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代种终于安耐不住，它煽动着翅膀，庞大的身躯遮住了阳光，一张嘴，对着下方喷出强大的气流。

    路明非不躲不避，在寒流中思考了一下，终于决定该怎么战斗。

    “既然他们看着，我也不好欺负你，那就用你们的来战斗吧，我最近可是存了不少的言灵，”路明非抬头，嘴角勾起微笑，他的语气平淡，听得次代种浑身冰凉。

    “这是表演，也是试验，你得坚持住，因为我会慢慢地来。”

    路明非闭起眼，在心里轻声道：“蓝染老哥。”

    王座上的蓝染笑了起来：“明白的。”

    路明非再睁眼，瞳孔亮起金色的光芒，宛如实质，他扭着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小声赞叹：“蓝染老哥真好用，又能隐匿气息，又能伪装黄金瞳。”

    “路君，我听得到。”

    路明非看向次代种，四周的空气变得炽热，他打了个响指，向世界下达指令：“从巴比伦的高处来，燃烧成太阳吧。”

    “言灵·君焰！”

    一瞬间，炽热的火焰席卷了整个雪谷上空，火焰并没有爆炸，而且环绕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将次代种裹住，火光中响起嘶吼声，能看到里面翻滚挣扎的巨大阴影。

    “吼！”

    次代种最终挥舞着双翼冲破火球，浑身冒着黑烟从天空中俯冲而下，愤怒地，疯狂地扑向路明非。

    它受伤了。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臭味。

    路明非摆好架势，皮肤散发着古铜色的光泽，一拳挥出，飞到眼前的次代种被打回天空，他很努力地收着劲，还是把龙头打得有些扭曲，嘴里的尖牙飞出不少。

    言灵·青铜御座。

    次代种砸在雪地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甩了甩打蒙的脑袋，用了很久才缓过神来。

    刚刚这一下让它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小时候就是这么打自己的。

    远处的雪坡后，有四个脑袋伸起悄悄当着观众，这是苏茜藏队友和游客的地方，瓦列里带着她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醒了。

    众人来不及交流就被身后强大的气流吸引，就纷纷把目光投向现场，这才看到了令他们终身难忘的场面。

    巨龙在少年面前，完全就是活靶子。

    那真的是君焰吗……

    三人不敢置信，有人竟然可以控制的君焰。

    少女卓玛则是瞪大了双眼，她理解不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阿嫲口中的长生天。

    几人震惊的目光中，下方的少年又开始了他华丽的表演。

    “你好像很喜欢风？”路明非说道：“既然这样，我就送你一场大风吧。”

    路明非的身体轻轻浮起，四周有气流环绕，他摊起双手，强大的气流从身后涌向不远处的次代种，接触的瞬间，气流以龙躯为中心变成一道龙卷风席卷向上。

    言灵·阴流。

    次代种张开双翼，朝他愤怒嘶吼，这家伙，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它可是风王一系的次代种，是天空中的王者，是驾驭风的神！

    更加强烈的风席卷了整个山谷，瞬间就把它身边的龙卷风吹散，所有的雪都被风卷起，山谷中暴风雪肆虐着。

    这才是风的力量，次代种的身影消失，巨大的龙躯化作残影与暴风雪融为一体。

    “言灵·阴雷。”

    伴随着路明非的声音，连续的爆炸声响起，青色的巨龙才刚起飞，就惨叫着落回原地，风停了，雪散了，它又回来了。

    整个雪谷一片狼藉，或者现在称为冰谷比较适合，四周的雪都被风刮走，只留下平滑如镜的冰层。

    路明非低头，冰面上倒映出自己的脸，喃喃自语：“蓝染老哥，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觉醒自己的黄金瞳，这样好像真的有点帅。”

    “路君，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才对。”

    路明非抬头，看着狼狈的青色巨龙，皱起了眉头，龙，不应该这么弱，他心里突然涌出一些莫名的情绪，愤怒、失望，以及想毁灭一切的念头。

    路明非用力摇头，双手盖在脸上，揉着脸：“冷静点路明非，这不是你。”

    他长出一口气，双手放下，脸上重新挂起笑容看向次代种，轻声说道：“是不是睡得太久，把实力睡没了？说实话，这样的你都能被称为次代种，那么这个世界也太无聊了。打起精神伙计，现在是打仗，输得人是会死的。”

    次代种楞在原地，它很疑惑，悠长的岁月中它见过很多人类，狡猾的，真诚的，强大的，弱小的……

    有人奉它为神，把它供奉再雪山上，每年会送上牛羊和少女，唱着绵长复杂的诗歌。有人会觊觎它的力量，趁它沉睡时偷袭。在人类的眼中，它是守护神，是长生天，也是恶魔。

    但像路明非这样的人，它从未见过，速度，力量……这些原本是龙类最擅长的东西在对方面前显得有些不堪一击。可怕的是，对方明明有些黄金瞳，它却感知不到对方身体里有龙血的存在。

