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起码还有两个污染源需要被治疗，如果一个个下手，顾长笙觉得难度还挺高的，而且很可能费力不讨好。

    她半垂着眼看向座椅上的大智，眸子里是清透的浅棕色，不带表情时，有种薄情寡义的距离感。

    突然顾长笙抬手捂住大智的眼睛，后者没有挣扎，只是维持着仰头的动作，长长睫毛微微蹭过掌心，像是小猫在用爪子轻轻撩拨。

    再次看清顾长笙的脸时，她的另一只手上已经多了一打蓝色窗帘。

    系统商城还非常贴心地给出了使用说明：

    【蓝色碎花窗帘，遮光良好，美观实用，窗帘顶部有方便贴，随贴随用，十分牢靠方便，居家旅行必备好物】

    顾长笙把窗帘一头交给大智，另一头自己拿着，遮住一侧所有窗口。

    在准备遮住另一侧时，安全员大叔突然开了口：“你的东西挡住下车口了！有没有公德心？”

    吓了一跳的顾长笙以为他会出手，这才笑笑道歉，空开了下车口的位置，把剩余的窗口全部挡住了。

    一时间，车内光线昏暗，只剩下来自车前窗的光照在所有人身上。

    垃圾桶夏合川还在颤抖。

    顾长笙只得赌一把，毅然把车帘贴在了车前窗上。

    光线彻底消失。

    然而想象之中司机师傅的失控惊慌并没有出现。

    也对，这本来就不是一辆正常的公交车。

    想通这一点，顾长笙正要转身，忽然，听到大智冲身后的黑暗里发出威胁性的嘶吼，随即冲了进去，激烈的打斗声伴随着骨骼被折断的声音传来。

    等顾长笙打开马桶搋子的照明功能时，赫然扑上来一张惨白扭曲的老太太脸。

    一只独眼尽是黑与红的融合，大嘴一直撕裂到耳根，张开露出里面一张又一张不断打开的嘴来。

    老太太的两条胳膊都被扭到脱臼，但却仍然借助身体猛冲的力量把顾长笙扑倒在地。

    马桶搋子被甩到了上车口的位置，顾长笙够不着，老太太的嘴又近在咫尺，眼看要咬上她的脖子。

    忽而身体一僵，那张嘴套嘴里多了一根细细长长的扫帚，直接贯穿了口腔，冲破了她的身体。

    一脚踹开身上压着的尸体，顾长笙大口喘着气。

    她原本只是想用扫帚堵住污染源的嘴，但没想到这东西直接变成了大杀器。

    随手碰了下扫帚头，把东西收回了系统，赶紧捡回了马桶搋子。

    再往车里照时，却看到大智身下已经压着两个人，它们的四肢都彻底断裂，只剩下一颗脑袋还在挣扎，企图扭曲反转给这人来上一口。

    “我去！这是堕落种？”

    没了窗外的干扰，夏合川也在黑暗中恢复了人形。

    看到地上的两个独眼人，吓得又往座位角落缩了缩。

    地上的两个不是别人，正是安全员大叔以及忧郁女人。

    只是此时，它们已经失去了人的正常模样，看上去更像是发了疯的怪物。

    它们跟那个小男孩不一样！

    【支线任务：没有终点站的公交车】

    【当前完成进度50%，请继续完成清洁】

    顾长笙视线扫过不远处的尸体，再看向地上的两人时，幽幽叹了口气。

    当清洁剂的白色泡沫覆盖住全身，车内响起了安全员大叔和忧郁女人临死前的挣扎：

    “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

    “他们说我穷鬼···命贱，想讹人！

    “可我明明都看见了！为什么说出来···没人相信我”

    “···”

    “他骗了我···我回不去了！”

    “我真心真意地对他，为什么他还要骗我！”

    “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只是想有个家···”

    “···”

    男人的愤怒和女人的幽怨充溢车厢，顾长笙静静听着，看泡沫吞噬它们的身体，直到彻底消解融化。

    其实，它们生前都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只是被生活里某个残酷的瞬间给狠狠碾压了一遍，放在人漫长一生里并不算山崩地裂，还是有被治愈的可能。

    但废土末世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被执念和不甘吞噬之时，人的心可以比针眼还小，只重复钻在那一件事上，在不知觉间变得面目全非。

    当视线被阻隔，野兽又被贪婪的食欲操控，主动攻击了还活着的人。

    “吱——”

    公交车缓缓停下了。

    黑暗的车厢内传来了司机闷闷的声音：“各位乘客，44路公交车已到达终点站，请带好你的随身物品有序下车，感谢您的乘坐！”

    车门打开，外面的光亮投进来，司机座椅上已是空空如也。

    顾长笙下车后，绕着车身转了两圈，又敲了敲，随后锁定一个位置，让大智暴力破坏。

    这是一间小小的行李舱，按道理讲，一辆公交车上是不可能空出这个空间的。

    “这车以前是跑长途的吧？”夏合川打量了下，眼神落在内里深处一个黑色行李箱上。

    他身体灵活，替顾长笙把东西拖了出来。

    不重，就是箱包上有一些干透了的黑褐色印记显得有点恶心。

    箱包没有密码，打开拉链的瞬间，一股子压抑很久的臭味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视野里出现了一具有些凌乱的、明显是人类小孩的骨架。

    夏合川没作准备，直接昏厥。

    而顾长笙看着尸骨，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个安全员大叔一直说自己看见了，看见了什么呢？

    应该是很让人愤愤不平的事情，

    也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看到了箱包被塞入车内行李舱的过程，

    也许没有···

    但敢把藏尸包放进这个位置，说明那个人对这辆车很熟悉，有可能会利用公车的路线进行抛尸。

    他应该没有预测到末世的到来，这个箱包也就一直留在了这里。

    能做到这些事的，有一个人非常合适：

    那个长着方向盘脑袋的司机。

    他不能算是堕落种，至少没有兽性爆发攻击顾长笙。

    可他也有执念，就明明白白长在了脑袋上。

    车停了，他也消失了。

    如果他就是凶手，那可真够恶心人的。

    趁着夏合川还没醒，顾长笙用剩下的洗洁精把整辆车都撒了一遍。

    等收割完OMG961时，她的积分又多了350点。

    然而系统任务的进度条却卡在了99%没动。

    还有一样东西，没有清洁。

    顾长笙蹲下身子合上箱包，轻轻拍了拍表面：“好好睡吧，晚安！”

    洗洁精泡沫包裹消解，最终长出了一朵OMG961，轻轻晃动着身体，似是在感受自由。

    【回收完毕，10点积分已到账】

    【恭喜你完成支线任务：没有终点站的公交车，清洁等级升级为LV9】

    【道具洗洁精已自动升级，浓度由50%提升至70%，强力更可靠】

    【主线任务：清洁末日世界，重建人类家园，当前完成进度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