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虱子!
考评司新评,北牧世子驱除邪祟,被京城百姓津津乐道。
虽说不少去过现场的百姓都认为考评有所不公,北牧世子此番作为福泽深厚,当为朱砂红,可北牧王府却仿佛置身事外,没有任何动静反应。
名声大噪的北牧世子,更是没有了踪影,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
新年在安静宁和的氛围中到来,喜庆和烟火气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占据了京城,家家户户都是张灯结彩。
这年除夕,皇宫给各官员府邸增添配菜。
不少府邸都得到了十道配菜,成为无数官员眼中羡慕的天子红人,几位一品、从一品及少数正二品府邸,更是得了十一道配菜。
中书府,不出意外,得到了十二道配菜,那位中书令,大永庙堂第一文官的地位,无可争议。
与之相同的,自然是第一武官的府邸,北牧王府,也得到了天子的十二道配菜。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大永天子赐给北牧王府十二道配菜后,以“北牧世子学友建树”再赠一道配菜。
北牧王府,除夕夜,独得配菜十三道,成为大永庙堂当之无愧的第一!
相比其他府邸的喜庆热闹,北牧王府这边没有太多的人,简简单单支起了火炉,许天衣与俎刚鬣、白灼、雪月、老杜、吴普等人吃了热腾腾的铜锅涮肉。
瑞雪兆丰年,一场大雪在半夜盖下,永新四年,大年初一。
许天衣披了一件厚裘,走出房间,大雪纷飞如雁,给院落中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毯,月光下整座王府都是通透明亮。
“世子也没有睡?”有声音传来,本名胡浦的老人从廊道走来。
“睡不着,出来走走。”身上伤势还未痊愈,许天衣脸色仍显虚白。
两人坐在了帘布垂挂的亭中,时刻注意着世子房间动静的白灼,在许天衣出门时就已经站在了门口,此时在亭中架起了炭火。
“王府独得配菜十三道,连中书府都给压过去了,来年世子的日子不好过了。”吴普道。
许天衣无动于衷:“本就是众矢之的,何谈雪上加霜?”
吴普笑笑:“世子心胸,开阔了许多啊。”
“只是看得开了。”
吴普又是说道:“考评司对世子的新评,有些让人失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朱砂红才是世子应得评色。”
大永天子得了黎王大半龙气,黎王怨念得以净化,叛兵冤魂得以超脱,还城外一方丰沃水土,天地走势转好,还对大沉、千叶余孽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这些加起来,何止小气?
朱砂红,不只!不止!
“既是明眼人评出来的,就自然不是给明眼人看的,百姓们的议论不过是一阵风,吹不来什么也吹不走什么。”许天衣摇了摇头。
“是,或许从一开始,皇帝就没打算让世子拿到朱砂红之评,不论世子做得有多好。”吴普一笑道,“老朽倒是没有世子豁达了。”
许天衣不言。
略作沉吟后,吴普道:“新评之中,右祭酒房选析投了反对一票,世子觉得是皇帝授意还是……”
“圣上授意的不是房老,而是张二合,所以就算房老投了赞成一票,张二合那里也会重新多出反对一票,结果是一样的。”许天衣紧了紧厚裘,“其实房老这么做,我是有想到的,而且这不是房老第一次投反对票。”
吴普抬头:“世子是说上一次鹅柳黄之评?”
许天衣点头。
吴普有所恍然:“不显山不露水,要来就来一手最狠的釜底抽薪,倒是老朽小瞧这位右祭酒了。”
他一直认为国子监最难对付的就是那大永第一古板文官,左祭酒康为,现在看来,这房选析才是最应该警惕之人。
如果他所猜不错,以后的做评,房选析都会持反对票,如此圣上本意是安排来制衡他的张二合,便只能是赞成票了。
“倒是没有想到那位礼部侍郎会为我出头。”许天衣笑笑。
“皇帝不可能让考评司给出盈月白之评,如若不是了解陈术礼性格为人,就是与张二合一样,有了皇帝的授意!”吴普一针见血。
许天衣神色微滞,转而恢复正常。
这种情况,倒是他没有想过的,不过听吴普这样一说,确实值得小心。
说到底,他那位四叔叔不是不想给他低的评色,而是他做的这些事,都是摆在了台面上,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天子可是暗使手段给他压上一压,却不能做得过于明显。
腹部传来刺痛,许天衣眉头微微一皱。
“殿下,回房奴婢给您还下药吧。”白灼道。
许天衣嗯了一声,回房间去了,吴普起身相送。
新年的章程和不成文的规定很多,如重臣去外朝面圣,是必须要的,官员之间走动则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常态。
别看北牧王府独得配菜十三道,是天子无上恩宠,可在朝为官,谁人不明白这是天子的捧杀之举,王府这边,少有官员登门,许天衣也乐得自在,过着清闲舒适的日子。
许天衣走在王府花园中,忽然想到什么,问道:“皇庭别院那边还是不见?”
白灼回道:“是,殿下,俎将军亲自去都被成先生的门童给拦在了外面,不过门童说过了初七,成先生打算宴请太子、三皇子,说世子若有意,可以再去尝尝烧竹糕。”
许天衣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觉得成衣会在太子和三皇子之间选择谁?”
白灼不答反问:“殿下觉得呢?”
“就你机灵。”
白灼盈盈一笑。
许天衣回头看看那个跟在他们后面走了不短一段路的小丫头:“就打算这么一直不说话?”
肩头伤势才好转不久,小丫头又没有内力在身,脸色比许天衣还要苍白许多,听到许天衣问她话,抬头看看他,还是不说话。
“再不说话,我可要回房间了。”许天衣佯装朝花园外走了几步。
裴命一着急,连忙喊道:“喂。”
许天衣笑笑,回头看着她。
裴命索性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教我武功。”
不等许天衣说话,裴命扭头就走:“不教算了。”
许天衣被这小丫头搞得哭笑不得,这是求人的态度?
“我没说不教。”
裴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叫声世子听听?”许天衣笑道。
少有被人威胁更不吃威胁那一套的小丫头,大概是真想学武了,站在那里自我矛盾,许天衣也不催她,就那么等着。
矛盾了半天的裴命,好像想明白了,朝着袖子上猛然拍了拍。
“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