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老哥，能不能帮我个忙？”

    正在埋头啃猪蹄的芬格尔动作一顿，说道：“虽然华夏有句古话叫做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但你也看到了，我才刚吃了两口。如果要求太过分我是不会答应的……除非加钱。”

    路明非挠着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想跟你们校长通个电话，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就算了。”

    “……”

    芬格尔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无比，这种要求好像很合理，但他又感觉哪里怪怪的。

    卡塞尔的学生没有不想见昂热的，但问题是眼前的少年……还没入学啊。

    但有谁规定没入学就不能见校长了？

    “方便倒是方便，不过你确定了？”芬格尔擦了擦手，拿着手机提醒道：“这个电话拨出去拨出去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一旦踏入真正的世界，再想回头可就难了。”

    卡塞尔不是普通学校，昂热也不是一般人能见的。

    一旦路明非知道了什么隐秘的东西，除非自愿接受清除记性，不然卡塞尔不可能放走他。

    路明非不解：“你好像对我想加入卡塞尔这件事很抵触，为什么？”

    芬格尔低头看着手机，散落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他自己也不清楚。

    大概是路明非和曾经的自己很像吧，都是如此的自信，如此的聪明。

    可到头来，自己变成了衰仔，每天伪装着，生怕有人认出他是曾经卡塞尔最骄傲的学生，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舔舐伤口，和昔日的爱人近在咫尺却又隔了两个世界的距离。

    路明非会变成什么样？

    也许他真的很强，会成为卡塞尔下一个领头羊，成为整个秘党历史上第一个杀死龙王的存在，可那又如何？这样的成长是需要代价的。

    越是夺目的成功，付出的代价越沉重。毕竟屠龙的刀必定是最锋利的，也是最需要打磨的。

    与其说他在抵触路明非进入卡塞尔，更像是在后悔当初自己的选择。

    其实，就这么平淡地过完一生也没什么不好，反正生命这么短暂，开开心心活个几十年，说不定死的那天龙王都还没有现身。

    为什么要一定走这条路呢？

    “看到你，总会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他轻轻抚摸着手机屏幕，像是在轻抚自己的爱人：“很多时候，你都不会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侥幸选对了可以多往下面走几步，选错了……只能在地狱中挣扎着沉沦。”

    说着，手机的屏幕亮起，他的手指落在紧急联系人的头像上：“准备好了吗？”

    路明非点头：“当然。”

    视频才接通，芬格尔已经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校长~”

    语气像是在撒娇，让人有种在大冬天被人用凉水从头泼到脚的感觉。

    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不止路明非，还有电话那头的校长。

    “芬格尔，如果你大半夜用这种方式联系我，就是为了让我恶心得睡不着觉，相信我，你回后悔的。”

    对方那边显然已经是深夜，声音带着倦意，也夹杂着愤怒。

    芬格尔打了个冷颤，赶紧摆正了态度：“是路明，他想跟你通个视……”

    视频被掐断。

    这是什么情况，路明非一头雾水，这是拒绝了？

    芬格尔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指着手机开始倒数：“3，2……”

    还没数完，手机开始震动，校长发起了视频通话。

    “好了芬格尔，把电话给我们的S级。”校长的语气中气十足，原本的睡衣已经变成昂贵的西装。

    芬格尔郁闷地把电话递给路明非，搞半天是换衣服去了，时间零这样用也骚包了吧，只是打个电话而已，又不是和情人约会，用得着这样？

    路明非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银发老人，面带微笑，看上去很酷也很慈祥。

    路明非挥着手打招呼：“校长您好，我是路明非，很抱歉突然打扰您休息。”

    “孩子，不用这么拘束，我们之间的关系远比你相信中的亲近，你父母是我的学生，你爷爷是我的朋友，如果按照你们华夏的说法，你甚至可以叫我一声二大爷。”

    昂热温和的玩笑话听得对面的芬格尔直翻白眼，心想这老头是不是大晚上空调开得太大，把自己吹中暑了。

    二大爷……

    路明非额头上冒出几道黑线，这种称呼让他有些难以启齿：“我还是称呼您为校长吧。”

    “当然可以，孩子，你想问我什么？是你父母的事还是入学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昂热说道。

    路明非摇头，有些局促地开口：“校长，我想加入卡塞尔执行部。”

    昂热一口答应：“没问题，等你入学了，我可以亲自带你去执行部报道。”

