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会认真答题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抓住了郑彦宁的手臂,轻轻一带,她就跌坐了回去。
崔景豫把脸凑过来,微醺的呼吸几乎扑到了郑彦宁的脸上:“郑检,还没吃完就急着去买单?”
郑彦宁盯着近在眼前的红唇,恨不能咬上一口,这人真是一点余地都没给她留。
齐铭志在一边冷哼:“郑彦宁,你这个好色之徒……”
包厢门再度打开,服务员端着开好的水井坊,身后跟着三四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他们一进门就直接扑向齐铭志,大声说着“齐大,幸会。”
韩启贤错愕不已,余继翔亲热的拉着他,一一向他介绍进来的元晟集团永湖项目部的高管。
服务员来回奔忙,重新上菜,包厢里热闹非凡。相形之下,郑彦宁和崔景豫这边冷冷清清,两个人默默无语,冷眼旁观这边的喧闹。
郑彦宁干笑两声,到包厢角落里拿了一瓶青岛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一口气喝完,才缓解了一点口干舌燥。
“不要喝混酒,”崔景豫从她手里拿过啤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尽。
“你这算什么,说一套做一套,”郑彦宁撇了撇嘴。
“陪你,”崔景豫理直气壮:“只陪你。”
郑彦宁打了个寒噤,觉得这酒喝不下去了,她看了看众星捧月的齐铭志,还有两眼发亮,如鱼得水的韩启贤,她在与不在,已经没那么重要。
她把余继翔拖过来,大声嘱咐:“翔翔,你要把他们两个都好好地送回去。”
韩启贤听见,指了指齐铭志,对郑彦宁说:“我负责他。”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崔景豫,低声对郑彦宁说:“你自便。”
郑彦宁抓起托特包,走出包厢,身后传来齐铭志的声音:“郑彦宁,早点回家。”
崔景豫把包厢门关上,穿上沈煜晓送来的黑色皮风衣,微笑着看向郑彦宁:“刚才见到我一直笑嘻嘻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酒醒了,该回家睡觉了,”郑彦宁一手扶着墙,小心翼翼的走向楼梯。
崔景豫轻叹一声,上前握住她的手臂,让她贴近自己:“我扶着你下楼。”
郑彦宁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抱怨说:“永湖太小了。”
“所以,你看见我并不高兴。”
郑彦宁轻轻推开崔景豫,踉踉跄跄走出餐厅大门,冷风一吹,忍不住又打了个寒噤,胃里一阵翻腾。
她看着门口停着的劳斯莱斯幻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好车,弄脏了多不好。”
她抬起头四下张望,辨认了一下方向,抬腿就走。崔景豫从车上拿下一条男式的羊绒大围巾,跟上去,轻轻给她披上:“小心着凉。”
“我家不远,走两步就到了,”郑彦宁尽量保持清醒:“你也喝了不少,早点坐车回去休息。”
“郑彦宁,我当然要送你回家。”
郑彦宁停住脚步,看着眼前俊美无俦的人,酒劲上来,不管不顾的说:“你为什么总是要在我的眼前出现。崔景豫,你长得很好看,这是一个公认的客观事实,你不需要一再向我证明。”
“郑彦宁,你这算是酒后吐真言?”崔景豫微微一笑,在春夜的月华中,美好得如同幻梦。
郑彦宁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明月,又低头看了看路边永湖里的月影,目光最后回到崔景豫脸上,抿唇一笑。
“酒后真言不好听,你真要听?”
“郑彦宁,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崔景豫,你就是那天上月,光华四射,映照万里,但是太遥远,仰望苍穹很美好,也很忧伤。”
郑彦宁又往永湖中的月影指了指:“水中月影,如梦如幻,看上去触手可及,但是,真的伸出手,一下,只要一下,就会彻底破碎,了无痕迹。”
她伸出手在两人之间虚划一下:“你与我之间,有壁,无法逾越。我这个人又闷又无趣,庸俗、现实,我自己都嫌弃。”
崔景豫眼波中月华流淌,郑彦宁用力转过头,不看他。
“你说了这么多,是在夸奖我?”
“夸奖你的人,可以从永湖排到巴黎,不多我郑彦宁一个。”
“在我这里,你的夸奖很重要。”
郑彦宁一边走一边摇头:“甜言蜜语对我没用,我是要嫁入季家的人,坚贞而恪守传统,是我最好的嫁妆。”
“也是唯一的嫁妆。”
郑彦宁蓦然止步,一脸冷峻:“崔景豫,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们没那么熟,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议论我的私生活。”
崔景豫凝视着郑彦宁:“我也是酒后吐真言。郑彦宁,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吧。”
郑彦宁愤怒,却无力反驳,她眼眶一热,调转头直视前方,大步流星往碧水小区的方向走去。
春夜的风,乍暖还寒,郑彦宁今晚没吃什么菜,又喝了混酒,风一吹,就有些不胜酒力。她猛然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路边的栏杆,眺望着夜色中的永湖,努力克制住胃里的翻腾。
崔景豫默默递过一杯温热的柠檬水,说:“我的司机刚才去买的,加了蜂蜜,喝下去会舒服一点。”
郑彦宁很想置之不理,但是胃里翻江倒海一般,似乎下一分钟就会沿着喉咙涌上来。当街呕吐真的会社死!她抓过柠檬水,贪婪的吮吸了两口,感觉自己慢慢缓了过来。
崔景豫为她裹紧羊绒围巾,在她耳畔轻声说:“人类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成功登月,月亮并不是遥不可及。”
郑彦宁缓过神来,心想还是当机立断为好:“崔景豫,永湖这个小地方,是你这只大鹏鸟偶尔落脚的一个小水潭,你一旦离开,立刻会把永湖忘得一干二净,包括这里所有的人和事。你应该知道,你寂寞时的偶然消遣,就会改变他人的一生。邓梓涵就是前车之鉴。”
崔景豫眼神幽深起来:“郑彦宁,你误会了,我从没有对邓梓涵有任何不恰当的言行举止。”
“你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谁都害怕成为邓梓涵。”
“所以,你根本不会给我机会,”崔景豫面色平静。
郑彦宁叹息:“所有人都知道我在高攀季家,我既然背了这个名,当然要追求一个最好的结果。崔景豫,放过我。”
崔景豫微笑,指着碧水小区的大门:“郑彦宁,你家到了。”
郑彦宁把羊绒围巾解下来,还给他。
“郑彦宁,”崔景豫站在碧水小区的门口,明亮的路灯下,他如精美的玉雕熠熠生辉:“你今天给我出了题,我会认真答题。”
郑彦宁一片茫然,她出了什么题?怎么她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