯了于正一下,于正又迫不得已使劲向上一提,把大姐扶正,这时,于正轻声说,

    “大姐,你站稳,我松手了。”

    “谢谢老弟。我站稳了。”

    大姐站住后,对着沙发上的一个人,大声的喊起来,

    “老田,老田,”

    于正一看,沙发上这个叫老田的中年男人,身形瘦弱,脸色通红如血,仰在沙发靠背上,正张嘴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