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季天杰到书房里整理东西，郑彦宁在客厅里搞卫生。

    她不时看一眼书房的方向，心想季天杰这次突然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送包包和看她明显是顺便为之。难道是为了书房里的那些东西？

    季家的人都已经去了省城，有些重要的东西，当然要带走，或者销毁。却不知道，她郑彦宁是属于被带走的，还是要丢弃的？

    不论他们怎么安排，她郑彦宁都不想再和这家人纠缠下去。说她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她都认了。季家于她而言完全不可掌控，就算她这次能够去省城，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无情的扫地出门，到时候她一个人在省城，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想一想就可怕。

    “小宁，晚上住这里吗？”季天杰突然大声问了一句。

    郑彦宁一愣，季天杰是想和她更进一步吗？她好不容易守了六年的尊严，在得知了他的情史之后，还要迫不及待的奉献给他，难道不是犯贱？

    她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几乎要把眼泪都憋了出来。

    郑彦宁狠狠地把抹布甩在地上，低吼了一句：“你想多了。”

    季天杰从书房里走出来，眼底脉脉含情，全是期待：“我们认识六年了。你能不能让我们之间毫无保留，更加亲密无间。”

    郑彦宁警惕的盯着他，慢慢向门口挪去。

    季天杰眼中的光芒熄灭，自嘲一笑：“我真是想多了，以前柔情蜜意的时候，你都不答应。今天你还在气头上。”

    “是啊，”郑彦宁板着脸：“今天不是时候。”

    “小宁，”季天杰有点不死心，幽幽的说：“你是不喜欢这种事情，还是不喜欢和我做这种事情？”

    郑彦宁垂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季天杰发出了一声叹息：“小宁，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还是你对我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

    郑彦宁强辩说：“我妈妈从小就教育我，女孩子要自尊自爱，有些事情只能与自己的丈夫做。”

    “你担心我不能成为你的丈夫，”季天杰有些郁闷：“你是觉得我是一个好的丈夫人选，才跟着我。还是因为是我，才想让我做你的丈夫。”

    郑彦宁困惑的看着他：“有什么区别吗？”

    季天杰无奈，解释说：“你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我适合被你爱，才选择了我？”

    郑彦宁不假思索的回答：“不是你选择了我吗？”

    季天杰一时语塞，郑彦宁唇角一挑，有些自怜自艾：“你可以选择我，也可以放弃我。我只能被你选择，或者被你放弃。季天杰，我只是想保护自己。”

    两个人相对无言，季天杰轻声说：“没有想到，我们六年的感情也会有这些困扰。”

    郑彦宁深深的盯着他，眼眶渐渐红了：“季天杰，你我都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平等，你是主导者，是掌控者。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有一天，你突然觉得我索然无趣，你可以转身就走，我却只能留在原地哭泣。我需要这一层保护，作为给我开启新生活的勇气。”

    季天杰忽然冷笑起来：“原以为你天真无邪，对我毫无保留，却也知道给自己留点本钱。”

    郑彦宁立刻住嘴，做不到让他怜惜，至少不能让他讨厌。

    季天杰打开房门，把头一摆，示意郑彦宁可以离开：“如果是这样，你和黄亚茹也没什么区别。相形之下，她比你更天真，以为付出所有就可以留住我。”

    郑彦宁抬脚就走，季天杰拉住她，把LV包包塞到她的手里。

    “我没有付出，也不配得到，你拿去给黄亚茹吧，”郑彦宁把包轻轻放在门口的鞋柜上。

    季天杰脸色一变，阴鸷而凶狠。他把包强行背到郑彦宁的肩上，粗鲁的把她推出门：“郑彦宁，我给你的东西不能拒绝。不要忘记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可以给你打造一切，也可以剥夺你的一切。不要高估了你自己。”

    门在身后狠狠关上，巨响重重砸在郑彦宁的心头。

    她背着包灰溜溜的下楼，在楼下回头去看二楼东户，季天杰果然正站在阳台上，他眯缝着眼睛打量着郑彦宁，神情复杂，有几分不舍，有几分怜惜，更多的是藐视，仿佛郑彦宁就是他脚下的一只小小蝼蚁，任他生杀予夺。

    郑彦宁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像一只误入人间的小鹿，惊慌而又茫然，找不到森林的入口。片刻之后，郑彦宁嫣然一笑，仿佛春天所有的鲜花，都在这一刻绽放。

    她向他挥了挥手，昂起头，转身离去。

    被碾压又怎么样，即使身为草芥，也有资格沐浴阳光。

    季天杰的脸色阴沉，山雨欲来，乌云压顶。

    回到碧水小区，郑彦宁把LV包包放好，这个以后要归还，一定要好好保管。

    微信提示音响起，郑彦宁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崔景豫。

    他发来一段视频，法国的艾菲尔铁塔，还有凯旋门。

    这是在通报行程？

    “郑彦宁，给你带点纪念品回来？”

    纪念品，LV？郑彦宁自嘲一笑，她不是用这些的人，也没什么兴趣。

    “郑彦宁，很忙吗？为什么不回复我？”

    郑彦宁终究做不到无动于衷，于是回复了一句“平安归来”。

    崔景豫回了一句“谢谢”。

    然后他们谁也没再发话。

    又过了一会儿，卢砺行发来微信：“郑彦宁，在做什么？”

    他想说的不止这一句，却只能说这一句。

    郑彦宁简短回复：“在家，休息，再联系。”

    纵有千言万语，她也只能说这几个字。她的生活即将发生巨变，或许不至于粉身碎骨，被剥皮抽筋，绝对少不了。谁也救不了她，她也不能牵连其他人。

    郑彦宁喃喃自语：“季天杰，有什么怒火，冲我来，我不躲也不藏。你给的都拿回去，多少还会剩点吧，不至于一无所有吧。”

    浑浑噩噩过完了周末，季天杰再也没有联系过她。郑彦宁心想，他可能也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