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不想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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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闲话(4)

    底下的酒缸被仔细整理过,从高到低一一排放好,在红纸上写了酒名,拿糯米贴上去,比先前那昏暗杂乱的模样好上许多。酒窖四壁也整修过,干净通风,能点起长明灯而不惧将酒点着。

    长孙晓燕闭上眼仔细闻了闻周围的香气,放弃了,凑近去看那红纸上写的名字,“状元红,黄酒,葡萄酒,屠苏酒……竟然还有烧刀子!我头一次见到这种酒!——好呛咳咳咳……”

    她一不小心深吸一口气,那扑鼻而来的刚烈味道直冲天灵盖,顿时被呛得咳个不停,掩着鼻子连连后退,直跑到酒窖外头,缓了好一阵才又沿着楼梯下来。

    独孤雅荻也是跟着一一看过,啧啧称奇,“我上次来只闻出葡萄酒的香气与那直冲头顶的呛,倒是忽略了这许多清淡美酒。”

    “镇北王竟然嗜酒?”长孙晓燕这一趟涨了记性,没敢再凑近那一坛放在角落里头的烧刀子,而又凑到独孤雅荻身边去,“这是……玉衡松醪!竟然是三年前的贡酒!不应该啊,若是他嗜酒,这酒怎能留到现在?”

    “我先前问过,他说只是修了个地方存放,而非出于喜好。与他相比,我倒像是嗜酒的那个,闲来无事喜欢小酌几杯。”独孤雅荻本已往前走,闻言倒退几步回来,盯着那描金的“玉衡松醪”四个字看了一阵,点点头,“原来是贡酒,改日让他开坛尝一尝。”

    长孙晓燕却是十分期待,“若是开坛记得叫我!这酒可是玉衡山下百余年的陈酿,越酿越是醇厚,三年前中秋宫宴开坛时已是满殿飘香,分到诸多王公贵族家中不出三日便没了踪迹。想不到这小子悄悄留下一坛,瞧这封条竟像是进贡后一直没开过,我都不敢想究竟是何滋味!”

    闻言独孤雅荻来了兴趣,当即朝地窖口叫了一声“青竹”,让青竹带话去问文如玉能不能开。

    青竹去了,两人出了地窖,将王府剩下的景物逛过一圈,最后在湖心亭落座,欣赏湖面的粼粼金光。

    侍女送来鲜炸的荷花瓣与清泡的银针,二人在亭中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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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烛台送来,两人才惊觉天色已晚,早过晚饭的时辰。正欲起身,却见青竹掌着灯从小径过来,文如玉从假山后转出来,身上绛紫色绣金长袍穿得板正,像是才换好要出门去,匆匆忙忙间来了后院。

    见二人尚在亭中,他快步进了亭子,十分顺手地往独孤雅荻面前的茶杯里倒满茶,一口饮尽,将杯子放了,缓缓吐出一口气。

    独孤雅荻还坐在石凳上,将杯子端起来,转着打量了一周,抬头看他:“这是我的杯子。”

    文如玉点点头,“是啊。”

    独孤雅荻很是无语地转过头,又倒一杯茶水抬手递给他。

    文如玉很是自然地接了,却不急喝,往独孤雅荻旁边走了两步,伸手揽着她的肩,这才将茶喝了。

    长孙晓燕抬手按在眼睛上,摇摇头,又放下手。

    “你不是忙么?来做什么?”独孤雅荻嘴上嫌弃,却也没拍开他。

    “在宫里待了三日,好悬要馊了,想着回来换身衣裳;加上太子一定要本王带一句话,便回来了。”文如玉说着,弯腰将茶杯放在桌上,顺势坐在独孤雅荻身边,转头问长孙晓燕,“太子问,太子妃何时回府?”

    长孙晓燕登时沉了脸,冷声道:“本宫已告诉过他今夜不回去,你只管原样回话。”

    文如玉眉毛一挑,“你不回去?”

    “本宫不回去,今晚想与灵衡妹妹好好说说话,有何不妥?”

    猝不及防被叫到,虽然先前长孙晓燕不曾商量过,但独孤雅荻还是配合着点点头,“我有些事想问一问晓燕姐,今晚说不准聊到几更,你只管忙去,不用担心我们。”

    文如玉没骨头一样往独孤雅荻身上靠过去,被她暗中抬手撑住了,满脸委屈,“你当真要赶我走?”

    “你要忙。”独孤雅荻一脸正经,甚至凑近他几分,闻了闻味道,点点头,“不馊了,还熏了香,很好闻。快去忙吧,莫要让圣人与太子殿下等急了。”

    文如玉还想说什么,腰上被她狠狠拧了一把,勉强维持住面上神情,只得悻悻起身离开;临走不忘嘱咐独孤雅荻按时吃饭,被她一句“等你准我开那酒”堵了回去,摆摆手示意她随意便是,一步三回头走了。

    他走了,长孙晓燕想起来,独孤雅荻却是拉着她,“要不要就在这儿吃晚饭?”

    “夜里蚊虫多。”

    “屋内太热了,外头凉快,挂纱帐便是。”

    长孙晓燕便又坐回来。

    独孤雅荻叫人换了茶杯,挂了纱帐,还在外头点了一阵艾草,这才让送晚饭来。

    小厮不仅送来热菜、凉菜、汤品、主食,还送来一整壶美酒,正是将将开封的玉衡松醪。

    独孤雅荻远远闻见那香气,险些直接掀了帘子跑出去;奈何月亮爬上墙头,蚊虫渐渐多起来,外头“嗡嗡嗡”吵个不停,实在不想出去喂蚊子,只好在亭子里踱步。

    见她这般着急,长孙晓燕觉得可爱,原本晦暗的心情好了几分。

    酒送了来,顾不上饭菜,先斟上两杯,一杯放到长孙晓燕面前,另一杯被独孤雅荻自己一口闷了,闭着眼睛细细回味。

    长孙晓燕端着杯子,却是不喝,反而笑她:“你不怕两杯下肚,醉得回不去屋?”

    “我酒量好,不会醉。”独孤雅荻说着又是倒上一杯;这次终于不急,慢慢闻着香气,微微倾斜杯子,就着高挂的烛火与净白的月光,看透着一点青黄色的酒液在瓷杯里颤动。

    闻言长孙晓燕摇头,“我不行,最多只这一杯,多了便容易昏了头去。”说着又是低落,将杯子送到唇边浅呷一口,沉默不语。

    独孤雅荻将石凳挪去她身边挨着她坐,也不问,只是夹了块藕盒放到她碗里,“尝尝,特意从南边带回来的厨师。”

    长孙晓燕勉力朝她笑了笑,提起筷子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