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起利等了半天秦远对他的回复，但秦远好像压根就不想回答他，而是一直静静等着。

    秦远此刻也不想去彻底搞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必要。

    这事发展到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原来的控制，在耽搁进去，反而属于浪费生命。

    一直到李小明做完手术，打完钢钉，包着石膏送进病房，秦远这才起身，关心地问道：“身体要紧，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确实出乎我的预料，你说条件吧，我都满足。”

    李小明哭了，不是被疼哭，而是心酸。

    自己出来后，关心自己的第一个人，也可能是这个世界的唯一一人，竟然是自己帮着老板要搞的人。

    别看李小明身上带着一股子狠厉，但他比谁都渴望得到别人的关心，他也内心非常清楚，自己在董起利眼里，就是一个利用工具罢了。

    但他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也有感情，不是任人摆布的工具。

    董起利见秦远将话终于说了出来，接口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准备私了了？”

    “闭嘴！”

    秦远骂道：“这事跟你没关系。”

    董起利不甘示弱，道：“姓秦的，我告诉你，这事咱们要好说好说，要不好说……”

    “怎么着？”

    秦远冷笑道：“你想报警公了？我就用脚后跟小瞧你了，你敢报警吗？”

    秦远这一说，确实说到董起利内心去了，他自然不愿报警了，这事只有私了，才能实现自己最大的利益。

    “小明，”

    董起利说道：“你就放心说什么条件，有我们在，你什么都别怕。”

    这一点，早就在计划范围内，所以，董起利也只是点醒一下李小明，就等李小明说出口就行。

    李小明内心此刻真叫一个为难，拿合同抵债的事，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但眼下，也由不得他不说，毕竟自己这伤已经受了，花费还没着落。

    “秦总，”

    李小明别过头，他实在是没脸看秦远那真诚关心他的表情，以极低的声音说道：“您，您手里的那份合同就可以直接抵偿。”

    董起利舒了口气，这次总算没能超出预料。

    以他对秦远的了解，只要李小明将这话说出来，那秦远就不是那种会讨价还价的人。

    “可以。”

    秦远很干脆地说道：“到时候办一个转让手续，合同就归你了。”

    转让？

    这一点真是完全出乎了董起利的预料，他本意只想拿回那份合同，然后立马销毁，至于说转让，压根就没有这个环节。

    “秦总，我觉得就没这个必要了，小明是我的员工，合同上的事他也不太懂，你直接将合同拿过来，这事咱们就彻底两清了。”

    董起利内心真想抓狂，这就不是一个能好打交道的人，鬼点子实在太多了，层出不穷。

    “不行！”

    一直没发声，一直听着的陈鑫这会说了，“到时候你倒是拿到合同了，可人家李小明咋实现自己的利益。”

    “那将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用不着你管，你把人打伤还有理了。”

    董起利恼恨地说道。

    这一个个都坏得很，专门往真相上说。

    秦远对此心知肚明，并没多说什么，而是继续问李小明：“李师傅，你说这事咋办？”

    李小明斗狠可以，但轮起玩脑子，就不是在场人的水平了。

    他只好说道：“秦总将合同留下就行。”

    既然人家话都这么说了，秦远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责任才行。

    “陈哥，写个依据，让大家签字。”

    陈鑫以前是在售楼部干的，对凭据合同啥的，还是蛮在行，就从医院护士处借来纸笔，嗖嗖嗖写下了一段文字：

    现有李小明（身份证号：xxxxxxxxxxx），因跟陈鑫（身份证号：xxxxxxxxxxx）发生肢体冲突，受伤住院，经过双方共同协商，并有见证人秦远（身份证号：xxxxxxxxxxx）、董起利（身份证号：xxxxxxxxxxx），四方商议决定：陈鑫以某某合同作为对李小明的补偿，以后彼此之间再无任何责任追究，共同签字，以此为证。

    2011年7月7日。

    四个人在上面签完字按手手印，秦远也将合同正式递交给了李小明。

    秦远看着李小明，意味深长地说道：“这笔钱不少，要牢牢拿住，以后好好走正道。”

    言已至此，秦远还是非常不愿意看一个人坠入深渊，一般都是能拉就拉一把。

    秦远带着陈鑫离开，陈鑫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不仅没把秦总交代给的事情办妥，这会反而让他损失了这么多钱。

    “秦，秦总，”

    陈鑫看着正在专心开车的秦远，内疚地说道：“钱的事我会负责，我以后发完工资，都会第一时间转给您。”

    秦远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怪你，陈哥，是你替我办事，我怎么可能还让你赔偿，你能说这话，我就很满意了，好好干，以后有的是机会。”

    从售楼部开始，陈鑫早就知道，秦远是一个非常重视义气的人，他能这样说，自然都是真心话。

    自己一无所有，能对秦远最有价值的，也仅是一颗赤胆忠心，以后只要秦远一句话，云里来云里去，雨里来雨里去，自己绝不皱眉头。

    “秦哥，你以后就看我的吧。”

    哥，这是陈鑫此刻发自内心的称呼。

    他觉得没有什么称呼别叫秦远哥更加合适了。

    虽然秦远要比陈鑫小，但陈鑫已经从内心决定，从今天开始，就叫秦远秦哥了。

    一个长着一幅能抗事铁肩膀的汉子，那不是哥又是什么。

    却说自秦远他们走后，医院里就剩董起利，他看着李小明身边的合同，内心高兴坏了。

    “小明，咱们终于大功告成了，回去我就给你提工资，你是咱们公司的大功臣。”

    董起利看到自己说的这番话让李小明高兴了不少，趁机说道：“给我看看这份合同，这份将你我折腾成这样的玩意。”

    李小明见董起利说话语气正常，自然没什么防备心，顺手就将合同递给了董起利。

    董起利拿到手，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又看，确定无误，就是这份合同，自己家那败家子干的好事。

    到现在，屁股总算是擦干净了。

    “刺啦！”

    只见董起利将合同看完之后，折一回撕一回，几下就将合同给撕成了粉末。

    李小明大惊：“董总，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