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忠良:我真没想当皇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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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城中闲话

    是夜,梁泉城内迎来了久违的安定。

    在城外盘踞月余的金军大营已经被彻底攻陷,剩余的金兵则在吴璘大军的追赶下望风而溃,四散奔逃,彻底不成气候。

    于是乎,县中上下终于可以放下自家那提心吊胆的小心脏,回归到原本的安稳生活中来。更有些心宽的人家,已经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酌一二,开始抒发情致了。

    梁泉县城中有数的大户,县衙押司晁岗的府邸里,就有几位向来交好的友人聚在一起,惬意吃喝,放松心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匣子不免打开,渐渐说到了眼前的战事上。

    其中一人道:“吴璘真乃国之良将,若非他指挥若定,布下天罗地网,岂有今日之大胜?这一仗至少能打出凤州十年的太平,我等当为吴太尉贺一杯!”

    旁边一人却按住酒杯,摇头道:“贤弟此言差矣,论功劳,怎么算都得是那赵佐居首。这些日子多亏他四处出力,否则怎么能支撑到现在?要我说,称一句中流砥柱总归是没问题的。”

    “什么中流砥柱,吴太尉才是抗金主力!他一介白身,不过是个临时差遣的军中掌书记,无非是借着王统制的虎皮在人前做事而已,凭什么号称首功!”

    “好了好了。”坐在上位的晁岗连忙打圆场:“这些论功行赏的事,朝廷自有法度,咱们就别操那个心了。”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反应了过来,顿时齐齐举杯:“倒是我等的不是,竟忘了晁押司的功劳!”

    “莫胡说,我一介老朽,能有什么功劳。”

    “晁兄莫要谦虚,我今日已经听说,赵书记将众人的功劳都报给了吴太尉。晁兄的贡献大伙都看在眼里,说不得这回就能转吏为官,脱得苦海!”

    “哪里哪里。”晁岗嘴角上扬,却努力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都是为国效力罢了,岂敢妄想有所回报。”

    “哎,我怎么就没有这般见地。当初晁兄毁家纾难,几乎捐出全部家当,我还有几分不解,以为你老糊涂了,如今才知道晁押司的远见。”

    “胡闹!怎么还叫押司,过两天就该是晁主薄或者晁县丞!若是赶上发利市,说不得还能权知一任县令,到时候就该喊县尊大老爷了!”

    “莫要再打趣老朽。”晁岗只感觉今天的嘴角分外难压下去,只能勉强作出两分从容的样子:“主薄足矣,主薄足矣!”

    既然提到了封赏的事,众人的嘴就有些把不上门了。

    虽说在场的三人连官场的大门都没迈进去过,大宋官制又分外错综繁杂,他们根本分不清什么差遣、散官、勋官、寄禄官的区别,完全是盲人摸象,胡乱吹气。

    但是大宋的老百姓嘛,谁还不喜欢在家里指点下朝中大事,挥斥方遒一番呢?

    这边厢就有人说了:“此次金兵虽有十万之众,来势汹汹,可毕竟就祸害了咱们梁泉县一个,溃败的又太早太快,我估计斩首也不会太多。如此一来,官家那边恐怕不会太过重视,可惜了。”

    那边厢又有人道:“要按这么说,吴璘费心费力,为此事前后折腾了一个多月的功夫,最后还是照旧上任都统制,无非是能多点钱帛赏赐。”

    “吴太尉总算能落着声好,王贵才叫可怜!他在朝廷里不受待见,怕是连自家的那点功劳都要被抢走!”

    “有谁能抢走?总不能是吴璘,他又不差这点小功。”

    “还能有谁,赵佐赵大书记呗。今天你们也看到了,他跟吴太尉打得火热,最后肯定是落在他头上。”

    “哎,你老是针对那赵佐干嘛,这些日子大伙看在眼里,他又不是没出力,就算把功劳都记在他身上,别人也说不出一句不妥来。”

    “哼,谁让他得罪过我!当初我想出城避避金人的风头,没曾想竟被他拦住不准,还打杀了我几个忠心的奴仆,这事我跟他没完!”

    “喝酒喝酒!”晁岗再次出来缓和气氛。

    虽说是旁人提到的赵佐,但晁岗也生起了几分兴趣:“你们说此番事了后,赵书记会被拔擢成什么官?”

    “给他做个承信郎,就算抬举了!”

    “怎么可能那么低,至少是个修武郎,或者武翼郎。”

    承信郎乃从九品,武官最低一阶。修武郎则是正八品,武翼郎为从七品。

    “不能。”晁岗摇头:“守城破敌都有赵佐的功绩,而且听闻吴太尉颇为赏识他,要我说,至少能有个武经大夫!”

    那就是正七品了。

    其他两人有些质疑:“赵佐毕竟是个白身,没有功名,当真能一步登天?”

    “说不定还不止呢。”晁岗露出个神秘的表情:“根据我打听到的到消息,前来支援梁泉县的那些个义士乃是属于一个叫抗金盟的组织,而这个组织的盟主,正是赵佐!”

    “竟有此事?”

    另两人面面相觑,这可就不能按寻常人对待了。

    倘若只是个没有根基的孤家寡人,说不定也就随便打发了。可对方竟是个颇有势力的军头,那便不能等闲视之。

    朝廷就算不把赵佐本人当回事,也得把那几千义军放在眼里。如果真给封个芝麻大的官,导致这些未来的贼配军们闹将起来,说官家苛待功臣,生出事端,那可就不好了。

    “如此说来,晁兄你觉得,最后会给赵佐封个多大的官呢?”

    “武德大夫,再加一方军州的团练使!”

    “嘶——”

    “有些高了吧?”

    晁岗的态度十分坚定,捻须道:“不高不高。这回可是跟金人作对,他手底下那么多丘八,光金人首级都够给他堆上去了。”

    说到此处,旁边一人忽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说呢,方才我来时还看到城门口有士卒在找赵佐,想必就是给他凑功劳呢!”

    “唉,人比人,气死人。此番他扶摇直上,平步青云,日后说不定还真成了个什么人物!”

    “是又如何,却不干我等的事。来,喝酒!”

    觥筹交错,又是一轮宴饮,话题则不知不觉的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却说,正在被旁人议论且羡慕的赵佐,眼下的心情其实糟糕得很。

    他正在城门处与几人对峙。

    为首的那人正是徐庆。

    面前,还有一具王贵的尸首。

    赵佐的面色极为难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