    对方完全就像一个普通人。

    “汝究竟是何人。”次代种冷静下来，无论眼前的敌人是谁，这样的实力足够让它尊敬。

    龙都是容易暴怒的生物，它们习惯了用强大的力量去碾压一切，但如果有比它更强大的存在出现，它们也会表现出自己的尊重。

    强者为尊，这个道理无论在哪儿都适用。

    “这才对嘛，”路明非欣慰地点点头，龙本该就是有理智的才对，愤怒只能欺负弱小，对面强大的敌人需要保持理智。

    次代种看着他，说道：“吾乃鲁。”

    龙族的本名是很重要的东西，只有对尊敬的人它们才会主动提起自己的名字。

    如果是两方交战时通名，则是代表着这是一场直到其中一方彻底倒下才会结束的战斗。

    鲁，或者可以叫云鲁，雪区最古老的龙神，来自水界的重要神灵，在苯教传说中，鲁龙居住在五个方向的山林池泽中，其中有善类，带来丰收和幸福，也有恶类，带来疾疫和灾难。

    由此可见，其实很多流传的诗歌不见得都是游吟诗人的幻想。

    路明非回道：“我叫路明非。”

    鲁眼中的黄金瞳更加明亮起来，从它嘴里吐出古老生涩的语言，龙语，蕴含着这世上最强大的能量。

    无数学者终其一生，都无法能破解一个龙语。

    路明非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能清楚地感受到四周的一切好像都迟缓了下来，世界，好像静止了。

    言灵·时间零。

    一切都在变慢，只有鲁的身体不受影响，它缓步来到路明非身前，张开嘴朝他咬去。

    “结束了。”它说着。

    只是对方好像躲开了，原本咬中的应该是头才对，结果却变成了肩膀。

    它感叹，路明非真的很强，哪怕在自己全力施展的时间零的规则里，都能作出反应。

    没能咬下敌人的头有些遗憾，但它觉得，战斗已经结束了，人类都是脆弱的生物，哪怕被它咬出一个最小的伤口，也会被它体内的剧毒瞬间杀死。

    正如传说所言，鲁是能带来疫病的龙，全身上下都含有剧毒。

    鲁后撤两步，准备给这位强大的战士一个体面一点的死法。

    “该死，你这蝼蚁竟敢伤害我哥哥！”

    一声暴怒从天边传来，鲁的身体整个僵住，它眼前瞬间出现了一双愤怒的眼睛，巨大的威压吓得它无法动弹。

    金黄色的瞳孔中充斥着愤怒，暴戾，和威严。

    眼睛的主人显然十分暴怒，正要说话，又有声音响起。

    “路鸣泽，你干嘛。”

    是路明非，他一巴掌拍在来人头上，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看不出来我在演戏吗你，安？”

    “可是哥哥你受伤……”

    “演的演的，你别告诉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赶紧滚蛋。”

    他话没说完就被路明非生气地打断，缩着脖子消失不见。

    路明非叹了口气，有些抱歉的看向已经被吓傻的鲁：“不好意思，有家属捣乱，看来这场演出要到此为止了。”

    鲁终于想起了什么，瞳孔收缩成一条直线，它震惊地说道：“是你！”

    此刻路明非身上的气息，和不久前那位至尊身上的气息是一样的。

    路明非，就是唤醒自己的至尊！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它的表情突然放松了下来，巨大的龙躯卑微地趴在地上，恭敬地说道：“死在您的手中，是每个龙战士的荣耀。”

    言灵·时间零解除。

    路明非脸色苍白，肩上有两排深深的咬痕，鲜血不断滴落在冰冰面上，他艰难地抬起另外一只手对着地上的鲁，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试验结束，感谢配合。”

    言灵·剑御。

    这个言灵是本质上来说是控制磁场，磁场改变不止能控制金属，还能控制电流和重力。

    一道强大的电流从鲁巨大的身体中穿过，从始至终，没有反抗，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平静地把匍匐在路明非面前死去，像是罪人在接受王的审判。

    【其人之道】可以偷取和储存言灵，这些言灵在使用之后就会消失，再次获取相同的言灵需要隔上一天。

    路明非平静地看着眼前巨大的尸体，眼中的金色褪去。

    有人从远处的雪坡上朝他飞奔而来，神色慌张。

    天空有直升机飞朝冰谷缓缓降落，才刚挺稳，施耐德就从仓门里跳下，快步朝他走来。

    卡塞尔的救援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