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武清。

    武清报的功法院，刚好在器械院的左侧，整个学宫的西南侧。

    前面讲过，功法院的功法包括寒冰术、运冰术、纵火术、雷电术、吸功大法、炼气等；这个学派还包括阵法，比如五行、八卦、七星、天罡、奇门遁甲等。

    武清进去后，选择的主修科目是寒冰术，兼修科目是炼气。

    炼气大致分为低、中、高三阶。“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所以武清此时修炼的属于筑基型的低阶。

    武清姐姐天生丽质，又兼具聪明才智，天赋不错，所以修行速度挺快，到纯风他们演练这天时，武清能生发的神气与灵力其实已经比纯风和若曦强一些了。

    寒冰术方面。

    昨天放学时，武清正好跟纯风讲过，这门技法包括喷发极寒雾气、冰冻或者封冻技能、操控冰与水，包括行功相反的把冰、水变热等；它修行的终点是“太阴之力”，即能生发极其强大的极其寒冷气体或者雾气，而且其量能达到一般修行者难以想象的程度。

    不过能否达到“太阴之力”的层次，既要个人的努力，又要天赋，还要机缘，所以一般人不去多想。不是不能想，而是太遥远。

    武清这几天是入门，到纯风、若曦他们演练这天时，她具有的能力是生发冷气与一般的寒气。

    武清他们的功课里同样有大半的动手课，比如动手时，武清能够把学院生态池塘里的表层水冻住，形成一层薄冰。

    这是最低层次的寒冰术，所以如果不加持功力，冰层的融化速度跟自然冰雪差不多。

    学院的生态池塘里有鱼、虾、蛙、泥鳅、黄鳝、蟹、鳖、水蛇等小动物，其中的大条的鲤鱼、草鱼、金鱼、大型虾类、大只青蛙与鳖鱼受学院保护，禁止任何人捕杀或者击杀。

    武清知道这些规矩，但她为了验证自己功力的深浅，以及发功的快慢，就在纯风他们练习的这天午后，在三四点快下课时，她成功地把一只浮出水面的不大不小的鳖鱼给冻坏了。

    冰块融化后，鳖鱼直接在池水上面四脚朝天，露出了浅白色的肚子，说实话，挺可爱的。四周水面被波及的小鱼小虾也死了好一些。

    武清很开心，甚至有点激动。她发现，她的功力，包括发功速度，在同学里面，应该算得上是最强最快的了。按照这个进展，等期中考核时，她应该能拿学院数一数二的名次。

    不过，武清正有点小激动时，学院的一个路过的师父出现在了武清身旁。

    这名师父叫陈霜林，女性，是功法院八九个师父之一，五十左右年纪，对人对事认真，但刻板。

    陈师父就着四脚朝天，没来得及缩进龟壳去的长脖子歪倒一边，同时眼睛已经闭上的死鳖，眉头大皱，看武清道：

    “这名同学！虽然你的功力不错，但你不知道学院和学宫是禁止伤害鳖鱼的吗？你故意把一只鲜活的鳖鱼给整死了，你说该怎么办？”

    武清一惊，跟着急忙鞠躬认错，道：“不好意思陈师父！我是为了试验功法，正好发功时，看到那只鳖浮在水面上，所以就……”

    后面的话，武清也觉得不好辩解，因为实际上她确实是故意的。

    别看她平时一副美貌高贵与优雅端庄的样子，但她毕竟才十九岁，骨子里有着任性与贪玩的一面，只不过平时在人前，她刻意掩盖、控制了而已。

    这名对人对事刻板认真的陈师父道：“如果你不是故意的，看到它是鳖鱼，即使它故意游到你身前来，你也不能发功去冰冻它！不是吗？”

    又道，“再说了，如果你想试验功力，完全可以击杀学宫不保护的那些东西啊，比如水蛇之类的！何苦要去击杀学宫重点保护的鳖鱼呢？”

    听到后两句，武清忍不住解释到：“我也想击杀水蛇来的，但我看了好一阵，硬是没有看到它们跑出来！”

    水蛇不像鱼虾一样经常游动，而且喜欢钻在水层里，或者水草丛中，其实不容易发现。

    陈师父即刻反驳到：“所以你就选择击杀那只慢悠悠的鳖！”

    武清心头一惊，没想到这师父说话还这么不留情面，不过武清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

    当然，武清在心里暗暗怪自己倒霉，也怪遇到了这个不通人情的师父。不就是一只鳖吗，京城的大小园湖里多得是，就是武清自家的小池塘里也有啊！

    如此，武清忽然有了主意，急抬头来看师父道：“我想到了陈师父！这种鳖鱼我家也有，不如你通融一下，我明天去我家池塘捉一只过来补偿，怎么样？”武清觉得这样可以，合情合理。

    却不想陈师父不认同，她道：“这是补不补的问题吗？这是你在知道学宫规矩的情况下，还故意击杀池塘珍稀生物的问题！你得受处罚，维护学宫规矩，不然以后谁都可以这么去做了！”

    武清皱眉、郁闷，沉默一下，道：“实在不行，我认交罚款怎么样？罚多少都可以！”

    陈师父又皱眉，反问到：“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罚多少都可以？”

