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留下
一道密旨由宣旨宦官带入北牧王府,命北牧世子许天衣三日后入宫,阐述大永经济现状及未来走向、发展等。
许天衣清楚,这是那位天子坐不住了。
不管是经济下滑导致的大永动荡,还是他这位北牧世子的履立功劳,都被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至于是记好还是记恨,就不得而知了。
宣旨宦官走后,许天衣也不急,看着那坐在凳子上大快朵颐的小丫头,对方的伤势好转,就又恢复了以往的胃口跟性格。
察觉许天衣一直盯着,裴命抬头看向他,稀疏小眉毛微皱:“你什么时候教我功夫?”
许天衣眉毛一挑:“有这样跟师傅说话的徒弟?”
“你不是我师傅,你是虱子。”
“……”
“说啊,什么时候教我功夫?”裴命又问道。
“你怎么跟个烦人的小丫头似的?”
裴命一点不在乎,点头承认道:“我就是个烦人的小丫头,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
许天衣一脸黑线:“现在。”
说完,就带着小丫头出了王府,直奔朱雀大街。
“喂,许天衣,我不是那种人,别带我去那种地方!”小丫头叫喊。
“想什么呢,领你吃包子。”
“这行,能再加碗荷叶粥吗?”
“行。”
“两碗吧。”
“……”
在一家包子铺,儒衫许天衣与衣衫破烂的裴命坐在靠窗的桌子上,天冷了,暖气留在桌子上形成一层朦胧,裴命就在上面用手指画画。
“这是世子暴打百姓。”
“这是世子勾栏听曲。”
“这是世子学舍睡觉。”
“这是……”
许天衣满脸写着无奈和头疼。
很快,桌子上就画满了,就在许天衣以为裴命要去其他空着的桌子上画画的时候,裴命却不动了,不高的个子,坐在板凳上,双脚不沾地,就在空中晃荡着。
“那边还有几张桌子。”许天衣下巴示意。
裴命摇摇头:“不去。”
“不想祸害别人的地盘?”
“是在自己的地盘更能作威作福!”
许天衣没有再接这个嘴硬小丫头的话,在他这个年龄,没有见过裴命这般嘴硬的,在裴命那个年龄,没有比她嘴硬的。
虽说小丫头有些气人,但许天衣感觉蛮好玩的。
一个头围长巾的老妪,一瘸一拐,端来三笼包子和三碗荷叶粥,兴许是腿脚不灵利又或是不注意,老妪被绊了一下,包子和荷叶粥都飞了出去。
许天衣半步离身,一手接住了三笼包子和一碗荷叶粥,小丫头的反应比许天衣还要快一些,一手一碗,接住两碗荷叶粥。
许天衣惊讶于裴命的反应的同时,也放下心来。
小丫头确实是个习武的苗子。
老妪知道自己闯祸了,脸色煞白,站在那里一个劲儿弯腰道歉。
“婆婆,这粥摇晃一下更好喝的,包子没掉,也不妨事,经这么一颠,包子可就更值钱了,吃起来一定更好吃!”裴命洋溢着笑容跟老妪说道。
被安慰后老妪继续去做活,许天衣则饶有兴趣地看着在那里一口一个半个包子的小丫头。
“你这不相当会说话,小嘴那么甜,怎就跟我说话就跟硬板栗似的,那日狮子堤,为何不跟我笑笑,兴许你笑笑,我一高兴,就把石头给你了。”许天衣笑着问道。
“你们世家子弟,没一个好东西。”
“……”
裴命抬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继续吃包子:“不过你还行,勉强算没半个好东西吧。”
许天衣被逗得脸上有了笑容:“你慢点吃,都是你的。”
三笼包子,三碗荷叶粥,吃完饭的裴命,拿小袖子一抹嘴儿,又拍拍自己的小肚子,感觉人生最快意的就是吃饱饭的时候了。
“我给你的那些好看衣服怎么不穿?”许天衣看着仍是一身褴褛的小丫头。
“那不是我的,吃人家的回头就给排出去了,穿了可不能随便脱!”
许天衣嗯了一声。
裴命两条小腿在空中晃荡,玩了一会儿抬头看许天衣还没有反应,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由道:“还不走?不穿你给的衣服就不高兴了?真是个怪家伙。”
许天衣起身:“走。”
跟着许天衣出了包子铺,裴命抬头问道:“去哪儿?”
许天衣下巴朝前面抬了抬,裴命看去,是一家镖局。
“朱雀大街最有名的镖局,镖头在京城都是一等一的,有王府出钱,你在这里学至五境不是问题,跟着走镖,也能混口饭吃,顺带丰富阅历和江湖经验,以后报仇,不是问题。”许天衣道。
裴命骤然抬头,狠狠盯着他:“你想赶我走?!许天衣你个混蛋!镖局给你多少银子你就把我这么卖了?!”
许天衣从裴命记恨的目光中看到了更深处藏着的恐惧和不安。
“你不该说‘卖了多少钱,分我一半’吗?”
“许天衣你混蛋!”
又被骂了一遍的许天衣,感觉自己吃亏了:“不卖你了,那是原本的打算,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还是由我教你。”
“嗯?真的?”裴命一脸不信。
“真的。”
裴命一点不担心,恶狠狠地说道:“假的也没关系,我进去了就把钱偷走,然后再溜回王府,让你背上一个臭名,看你还怎么建学立功,还有钱,一份不给你,全吞!”
许天衣笑笑说道:“去吧,把钱拿回来。”
“什么?”小丫头一头雾水。
“把你这么个小累赘放人家镖局,当然是人家问我要钱了,还能是给我钱?你这小身板,能值几个铜板?”
“许天衣你是猪啊!会不会做生意!”
说这话的时候,裴命已经是不争气地看了许天衣一眼,急忙忙跑向镖局,但话语里尽是开心。
没有过多久,裴命就兴冲冲又从镖局跑了出来,花了几个铜板把街边小摊的小木推车买下来,吃力地推进了镖局。
不多时,小丫头更吃力地推着小车出来,歪歪扭扭,小车上面放了一个不小的麻袋。
“你个败家子!”裴命喊道。
许天衣转身就走。
“喂,你不帮我啊?!”
“你推回府里,就全都是你的了。”
裴命双眼放光。
这可都是……
金子!
一年轻人走在前面,一更年轻的小丫头在后面推着小木车,在街上形成了颇为滑稽好笑的画面。
行人百姓纷纷驻足,好奇不已。
可不会有人知道,在不久的将来,那年轻人会有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作为。
那年轻人也不会想到,正因为今日带回裴命,会在未来,武道之高再登高,登高望远,望远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