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牧王府。

    围炉煮茶，许天衣坐在热腾腾的火炉边儿，旁边站着的貌美女子，一身秀致华服却充当起了丫鬟，怒视着许天衣。

    “倒茶。”许天衣无视了那份恨意目光。

    更名为雪月的大运亡国公主宋乐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他的目光更加凶狠。

    “饶你不死是饶你不死，也让你在王府里自由走动，可想要吃饭，总要做点活儿，不然王府白养你？”许天衣看着她。

    宋乐雪提起火炉上的茶壶。

    生怕这妞儿拿热水浇自己，许天衣提醒她道：“我是你救命恩人，你可别想着恩将仇报啊！”

    宋雪月斜睨他一眼，把他面前的茶杯倒了小满。

    对方的听话出乎许天衣的意料，他抬头看看对方：“觉得我侮辱你这位公主殿下了？”

    宋乐雪神情淡漠：“大运亡国，再无长遥，你既给我更名雪月，以后我便是枪侍雪月。”

    “甘心给我当侍从？”许天衣笑容玩味。

    “等我境界实力比你高了，救你一命，恩情两清。父债子偿，杀不了许栾，我会杀你。”雪月语气坚定。

    许天衣缓缓点头：“那你可要努力了，我现在可是泥淖境。”

    雪月没有说话，内力运转，雄浑气息从体内席卷而出。

    泥淖境！

    她眼神讥讽地看着许天衣，好像在说：谁不是？

    许天衣微感惊讶，旋即笑道：“有意思，改日给你寻一把好枪，看看谁的枪法更强。”

    雪月诧异：“你会枪？”

    许天衣露出轻佻的笑容：“我啊，有长枪，更有长长久久的枪法，保证打到你下不了床，甘拜下风！”

    雪月嘁了一声。

    白灼缓步而来，轻声道：“殿下，成先生进京了。”

    “你说什么？”许天衣吃惊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成先生，从南城门似锦门进京了。”

    “成衣？千真万确？”许天衣惊疑不定。

    “消息确凿，城门外的仪仗非常大，比殿下当时进京……还要大一些。”

    虽说知道以殿下的性子不会在意这些，可说到后面，白灼的声音还是小了下去。

    “成衣进京了，还是从似锦门。”许天衣面露凝重。

    成衣，在正安城这边或许声名不显，可在北牧，尤其是北牧军伍，绝对是人人耳熟能详的一个名字。

    北牧军，建之成衣，成之成衣，满之成衣。

    意思是从北牧军的建立，到壮大成为建制，成了气候，再到最后的威震四海、名满天下，都有着成衣的功劳。

    成衣，北牧当之无愧的第一幕僚！

    这样的人物，可谓是北牧仅次于许栾的核心人物，相当于宝贝中的宝贝，怎么可能入京？

    这不相当于把北牧最宝贝的智囊，拱手让给了正安城？

    成衣入京，北牧或许兵马不减，但变相的军力损失，绝对是惨重的，甚至不亚于当年割舍出去十万北牧军。

    难道说许栾是派成衣来帮助他的，可在北牧时，成衣是看他这位北牧世子最不顺眼的，更扬言北牧军就是解散都不能交由他之手。

    当然，许天衣并不因此记恨那位老人，以当时他的秉性，真要继承了二十万北牧军，很可能就会葬送二十万条人命。

    所以说，听到成衣入京，许天衣搞不明白许栾的用意。

    不过不管如何，对方都是北牧第一幕僚，是许栾南征北战最得力的谋士，如今既是入京，他身为北牧世子，理应做些什么。

    “王府前摆好仪仗，欢迎成先生！”许天衣命令道。

    这日，北牧王府前仪仗同样非同凡响，欢迎成衣入京，许天衣更是以世子身份亲自恭候在王府大门前，可谓是给足了这位北牧第一幕僚面子。

    然而，两个时辰过去，仍是不见大街上有任何马车驶来。

    一番打听后，白灼脸色难看地说道：“殿下，成先生去了皇庭别院。”

    许天衣面无表情，转身走回王府。

    皇庭别院，是天子招待外来重要客人的地方，不管成衣有没有背叛北牧投靠正安城，既住进了皇庭别院，就一定不会再来王府了。

    随后，白灼又是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许天衣。

    似锦门外，仪仗奢华，不是比他这位北牧世子入京时大一些，是数倍之多，用的全都是太常寺、鸿胪寺的仪仗，这可是天子御用，最不济也是给皇亲国戚用的，如今却用在了一个外人，一个幕僚身上。

    这一夜的正安城，让许天衣真正有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次日清晨，许天衣刚走出房间，就看到了一旁侍立的白灼。

    “有事？”

    “皇庭别院来信，成先生邀殿下过去用午膳，奴婢打听过了，好像还有太子、三皇子。”白灼道。

    许天衣略作沉默后说道：“备车，皇庭别院，你就别去了，让老杜和雪月陪同。”

    “殿下。”白灼明眸幽怨。

    许天衣刮了下那挺翘琼鼻：“有事要你去做，闹鬼的那座王府，牧羊人那边有了重要线索，别人我不放心，你去跟进一下。”

    “是，殿下！”白灼嫣然一笑。

    许天衣换上一身干净儒衫，老杜驾车，枪侍雪月陪同，前往皇庭别院。

    与此同时，白灼离开王府，前往同在青龙大街的一座规模丝毫不逊于北牧王府的破败王府。

    蛛网遍布的王府，本该杳无人迹，却在一声独特鸟叫后不久，闪出一道青色倩影。

    从王府深处过来的倩影凝眉道：“什么事？”

    “北牧世子的贴身侍女正朝这边赶来。”

    “许天衣不是去皇庭别院了，他的侍女怎么会来这里？”

    “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那倩影没有答话，略作沉默后，心中有了决定：“备车，皇庭别院，倒要看看那边儿唱的什么戏！”

    “是！”

    倩影前脚离开，白灼后脚来到王府前。

    王府大门七扇，正殿、侧楼、后殿各九间，寝宫三座，花园、池湖、佛饭斋、道门坛等一应俱全。

    规模之大，甚至还超过了北牧王府！

    一品亲王府！

    放眼整个中原，整个大永，府邸能有如此之大的，唯有那位曾跟如今天子比肩过的反王。

    昔年的大永太子，天子亲大哥，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