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梦卖肉瓮(2)
林东嘿嘿笑了笑,立马上前,抢过父亲手里的湿布,学着样子擦了起来:
“爹,是不是我说我不读书了,惹你生气了。”
林父看着儿子的样子,十分欣慰:“没有,不会的!东子,那学堂咱以后不去了!”
他惊喜道:“真的吗?爹”
林父一脸正色:“真的”
林东开心的跳了起来,随即滔滔不绝:“太好了,爹!
你是不知道,那教书先生,整天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嘴里满口仁义道德!
但是学堂里谁家爹在外边当官,他就对谁高看一眼。
今天竟然说我们不好好读书,长大只能沦为乡野村夫,成为那社会底层的挑粪公或屠夫!!
那先生提到屠夫,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我一听我可不惯着他,别人怕他,我可不怕。
我噌地一下直接就站起来,指着他说:先生你说得不对!!
先生就问:有何不对?
我就跟他说:我爹说过,乡野村夫,掏粪卖肉,不偷不抢,本本分分过自己的日子。
凭啥就比不上那些读书入仕的!
那些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林父听的入神:“我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我咋不记得啥时候说的!”
“爹,就是上次,二壮他大哥娶媳妇,你回来喝多了,在床上跟我娘讲的啊,我在门口偷听到了”
“浑小子,你竟然偷听!!找打”
“啊,我错了爹,下次不敢了”。
“后来呢,你顶撞完先生,先生怎么说”
林东气愤地道:
“他就说我课堂上顶撞他,不知道尊师重道!还说我没有家教,果然是卖肉的儿子!!
大家都哈哈大笑地笑我。
我就生气了,冲上去拔了他的胡子!
让他知道什么才叫没有家教!”
林父哈哈一笑:“好,拔的好,不愧是我林立的儿子!!后来呢?”
“后来,爹,你都知道啦,
他骂我愚子不可教也。还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生来会打洞!
再然后就是叫你们去学堂了!!”
林父听后怒骂:
“什么狗屁龙生龙,凤生凤?
什么狗屁先生?
他娘的,卖肉怎么了?
卖肉的招他娘的,还是惹他娘的了?
他娘的,没有卖肉的,他娘想吃肉了去哪买?
他娘的,
呸!”
林父越骂越起劲,最后朝着学堂方向还忍不住啐了一口。
林东一脸正经:“爹,先生说,读书人不能说他娘的,那是脏话,是极其粗鄙之语!”
林父眼睛瞪得大大的,脖子青筋暴起:
“他娘的怎么就粗鄙了?”
“他娘的意思就是”
“他娘的教养不好,教出来个他这样的王八蛋!”
“怎么就粗鄙了!”
“他娘的简直是世上最干净的脏话!”
“他娘的,呸”
林父骂完又啐了一口。
“爹,你说的好有道理啊!”
林父自豪地道:“那当然!这是你爷爷教我的,你爷爷也是卖肉翁,不照样把你爹我教的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东子,你要记得,做人一定要顶天立地,问心无愧!
爹不指望你成为一个翻云覆雨的大人物,只求你本本分分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
林东看着父亲激动的样子:“知道了,爹!你比那先生讲的好太多了!!”
林父仰天大笑:“哈哈哈,孺子可教也”
“明天早起,跟我一块去卖肉!”
“好的,爹”
“会很苦!!”
“我不怕”
“好小子,到时候要是再喊苦,可就晚了啊,哈哈哈!!”
...
第二天,四更天刚过,他就跟着父亲,推着木推车出了家门。
推车上装着两把刀,一杆秤,还有一捆自己菜地种的小葱。
林父的怀里揣得鼓鼓的。
“爹,你那是什么!!”
“这是咱家的买猪钱,也是咱一家子的命,一定要藏好,不能被别人抢了去!”
“嗯,知道了!”
“爹,我来推会”
“好,你来吧”
他打着哈欠,推着木推车往前走。
二人无话。
月光照着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木轮一直咯吱咯吱地响。
花了半个时辰,他们才到了宰猪的地方。
林父上前与一围着黑布围裙的孔武男人,熟悉地交谈着。
男人手里还拿着刀,刀上还滴着血!
“哟,老林,今天稍微晚了啊,咦,这小伙子是?”
“王哥,路上耽搁了点,这我家那混小子,小名叫东子,大名叫林东,以后跟我一块卖肉!!”
“东子!好小子,这长得虎头虎脑,五大三粗的,是个卖肉的料,老林你后继有人了。”
林父拍了一下傻站着的他:“哈哈,东子,傻站着干嘛!叫人!”
林东反应过来,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王叔!”
王叔:“哈哈,好,进来吧,老林,还是老样子,放了血去了内脏,已经准备好了!”
林父笑道:“哈哈哈,辛苦王哥了!!”
二人推着车,跟着男人走了进去,然后将一整头猪都抬到了推车上。
林父掏出怀里的袋子,交给男人:“王哥,你数数!”
男人接过颠了颠,笑道:“哈哈哈,不用啦,老林,你这从来没错过。”
林父也笑道:“走啦,王哥”
“好嘞,你们小心点!!”
他在后边帮着林父推着车,朝集市走去。
“爹,我帮你拉会!”
“太重了!”
“爹,让我试试吧!”
“那好,你来试试!”
他走上前去,双手抓起扶手往上抬。
嗯?
“爹,好重啊!我拉不动!”
“哈哈,那你下次多吃点!起来吧,还是我来吧”
“爹,你每天都拉一整头猪吗?”
“一开始没多少,慢慢地就加到了半头,后来买的人实在太多,我就寻思着搞一整头,可还是不够卖!但是再多我就拉不动了!唉,老咯”
“这得有多少斤?”
“活猪大概有二百斤,去掉内脏放放血,大概一百五十斤吧!”
“...”
远处的天边微微泛白,车轮咯吱咯吱地响得更厉害!
正常半个时辰的路程,两人整整走了一个时辰。
天已经亮了起来。
两人来到了平时卖肉的位子,早集刚刚开始,商贩们接连地出摊。
林父累的满头大汗,却来不及休息,系上围裙,从木车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剔骨刀。
“爹,你不歇歇吗?”
“不用,东子,下边我的动作,你要好好看,好好记!”
“好的,爹”
林东看着林父认真的样子,也忍不住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