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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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章 审问

    哼唧很乖顺的帮刘执揉着脖子,蔺无爻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看向地上之人又补了一句:“还有,你其实没同伴吧!否则闹出这么大动静也不见有人来救你,还是说你本身就是一颗弃子”?

    从蔺无爻清清淡淡的语气里,假盛茂森听出了一股属于生杀予夺的冷漠来。

    这句话还真是杀人诛心,一颗弃子的意思就是你的生死没人在乎。

    蔺无爻之所以这么说是认为,是因为这里不止有长城高墙这道屏障,还有一重封印禁锢着里面的人,要想出来——难。

    盛茂森眼底的希冀一点点灭了,就连动脉上的血似乎都感受这幅身躯的泄了气,争先恐后地淌出,随即感觉到命悬一线的人微微打了个寒噤,狠狠地闭上了眼,有种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壮烈。

    蔺无爻也悄然收起眼中的杀意,和刘执安静地坐着,竖耳听着营地外兵荒马乱的动静。

    闲不住的小哼唧探头探脑地看着,门缝里漏进一点风雪,让昏昏欲睡的人头脑清醒了几分。

    天快亮时所有兵卒查验完毕,倒是被蔺无爻给猜准了,全都干净。

    与此同时,一只傀鸢从刘执的手腕中腾跃而起,带着这里的消息往主城飞去。

    蔺无爻和刘执这才带着几人,押着假盛茂森来到被一句话给诈出来的古树下。

    几个兵卒手中铁铲翻飞,空气仿佛结冰冻住,不知过了多久,铁铲发出的“沙沙”声骤然停了。

    盛茂森的尸骨埋的很浅,不一会儿就在树下挖出一个茧形的物体,假盛茂森用一块黑布将人裹了起来,看不到全貌却能分辨出是个很高的男性。

    刘执跳下矮坑,撩开了黑布的一角,半晌他喉结耸动了下,黑布下的尸骨露出鲜红的肉,由于这里天气寒冷,他基本上保持着被埋时的样子,没一点腐烂,却因为没了外皮,也看不出模样了。

    看着自己的同僚成了这幅模样,刘执心里生出前所未有的悲哀,当兵的要死死在战场上他恐怕没这个感触,死在了黑手下多少有点替他冤的慌。

    蔺无爻也跳下了坑,和几人分别拖着头、肩、臀和下肢,尽量动作一致地把尸骨平抬起来,冤死的盛茂森终于脱离了将近躺了一年的埋尸地,被抬出土坑,用袋子仔细包裹起来,装车运回了军营。

    接下来的几天刘执又带着人细细检查了长城下的砖石,发现了一处裂缝应该是被雪狼给撞裂的,可这处裂缝看着连个孩子都钻不过来更何况成年人。

    修缮的工作交给兵卒们,他们这次来带了不少糯米,用米浆加固这座年代久远的墙让它的寿命更加长久。

    傀鸢送信比策马扬鞭还要快上许多,在极北住了小半月,带城主印章的信笺又飞了回来。

    里面有一份敕牒,张二狗一跃成了新的千夫长,还有五百人的增兵已经在路上。

    一个丝疵族人溜出来,极北的日子还得过,守长城的目的不会变。

    这种事蔺无爻这个下任城主完全可以做主,是他力荐此人,他感觉张二狗此人,激灵中带着细心。

    这半个月嘴唇都磨薄了,怎奈假的盛茂森就像伤了喉咙,封了口,什么也不肯说,于是他被带上了枷锁,装进了囚车。

    和盛茂森的骸骨一起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来的时候一队人,回的时候还是一队人,外加一重枷镣铐的囚车。

    “嘚!嘚!嘚!”的马蹄声齐整的就像是给孤寂的森林打更般响亮。

    他们已经急行了快三月,离开了极北寒地天气也变得温暖起来,没有冻坏肺管子的危险了,人也活泼了许多,以至于得意忘形没看准脚下,傀兽马失前蹄带着囚车全都陷入了沼泽之中。

    精锐骑兵,施展各种本事,把马当骡子用,可黏腻的沼泽似乎就想尝一尝丝疵族人的味道,怎么也不肯松嘴。

    这世上可能有不怕死的,盛茂森绝对不是其中一个,看着自己慢慢陷入泥沼,急得在囚笼里折腾起来,试图逃离这片禁锢空间,终于开了口:“救我”。

    面对他的求救,蔺无爻丝毫不以为意,踩着实地在那人面前蹲下,好像笼子里关的不是人而是猴,托着腮端详了片刻,突然和颜悦色地一笑:“你叫什么?”

    假盛茂森知道在沼泽里折腾的后果就是让他更快被泥巴覆盖,这会儿安静了。

    他满眼希冀地望向蔺无爻,没想到简短的四个字就让众人嗤笑出声,原本铆足的气力,卸了一半,那囚笼又往下坠了坠。

    “我叫救命”

    “救命,救命,我叫救命,我叫救命啊!”

    士兵们笑的前仰后合,有些止不住了。

    蔺无爻扶额,这人真是蠢的可以,他突然觉得这种时候用来审问不人道,一个连反应能力都没有的人,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小哼唧实在看不下去了,皱起一张小脸,将嫌弃之色表现的淋漓尽致:“笨蛋,问你名字呢”!!

    也不知道这个小东西一个傀笼,又没得感情,怎么那么多怪样子.....怪可爱的。

    泥沼里的人看着没过小腿的泥沼,颤抖着嘴唇,声线不稳的回道:“哦哦哦.....我叫破云”。

    此时他哪里还有一分囊气,动都不敢乱动一下生怕自己命丧此地。

    蔺无爻站起身,见他神情在泥沼和马之间来回游移,明显惜命,于是就忍不住想折腾他一番:“说说看,你怎么出来的?”然后摆了摆手,拉着囚笼的马儿吃力的往前走了两步。

    一瞬间,破云还以为蔺无爻会让人拉他上去,然后慢慢审问,然而并没有,马儿就走了两步停了下来,有种你不给草不干活的感觉。

    而蔺无爻脸上一丝波动都没有,半垂的眸子看起来像是擎着一个讽刺的微笑。

    “钻出来的,其实和你说的差不多,你们看到的那条裂缝是我修补过的”破云飞快的看一眼蔺无爻,秉承好汉不吃眼前的原则继续道:“也怪盛茂林运气不好,我出来的时候正巧鹚廆鸟出巢,所有人都集中在长城上,唯独盛茂森受了伤自己在屋中,不知道是怕痛还是为了驱寒,他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汹汹的,我就.....”

    蔺无爻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我是说你是怎么穿过绵亘禁锢阵的?”又摆了摆手,拉囚车的马儿听话的走了两步。

    刘执以为蔺无爻多少有点折磨人意思在里面了,打一棍子给一颗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