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势。”许天衣道。

    裴命两脚开立，两臂前举，屈膝按掌。

    “野马分鬃。”许天衣道。

    裴命收脚抱球，左转出步，弓步分手，再后坐撇脚，跟步抱球……

    “白鹤亮翅。”

    “搂膝拗步。”

    “手挥琵琶、倒卷肱、左揽雀尾……”

    康庄官道上，马车暂停赶路，距离不远的坡地，许天衣和裴命，一个喊话一个学拳。

    每打出几式，裴命总是狐疑看向许天衣，觉得自己学的是什么破烂拳法，一点气势没有，可看到许天衣再一本正经不过的样子，只能按下心中质疑。

    马车旁边，白灼疑惑地看着坡地上的两人：“杜老，殿下真是在教拳嘛？”

    裴命那慢得不能再慢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拳法，关键是裴命打拳已经够慢了，世子殿下还一再要求裴命更慢一些。

    马车上的老杜，呵呵笑道：“一个敢教，一个敢学，何况教拳的还是少爷，自是厉害拳法！”

    白灼笑容有些无奈。

    杜老真是盲目崇拜殿下啊。

    老杜灌了口酒，依旧笑看着坡地，只是那眼底深处，却是有着一抹凝疑。

    凝重，疑惑。

    呼——

    前方马车的车帷卷动，无风似大风，一股雄浑气息席卷开来。

    “突破了。”白灼轻声道。

    马车里闭关的是枪侍雪月，离京时就已闭关，只是她没有想到，仅仅过了半天时间，对方就顺利突破。

    车帷掀开，一袭蓝缎劲衣飘出，手持名枪“银舞”，直刺坡地。

    老杜微微挑眉，看向笑容自如的白灼：“不管管？”

    白灼笑而不语。

    试探殿下的实力也好，适应自己的境界也罢，对方对殿下出手，都是以下犯上，若是寻常时候，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老杜笑着又灌了口酒：“要是换成黑狸那丫头，早就拔刀拼命了。”

    白灼依旧笑而不语。

    没能挑起什么的老杜，顿时倍感无趣，仰头躺在了马车上。

    对那一道有所锋锐的枪意，许天衣头也不回，一手探出，躲过枪尖后抓在了枪杆上，雪月身子旋转，带动长枪，枪意绞杀向许天衣手掌。

    松开长枪，一脚跃起，踩在枪身上，许天衣如虎挥爪，一股大力便是将长枪连同雪月从空中逼迫到了地上，后退数步，直至双手脱离长枪。

    雪月一脸震惊之色：“探究境？！怎么可能！”

    她如何也想不到，许天衣的实力竟是提升这般之快，在水陆法会结束才算是真正突破浊水境的许天衣，短短数月就又突破至探究境了？

    泥淖境不入品，浊水境二品下，探究境……可是真正的二品高手！

    原本还因为突破心高气傲的雪月，顿时有种被打击了的顿挫，许天衣这样的武道天赋，简直是太恐怖了。

    看出了雪月的练武之心有所动摇，许天衣道：“泥淖渐稀，一片浊水。二品下的浊水境，面对武道不再如泥淖境那般迷茫，但对前路仍是看不贴切，看不清楚，少胡思乱想，有好处。”

    泥淖境的武道，一片混沌黑暗，不知者无畏，可到了浊水境，泥淖渐稀之下，看到了武道的宏大浩渺，很容易动摇一颗练武之心。

    雪月回神，嗯了一声，平复心境。

    对于雪月能如此迅速突破，许天衣不奇怪，因为黎王的龙气，除了天子得了最大一部分，另外被他从摘星观气虚真人手里留下的那部分龙气，一分为二，一部分按与黎王的约定给了朱瑜欣，另一部分就是给了雪月。

    龙气对武道和境界没有直接的帮助，所以得了龙气的雪月，境界内力没有立刻提升。

    可龙气本就是天下最神异的力量，是命运之力，雪月武道天赋本就不俗，有了龙气之后，武道之路变得更加宽大。

    这是一种对修炼速度和武道上限的提高！

    所以雪月从泥淖境突破至浊水境，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而让许天衣感到惊奇的是马车旁边那一袭白衣，白灼的境界已经达到了探究境巅峰，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至明水境。

    另一位贴身侍女黑狸的武道天赋出彩，他是知道的，相比黑狸，白灼给他的一直是心细玲珑的印象，不想其武道天赋也是这般强。

    许栾给他找了这两个贴身侍女，看来是花了大心思的。

    “你的境界为何提升这么快？”雪月忍不住问道。

    实在是许天衣的实力增强如此之快并且从气息来看，并非是为了提升境界而提升境界，雄浑强劲，不是那种无根浮萍。

    “想提升便提升喽。”许天衣扬了下手中的《楞严咒》真迹，“没事多读读书，有好处。”

    雪月冷冷瞥了一眼，便是提枪走向马车。

    许天衣微微挑眉。

    对方不信，可他却没有说假话。

    清念僧人身死，一身修为道行炼出了舍利子，帮助跌回泥淖境的他成功突破至浊水境并稳固了境界。

    而能从浊水境如此短时间突破至探究境，是读《楞严咒》，以此来加快吸收舍利子中蕴含的浓厚佛韵。

    天策道的大慈悲寺、隆运道的罗刹海，都是中原有名的佛门圣地，白马寺虽说与两者相比有所差距，可早年也是圣僧辈出。

    然而自清念僧人当上住持后，白马寺就一蹶不振，没有再出过一位圣僧，这也是为何坐落京城的白马寺，香火日渐稀薄的一个原因。

    直至接受了清念僧人的馈赠，许天衣才真正知道，白马寺为何一蹶不振，清念僧人为何一直无法突破至一品。

    这都与清念僧人的心境追求有关。

    清念僧人，三大宏愿。

    愿佛礼得心广传！

    愿众生极乐忘忧！

    愿天地慈悲满善！

    这三大宏愿，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震动佛教，加在一起，是何等惊世骇俗？！

    清念僧人哪里那么容易入得了一品，有这样心境追求的清念僧人，一旦入了一品，只怕比那海菩萨还要可怕。

    海菩萨跨过释离境入九境走一，比海菩萨再可怕……

    一入一品，直接走一？！

    当洞悉了清念僧人三大宏愿后，许天衣一度咋舌震惊，什么时候佛门中人也开始学儒家那些暴脾气的家伙了？

    清念僧人一生的潜修精华，不说让许天衣受用一生，但只需持续吸收舍利子中的浓厚佛韵，循序渐进，就足以让许天衣的祥云金莲持续提升，让他的佛法造诣无限拔高。

    祥云金莲的路，真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