    继而道，“学宫是有规矩的，是不是该罚钱，如果是，又该罚多少，那都是有定数的！我知道你家有钱有势，可学宫是受朝廷保护的，你进来做学子，就得守规矩，不是吗？”

    武清听出，陈师父是既误解了自己，又是出现了臆想，以至于越讲越乱，偏得越来越远。

    如此，武清郁闷之余，干脆不说了，直视陈师父道：“那我就按陈师父你的意思来吧，您觉得我该怎么办？受什么样的惩罚？”

    陈师父又道：“你又错了！什么叫做按我的意思来？是按学宫的规矩来！”

    武清眉头一皱，要不是陈是师父，而且自己确实有过错，她特么的就要发火了、爆发了！

    这姓陈的确实有道理，可也不能叽叽歪歪的，得理不饶人啊！

    武清窝着火气，一时没说出话：她实在没心情说了，能够憋住此时此刻心头的怒火都不错的了。

    正好这时，左右聚集来了或是练习或是路过的同学们。

    大家先是好奇地观看，跟着看到池塘水面上四脚朝天，露出白肚子的死鳖鱼，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武清是学宫大美女，此外成绩优秀，出身高贵，所以她很要面子，忽然聚集来这么多人看着，发现她弄死了鳖鱼，被陈师父逮住，所以心里就有点慌了。

    惊慌间，武清向陈师父道：“这样吧，陈师父！有什么问题，你通知我，我照做就是！我现在先回学堂去了！”

    说完，还没等陈师父回应，武清就急忙转身离开。

    陈师父一惊，她刚要把武清叫住，却发现武清一来说得很客气，是她屈服了，一来她要面子，周围来同学围观后，她明显感觉到了不自在。

    再一点，武清已经走去，所以陈师父还是忍住了，没叫回武清。

    完了，陈师父转身，看到周围学子们还没离开，她很自觉很负责地借机宣讲到：“你们看着也好，学宫有规矩，鲤鱼、鳖鱼和大虾等珍稀生物，是不能击杀的！”

    “谁要是不守规矩，故意去击杀学宫保护的动物，就得受到学宫的惩处！严重的还要记大过，甚至开除出去！”

    “这不是危言耸听，是要去执行的！所以你们看归看，但千万不要去触犯规矩！否则严惩不贷！”

    本来大家是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但武清蹿去后，味道就减弱一半了，现在陈师父竟然还借机会说教与训斥起来，就感觉更加无趣了。

    如此，围观的学子们，有的人出口向陈师父回应，有的人因为扫兴，直接转身离开。

    不片刻，池塘边只剩认真而严肃的陈师父一个。

    陈师父微微愣住一下，大概是心头有点小失落，不过她没有多想。她转头去看池塘水面上的死鳖，想了想。

    其实武清没有去学堂，而是在不远处几株芙蓉花树下躲了起来，她想知道她忽然转身离开，陈师父会有什么反应？如果反应太激烈，她还是要绕道上去找陈师父讨饶的，免得更加吃亏。

    此刻，武清见陈师父竟然转头回水面看死鳖，就更加留心了，不知道陈师父会干什么。

    武清偷偷看时，见陈师父伸出右手在身前随手一划，跟着便变化出一只不大不小的黄狗来。

    也不知道这黄狗是真是假，但它看上去跟真的一样，一经成形，便跳在了地面上，对着陈师父摇头摆尾，一副既欢喜又恭敬的样子。

    陈师父道：“去！把那只死鳖鱼叼过来！”黄狗“汪汪”叫出几声，既像回应又像显示气势，跟着转头向水面扑去。

    扑到水面，便稀里哗啦地淌水过去了，动作显得很麻溜。同时狗虽然不是水生动物，也没有划水的蹼，但它们能够浮在水面，而且划起来挺快。

    如此，不几下，死鳖便被黄狗叼回来，到了陈老师跟前的地面上。死鳖放下后，黄狗抖抖水，身上又恢复干净。

    跟着，黄狗对着陈老师摇头摆尾时，陈老师右手再次对着黄狗一划，黄狗又化作一道神气，消失在陈老师身前的空气、尘埃之中。

    其实这只狗是假的，这一点一旁偷看的武清也知道，它是陈师父以灵力幻化出来的。

    关于修行的书籍上面有说明，一切用神灵气力幻化出来的东西，它们的存在都有一定的时效性，时间的长短根据修行者的修为深浅决定。

    武清作为刚升学的学生，还不具备像陈师父这样随意幻化物品的能力，所以她心里挺羡慕的。

    跟着，陈师父俯身一捡，把死鳖捡了起来，跟着就拎走了。

    “什么意思？她要拿回去炖了吃，还是要留做对我告状的实物证据？”武清远远看着，心里这么想。

    显然她很乐意，陈师父能拿回去炖了吃，但又觉得没多大可能，如果是那样，陈师父本身也有问题了。

    这么排除后，武清暗暗担心起来。武清想了想，决定去找她的师父辛本清帮忙。

    至此，武清心里既后悔自己一时任性，冻杀了池塘里的鳖鱼，又怨恨陈师父太过较真，不通人情，不替她隐瞒这事。其实也不是多大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