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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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许天衣的目的

    两坛酒水很快见半。

    “世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窦良问道。

    “做什么?”许天衣反问道。

    “傅帅和茅辟译,傅帅那边还好一些,这些年来,他为了保全南征军,忍气吞声,虽说与我一样,心底有怨气,可从未有过背叛北牧的想法,都是生为北牧军,死为北牧亡兵的的性子。”窦良道。

    “可茅辟译却变了,早年的他,一身文气却杀伐果断,是我窦良看得最顺眼的文将,可如今,与南山王府和朱文斌联系越来越密切,分明是有了归顺南山王府之意!”

    “要我说,明晚摆一场酒席,让他茅辟译来了当面把话说清楚,要是这个家伙敢投靠南山王府,老子第一个活劈了他!”

    许天衣听了,笑笑:“吃酒是可以吃酒,但劈了他,你能做到?”

    窦良一歪脖子,强硬道:“我怎么做不到?!”

    许天衣经过深思熟虑后说道:“我与茅将军交流甚少,既然窦将军有意摆席,那明晚就邀茅将军来,大家一起坐坐。”

    窦良也恢复了正经之色,点点头。

    两人再度无话。

    很快,酒水就喝得差不多了,看窦良有要走的意思,许天衣从怀里摸出两个东西拿给他。

    “什么东西?”窦良疑惑地接过。

    “一本是北牧军册,是南征十万大军的军册,不论现在还活下来的将士,还是已经战死了的,北牧那边都有记录在册。”

    窦良翻看着那本军册,身体不自主颤动,那上面一个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有的人他前些天在训练场上见过,有的他亲眼看着死在了沙场上……

    不知不觉,窦良的眼睛湿润了。

    “北牧军伍中,固然有很多人都误会了你们,你们也受了很大的委屈,可许栾,从未忘记,也从未有过将你们抛弃的想法,你们自始至终都是北牧的一员。”许天衣道。

    兵部每年都会向各道各州登记军册,北牧呈上的军册中每年也都是有着南征的十万大军名单,兵部屡屡拿这件事向天子弹劾许栾,许栾也为此多了很多麻烦,不少北牧将领也劝过许栾,将南征十万大军的名单从北牧军册中去除,可许栾从未有过动摇。

    这本军册,不是今年的新军册,是他在离开正安城时,从兵部那里拿走的一本老册。

    许栾做的事,许栾不愿告诉窦良他们,那就由他许天衣来告诉他们!

    “这本军册,是从兵部段广绡那里拿来的,如果不是走之前帮了他一个忙,未必能拿到,你看看就好,不要拿给傅帅。”许天衣叮嘱道。

    “为什么?”背对许天衣的窦良问道。

    “我想要说服傅帅,靠这东西是行不通的。”许天衣满含深意道,“如果我所猜不错,傅帅的怨气其实不如你大。”

    窦良不解。

    “傅帅是最早跟随许栾南征北战的将领,是北牧军伍中威望仅次于许栾的几位老将之一。国安之征,岐王是天子安排的主帅,抛开不谈,身为副帅的傅疾时,才是许栾真正倚托十万兵士的人!正如许栾相信傅帅,傅帅一样相信许栾!傅帅之所以甘愿留在桩州,是为了南征活下来的兵士!”

    窦良沉默无言。

    如果是这样,就算他与许天衣一同去,也说服不了傅帅。

    南征军但凡有离开桩州之心,正安城那边会安下“擅自调兵,意图谋反”的罪名,南山王府也会从中阻碍,这样导致的结果,很可能就是正安城与南山王府一同针对南征军,从而让南征军成为真正的“叛军”,发动一场南叶军围杀南征军的战争。

    南征军,势必全军覆灭!

    所以无论如何,许天衣只能化解傅帅对北牧的怨气,却做不到将南征军带回北牧。

    “是我窦良要求大了一些,难为世子了。”窦良道。

    “我何时说过不劝傅帅了?”许天衣道。

    窦良一愣。

    “从我要来桩州那一刻,朱眼就开始散播北牧世子要将你们带回北牧,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流言蜚语,是朱眼有意针对北牧和我这位北牧世子的一种言语攻击手段,可他们何曾知道……我许天衣这次来,就是要将你们带回北牧的!”

    许天衣笑容淡然,一双眼眸却是在这一刻流露出坚毅和精光。

    窦良心神震动。

    看着这个坐在石阶上的年轻人,这一瞬间,哪怕曾带领无数兵士驰骋沙场的壮汉将领,骄傲自满也被对方这份胆魄和果敢所折服。

    离开府邸的窦良,没有回头。

    但他知道,世子变了,真的变了。

    窦良越走越是心生坦然和豪气。

    这位北牧世子,他窦良认了。

    北牧不论民众还是军伍,都说世子有王爷那么一位父亲,是世子的幸运,但从今天起,他敢跟所有人说,王爷能有世子这么一位儿子,何尝不是一种欣慰和幸福?

    许天衣看了眼窦良留下的酒坛,知道这就是对方跟他的表态。

    窦良的问题,解决了。

    许天衣看着对方离去,才折返回府里,吩咐白灼将两个酒坛收好。

    对窦良说的那些话,虽然有着想要说服窦良的意思,但他问心无愧,就算解决不了问题,那些话他也是要说出来的。

    许栾,从未没有对不起南征的北牧军,他作为许栾的儿子,就不能让许栾受此委屈。

    只是,接下来还有两个更加麻烦的人要等着他解决。

    副帅傅疾时,想要说服对方,他要等一个契机。

    至于茅辟译,明天与那位司威将军聊过之后,或许就能确定一二他的猜测了。

    翌日晚上,窦良在自己的住处备好了酒菜,许天衣、茅辟译都去了。

    一顿酒菜吃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尴尬,许天衣秉着少说话的原则,窦良与茅辟译说起与南朔近两年的交手,一些小摩擦中,南征军都是把南朔打得落花流水。

    单纯聊起战场上那些事,窦良与茅辟译也是说得痛快淋漓,后者的几次精妙算计,令南征军从南朔那里抢了不少东西。

    不过话总有说完的时候,当聊完这些,两人都是有所沉默,显然都知道到了聊正事的时候。

    “茅辟译,老子就说一句,能跟着王爷打仗,我窦良这辈子是值了,兄弟们虽然现在累一点,但至少都在一起,世子都冒险来桩州了,你可不要在这个时候一时糊涂乱来!”窦良沉声道。

    茅辟译沉默不语。

    许天衣也没有说话。

    窦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怒道:“茅辟译,你倒是说句话啊!”

    茅辟译起身,留下一句话离去。

    “一切,明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