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啊？”庄兴使劲地推它，可是根本无法阻止自己的双脚离地。

    这个胖乎乎的大家伙相当热情地和他拥抱，拥抱过后把他放下。

    “这位是水神，我们千万不要冒犯它。”竹兰提醒庄兴，以免他对水神不敬。

    “水神？”庄兴抬头看，他必须仰望才能看到大家伙的头。

    虽然不知道竹兰是怎么判断出来这是水神的，但他知道一件事，连竹兰都这么恭敬地对待，这一定是他惹不起的厉害角色。

    他见竹兰鞠躬行礼，便跟着鞠躬行礼，但不是发自内心，他只希望这家伙带着那群小水君赶紧走，他的家就在眼前了，他就想回家。

    水神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它好像在说话，但它说的话并非人类的语言，庄兴和竹兰听不懂。

    不过，听不听得懂它的话，似乎并不重要。

    水神吐出一颗透明的珠子和一本线装书，放到庄兴手里，珠子有拳头那么大，书本来是湿的，但不可思议的是，当它把书放到庄兴手里，书就变得干燥了。

    与此同时，庄兴草鞋里的水，包括淋湿的裤腿和袖角，衣服里浸透的脏水，全部都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扯出来，凝聚成指头粗细的水柱。

    不只是庄兴，竹兰的身上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

    流动的水柱如水龙般缠绕交织，在离地半米高的位置汇聚成团。

    两颗和人齐高的水珠从精灵体内分离，滚动着把庄兴和竹兰浸泡进去。

    “别害怕，水神这是在给我们清洗身上的污秽。”竹兰隔着水珠和庄兴说话。

    庄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种感觉相当奇妙，泡在水中，并没有任何窒息感，反而是温暖和舒适。

    数秒之后，他重新呼吸到空气，他和竹兰，全身被洗涤了一遍，连衣服上沾着的泥水都洗的干干净，在山里奔波一天沾上尘土的素衣焕然一新，被洗的干干净净。

    庄兴感觉堵塞凝滞的毛孔全部舒张开，整个人神清气爽，像是享受了一场从头到脚的按摩，冲了个热水澡，再换上崭新的内裤一般清爽。

    相对的那两颗水珠变得浑浊不清，垮下来，流入一旁的水沟。

    给两个人洗完澡之后，水神对着两人鞠一躬，转身离开了。

    那些发光的小水君跟随着它的脚步，好像星辰环绕着太阳那样，在它的周身飞舞。

    只留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庄兴和竹兰，水神的身影渐渐变得朦胧了，两人头顶的那层屏障就要溃散，庄兴看了一眼，发现水膜波动极大。

    “我去！快跑！不然待会儿又要被淋湿了！”庄兴连忙抓着竹兰往家的方向跑。

    他的家就在前头，他们是在家门口遭遇的水神，好像事先安排好的一样，当两人躲到大门的屋檐下之时，那层水膜溃散，大雨倾盆而下，打在青色的瓦片上，哗啦啦爆响，屋檐上水流汇聚，一指宽的水柱顺着瓦片之间凹陷流下，垂如珠帘。

    他探头朝外看，听到一声长如鲸鸣的声音，水神和那些小水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唯有手里的古书和那颗碧绿的珠子告诉他，刚才的，并不是梦。

    ...

    东城山，正善堂。

    雨夜之中，白芷站在门口等候。

    李元寿为她撑着一把很大的油纸伞，挡住了雨水。

    白芷在等一位故友，她很久没见的故友。

    良久，黑暗中浮现漂浮的幽蓝色光芒，故友出现在她的面前，正是刚刚出现在庄兴和竹兰面前的水神。

    水神停在白芷的面前，和它大大的体型比起来，白芷就像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好久不见。”白芷说。

    它从肚子里拿出了什么，摊开一看，竟然是一包龙须糖漂浮在它的手上。

    白芷笑了。

    “这都多少年了，我早就不爱吃糖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啦，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日子。”她接过了那包糖，问道：“要不要进去坐坐？”

    它摇摇头，发出了几句人类听不懂的声音。

    “是么...你去见过他了么...”白芷看向远方：“不过那不是他啦，他不会回来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完成和他的约定。”

    “这就要走了么？当长江水神真忙啊，要管理那么多小虾米，那就说再见吧，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你能减减肥，我还是喜欢你小时候的样子，那么小一只，我用手心就能把你抓住。”

    白芷挥手和故友道别，听风雨满山，摇摇头，和李元寿钻进了那间小小的木屋。

    ...

    “这下可真是水漫金山了。”

    庄兴抬一张小板凳坐在客厅门口，观察自家的院子，客厅的灯光从他身后照出来，他坐在院子的正位，像是皇帝扫视宫廷百官一样扫视自家的院子。

    院子里栽着两棵桂树，桂树的叶子被风吹弯，雨水在院子里积起一个小池塘，不断泛起波纹。

    东面的墙全塌完了，砖瓦落了一地，好在这面墙没和客厅卧室相连，没有影响到其它的建筑结构。

    庄兴离家两天，回来一看，家里的家具财物完好如初。

    虽然塌了一面墙，谁都可以进来，但根本没有小偷会来这种穷地方偷东西，

    他家里本来也没啥好偷的，小偷撬锁进门了说不定都要流泪。

    看了一阵子后，他接着翻看自己手里的那本线装书，书页上写着用古文字写着三个字，他上网查过了，意思是“还源篇”。

    这是一本手抄书，书上画着很多的小人，小人身上标注了穴位和气的流向，一共五十九页，前四十九页是小人，后面十页是打坐的观想图。

    如果是前两天他看到这么一本书，一定会觉得这是骗小孩的玩意，充其量是一本《八段锦》那样的养生气功。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仔细地看小人的动作，试图研究出点门道来。

    好歹这是水神给的秘籍，练一练，说不定能练出真气来呢，他也曾有一个修仙梦。

    “水烧好了！”灶房那里传来一个女声。

    庄兴合上书页，把书放到客厅抽屉里搁好，往灶房走。

    灶房亮着灯，竹兰坐在灶台前烧柴。

    烧的庄兴前两天捡回来的枯竹，那天他没烧完，剩了几根。

    幸好有剩的，否则这天气就找不到烧火的木柴了，他估摸着要是没柴，就只能拆一条板凳来烧。

    是竹兰主动请缨来烧火，她再怎么笨不至于连火都不会烧，况且在山里，庄兴见识过她烧火的熟练度了，反正不需要她控制火候，只需要把水烧开就行。

    此时有热水了，庄兴终于可以开始准备晚饭，毕竟，有热水才能泡方便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