    “不是以后，”路明非低声强调着：“是现在，我希望您能让我加入卡塞尔执行部。”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沉闷下来，一旁支起耳朵听八卦的芬格尔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路明非，确认对方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种荒诞的请求，校长如果都会同意的话，那就真是老……

    “可以，但我需要一个理由。”昂热一口答应。

    芬格尔竖起大拇指：老当益壮。

    只听路明非脸上带着犹豫缓缓道：“校长，我的言灵你已经应该知道了，不太适合用来战斗的，这样的S级确定是你们想要的？我害怕……”

    昂热大笑打断他后面的话：“孩子，龙类远比你想象中的狡猾和强大，言灵能对付对弱小的龙类和死侍，但要想对付龙王……”

    他顿了顿，指着胸口，语气严肃：“靠的是这里，是强大的内心。你的S级，不是因为言灵，而是你的心脏里流淌着的血液。”

    路明非沉默片刻，耸了耸肩：“可是校长，温室里培养出来的花朵，是经受不住风吹雨打的。”

    昂热愣住，他曾不止想过一次和路明非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也许那时他会身穿最昂贵的西装，坐在兰博基尼或者别的什么跑车里，车窗缓缓落下，他握着方向盘，面带微笑地朝对方打招呼：嗨，你好，我的S级。

    对方会被吓一跳，带着满脸疑惑的表情：这老爷子是谁？怎么这么帅。

    也许会是在对方入学考试后，带着忐忑的心情打开校长办公室的大门，自己一边安慰他不用担心考试成绩一边带他坐电梯向下，对方看到校长办公室下面还有个公园，肯定会惊呼：我的天，校长你也太会享受了吧

    不管怎么样，昂热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他和S级的见面会来的这样突然，而且受惊吓的对象也变成了自己。

    因为哪怕只是这样隔着屏幕交流，他都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开始沸腾了，他不得不承认，S级说得太对他胃口了！

    卡塞尔需要的不是绵羊，而是一群无所畏惧的雄狮，因为绵羊只会把敌人喂饱，而雄狮才能把敌人撕碎。

    昂热忍不住拍起手：“这才S级该有自信，以后谁敢在我面前说你配不上S级，我会狠狠踢他的屁股。”

    “校长，您这是同意了？”

    昂热做出诧异的表情：“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不同意，难道我在你心里的印象是什么固执的老头子吗？我喜欢你自信的样子，这才是我想要的S级。”

    路明非先是一喜，随即又面露愁容：“可这样会不会破坏了什么规矩？会不会有人把这件事当做攻击你的手段？”

    “规矩不就是用来打破的？任何人都需要守规矩，但你不用，卡塞尔需要的不是墨守成规的路明非，而是需要一个无法无天的S级，”昂热说着，脸上露出无比的的自信：“卡塞尔是我的学校，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没人能把你怎么样，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芬格尔的任务报告昂热看的很详细，其实路明非最大的变化就是整个人变自信。

    是因为觉醒也好，别的什么也罢，其实无所谓的，他只需要一把可以插进龙王们心脏的利刃，一把可以终结这个时代的利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是教育家是校长，不是警察，路明非也不是犯人，没必要什么都问清楚，只要确定对方还会成为卡塞尔的一员，那就足够了。

    路明非惊喜地看着屏幕：“您的意思是同意了？”

    “这是好事，我为什么要反对？”昂热说着，话锋一转：“不过这件事我同意没有用，卡塞尔执行部是很特殊的存在，我可以向他们推荐你，至于能不能加入，还得看你自己能不能通过他们的考验。”

    路明非点头：“我不会让人觉得校长的眼光有问题的。”

    昂热哈哈大笑：“你果然很对我的胃口。”

    一旁的芬格尔:俺也觉得。

    ……

    芬格尔带着满满的八卦走了，他有预感，接下来自己这个新闻部部长要在学校大出风头了，一个还未入学就能加入执行部的S级，会掀起怎样的波浪没人会知道。

    但芬格尔清楚，用不了多久，卡塞尔就要地震了。

    真是活该你发财啊芬格尔，他想。

    “路君，你好像在计划着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识海中的蓝染感叹着。

    路明非看着芬格尔远去的背影，笑了笑：“蓝染大哥，是不是感觉我的做法很眼熟？”

    蓝染也跟着轻轻笑起来：“何止熟悉，简直是照着漫画来的，只可惜他们好像不怎么看漫画。”

    漫画叫做死神。

    路明非把执行部当成护庭十三队，把卡塞尔当作死神学校。

    他想做什么……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