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东走西顾

    “薛姑娘，最近若是有什么烦难事情，何妨对自己的亲友说一说呢？”

    秦艽的语气是极温柔的，大抵因为她本来也是女子，所以这句话虽然多少有点僭越，但是薛灵儿却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回过头来的时候，反而只是露出了一丝好笑的好奇。

    “你这人还蛮好的呢。不过，只能多谢你了。那两个家伙了解我的，我说不能拿肯定是有原因的。”

    秦艽也只得笑道：“那姑娘以后有机会再来？”

    “你留着位置给我？”薛灵儿好笑道。

    秦艽点点头：“我们很缺人。”

    “现在缺人，以后不一定呢？”

    “不会，以后只会越来越缺人。房子会变大的。”

    薛灵儿忍不住有些动容，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得笑笑，道：“那现在只得谢谢您了。”

    秦艽道：“您客气。”

    薛灵儿还是继续出了门。庄瑜知道自己不好插嘴，便只是静静地呆在一边。庄沉却也不说话，悠哉悠哉地喝着茶。苏友友却似乎有点尴尬，支支吾吾地对秦艽道：“小薛那人素来是这样说话的，她没有坏心，只是直来直去。”

    秦艽笑道：“其实她和庄沉是同一类人，最讲实干的。我很欣赏她。你能和她俩做好朋友，却是因为和她们互补，挺好的。”

    苏友友一时间也说不上什么了，只能苦笑着低头。秦艽又笑道：“不过，我与你们打个赌吧。”

    庄沉闻言，看了她一眼，道：“你要打赌小薛什么时候回来的话，我跟你一样的意见，你说她几时回来就是几时。”

    庄瑜顿时笑出了声，墨隐也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苏友友急道：“冤家！你非得显得你那么聪明吗？”

    庄沉微微挑眉道：“没事啊，我知道秦先生不会介意才这样的。只不过，我也不是因为秦先生厉害才盲从他。我梦蝶宗的，总得有点直觉吧。”

    秦艽笑着摇头道：“是我忘记了……”

    然而话音未落，便有一个圆形的白色物体风驰电掣地蹿了回来——她是非常非常慌张却非常熟悉地，立刻跳到了庄沉身上，钻进了她怀里；而庄沉也熟练地将她藏在了怀里，似乎使了个什么法术，让这小兔子瞬间像不存在了一般。

    桌上的其他人自然是继续神色自若，就当没事一样，继续喝茶。而不过一会，一队衙役便涌进了这客栈，将整个大堂围住，然后一个穿得人模狗样的年轻官员便走了进来。

    秦艽这一桌都难免有点扫兴地面面相觑，然后不得不随着四周的民众一起下跪行礼。虽然不知道这人是哪来的官老爷，但看起来应该就是本县的县令。那人倒也不含糊，直言道：“本官此来，是为了抓捕逃犯的，诸位都请起，依旧坐下。逃犯在此，是插翅难飞了的；但也无需惊慌，这人乃是一弱女，想来是不会伤到其他人的。”

    大伙听了此言，倒都不忙着站起来了，先议论到底是什么女子如此厉害。然而很不幸的，女子抛头露面本就少，今早上在大堂里的，就只有秦艽这一桌，有两个“女子”——庄沉和墨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这一桌，并且开始上下打量，低声议论起来。

    “是这几个？”

    “那高点的女子还配着剑，就是她吧？”

    “居然还敢站起来，坏了，不是要……”

    所有人很快都把年轻县令那句“不会伤到其他人”抛之脑后，立刻远离了秦艽那桌。而衙役们也都个个警惕起来，握紧了手里的刀柄，按住了刀鞘。

    庄沉叹了口气，望向那年轻县令道：“王大人，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如今竟是这样。怎么，你是要抓我去威胁小薛现身，还是抓我的新朋友去逼我找出小薛？”

    此言一出，四下的人表情各异。但这一桌的人，连带墨隐，都明白这一劫是躲不过的了。墨隐不由得斜了庄沉一眼，道：“有没有可能，是把我们全抓走？”

    庄沉道：“他没这个能力。”

    墨隐嗤笑道：“你也有不通的时候！我们现在不跟他打难不成是怕他？怕他伤到其他无辜路人罢了！你姓庄的这两姐弟自然是为了家族不肯与官为难，我和秦……我相公又没那顾虑。”

    庄沉闻言，倒是无话可说了。那王县令叹息道：“我本不欲如此的。”

    秦艽也只能摇摇头，上前道：“大人，小人只是寻常客商，偶然结识了这三位朋友。内子乃是小人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表妹，却不知庄姑娘他们与何事有关碍。但围在这里，人多眼杂，且又扰民，终究不妥，不如先去衙门再细查？”

    王县令含义颇深地笑道：“庄姑娘所结交之人果然都非寻常俗人。先生所言极是，但是，我分明看到，那薛氏，躲了进来，不好生搜一搜，怕她逃脱了去。”

    此言一出，那原本已经起身的客栈掌柜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青天大老爷明鉴！方才他们确实是和一个穿白衣服的姓薛的姑娘在一起喝茶，但是后来那薛姑娘出去了就没回来了！实在不在我们店里呀！”

    四周的人也唯恐被连累，纷纷称是。王县令又道：“庄姑娘，你看——”

    庄沉的脸色依旧很平静，道：“我看什么看，小薛走了就是走了，你抓我吧——不，抓我们吧。”说着，望向墨隐道：“对不住两位了。”

    墨隐干笑一声，道：“找不到你朋友也不是你们的错，有什么对不住的。”

    王县令冷笑道：“她的对不住，自然是不肯为了新朋友交出旧日的好友了。”

    庄沉道：“如果不是朋友，那我知不知道小薛的下落他们都不会被连累。现在我说对不住，是因为我确实不知道小薛去了哪里。她是兔子，我怎么抓得住她。再者，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与其扰民逼我们交，真不如把我们扣着逼小薛现身。我们到底也是小薛的旧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