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把报纸包好的烤鹿肉砸在了杨离的身上，

    “起床了菜鸟，下次不要睡那么死，记得要用呼吸术快速恢复精力，吃掉那块鹿肉，然后继续训练。”

    杨离也不说话，他翻身起来，撕开报纸，狼吞虎咽地开始撕咬那块烤鹿肉，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他需要付出超越自身极限的努力和专注，才有希望换来完成试炼的一丝渺茫的机会。

    “吃完把水喝了，然后我们开始新的训练。”

    杨离将最后一口肉塞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嚼两口，就拿起地上的瓶子往嘴里倒水，大量的水从嘴里溢出，顺着嘴角下巴流下，把衣领与胸前都打湿了。

    用水把最后一口肉顺下去，他把空瓶子扔到一旁，回道：“我们开始吧，前辈。”

    瘸子点点头说道：“你这时候看起来，倒不像是个短命鬼了，走吧。”

    窝棚外边的空地上用麻绳围了一个十米见方的区域，里面零零散散地堆放着空酒瓶、木板、石块和玻璃渣。

    “昨晚你的静态射击配合呼吸术已经能够做到打碎一百米外的酒瓶了，今天要继续加强你对呼吸术的运用能力，看到被麻绳围起来的空地了么，你的活动范围就是这里面，你要做到把远处的那十个酒瓶都打碎。”

    杨离看向远处，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奇怪地问道：“前辈，目标在哪？我没有看到啊。”

    瘸子的手抬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杨离发现了几个比芝麻还小的目标。

    “那得有两百米远了吧！怎么可能打到，这支左轮的有效射程不超过五十米。”

    砰！

    瘸子抬手一枪，二百米外的一只瓶子应声碎裂，“优秀的枪手从不相信有效射程。”

    杨离默默地竖起大拇指，表达了对前辈崇高的敬意，然后义无反顾地站进圈中，开始调整呼吸。

    “哦，对了，杰弗里，有件事忘了告诉你，”瘸子将枪口对准了杨离，扣动了扳机，一枚子弹划破了他的脸颊，刺痛感打断了杨离的呼吸术，“今天不是静态射击，你需要在这个圈里一边躲避我的子弹，一边打碎远处的瓶子，不要站着不动，会死的。”

    砰砰砰砰，瘸子的枪声不停，杨离在这片狭小的空地上来回奔跑翻滚，那些酒瓶木板都成为了他躲避时的障碍，好几次都被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呼吸术！开启你的呼吸术！无论什么情况下，呼吸术都是你最有效的手段。”

    “不要回头看，蠢货，你的目标在前面，在前面！”

    杨离不停地躲避，他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湿透，淡棕色的卷发已经变成一缕一缕的，贴在头皮上。衣袖和裤腿上有数十个弹孔，被擦伤的皮肤流出的鲜血已经把他的衣服裤子全部然后，汗水混杂着血水，顺着小腿流进靴子里，每一次抬脚，都变得更加沉重。

    不过，他的呼吸术已经很久都没有中断了，每当感觉自己已经到极限的时候，呼吸术都能压榨出一点力量，让他完成闪躲。

    瘸子准备了三把手枪，轮换着不停地开枪，黄澄澄的弹壳已经快铺满了地面，他对着动作僵硬的杨离喊道：“杰弗里，你在干什么！你以为我在和你玩打地鼠么，这是射击训练，你为什么不开枪！开枪啊！”

    杨离勉强抬头看向远处的目标，但是他的眼睛早就被汗水遮住了，只有模糊的一片虚影，他抬手，这一刻，他感觉扳机从未有过的沉重，砰，这一枪，偏得离谱。

    “杰弗里，你不需要看，你已经看了无数遍目标的位置了，它们就在你的心中，向你的呼吸术要更多的力量，你可以击中的。”

    可惜，杨离现在感觉精神与肉体已经剥离，他听到了瘸子的喊话，但是已经无法做出行动上的回应了。

    瘸子的双眼眯起，阴恻恻的声音响起，“看样子你需要更多的刺激。”

    庞大的杀意向杨离袭来，一瞬间，他的汗毛耸立，肌肉紧张，毛孔紧紧地闭合了起来，汗水都停止了流淌。

    瘆人的寒意从身后传来，他感觉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噬人凶兽正目露凶光地盯着自己，凶兽已经张开了嘴，锋利的獠牙上还挂着一具残破的尸体，那尸体面容惨白，样貌就是自己！

    这种感觉就像是死亡，真实的死亡，就像是自己的动脉和喉管被割断，然后转身看到的那一双冷漠的双眼。

    瘸子微微调整枪口，这一次他瞄准的不再是皮肤，而是杰弗里的心脏位置，在他扣动扳机的前一刹那，他看到杰弗里鬼使神差地横移了一小步，这一小步，完美地避开了这次射击。

    然后他的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微却震耳的啪嚓声，

    远处的瓶子，

    碎了。

    “好样的，杰弗里，你太棒了，你是真正的天才......”

    瘸子兴奋地语无伦次，但是杨离此时已经听不到瘸子的赞美了，在他击中瓶子的一瞬间，他的意识已经一片空白。

    杨离直直地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激起了一片沙尘，他昏了过去，只是这次，他的呼吸术依旧在运行。

    瘸子单手拽着杨离的后衣领，将他拖进了窝棚里，看着昏睡中的那张年轻的面孔，瘸子将皱巴巴的香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呛人的烟雾弥漫这个窝棚。

    “西蒙说得是对的，天赋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希望咱们都能在那个人的阴影中活下来。”

    深夜，西蒙的家中，

    作为小镇的警长，他的家既宽敞又整洁，而且这是真正的砖石结构的房屋，舒适度与安全性不是那些落魄牛仔住的木板房能比的。

    “怎么伤得这么重，这哪是训练，你说你去和坎迪郡护卫军血拼了一场我都信，好在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修养。”

    西蒙的语气中隐含着抱怨，虽然知道尝试学习心眼一定不轻松，但是看到浑身血渍昏迷不醒的杰弗里躺在床上，他的心中依然难以接受。

    “不，他没有时间修养，他需要实战巩固呼吸术和初步开启的心眼。”

    西蒙不满地吼道：“他伤成这样，还怎么实战？”

    瘸子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牛皮质地的钢笔盒，郑重地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里面铺着一层深红色的天鹅绒，一支纯银打造的注射器静静地躺在天鹅绒上。

    “这是阿尔戈斯之血，是漫步者部队的禁药，注射之后，能在四十八小时之内大幅提升人体的神经兴奋度和细胞活性。”

    “不过会大幅损伤人的寿命，所以被列为禁药。”

    “多大的损伤？”西蒙看着眼前外表不凡的药剂，谨慎地问道。

    “所有注射过的案例中，后续存活时间最长的是七年。”

    瘸子说完，拿起注射器，走到杨离的身边，撸起了他的袖子。

    西蒙紧紧抓住了瘸子的胳膊，沉声道：“我们应该等杰弗里醒来，问问他自己的意见。”

    瘸子用力地挣脱了西蒙的钳制，稳稳地将注射器的针头扎进了杰弗里的胳膊上，他一边缓缓地推进注射器一边说道：

    “杰弗里没有选择，西蒙，我们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