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老人看向刘戈，上下打量了

    “你们打算如何回去白羽书院？”

    刘戈拱手

    “若没遇见前辈，按照院长的说法，应是步行亦或马车回去，但既然遇到了，我这也有法宝，三日可到书院”

    病老人摇了摇头，看向身后正聊的火热的两人

    “就按照先前的吧，不过不走凡人官道，走通天路”

    刘戈点头，但又有些迟疑

    “前辈，我们应该走不了通天路，这次来虽带的法宝，但并未带异兽奇驹，路口守卫不一定放我们通行”

    病老人笑而不语，拄着拐杖向前继续走着。刘戈也恍然大悟，有这位前辈在，路口守卫怎么敢不放行。

    没过多久，四人便走到了这附近最近的一处通天路入口，是一处荒废许久的庙宇，墙上金漆早已经掉得七七八八，徒留满园破败。而门口的石狮子一见到病老人，立刻从石座上跳了下来，匍匐在两边，随后院门中凭空出现一个入口，从中走出来一位身穿金甲的武士，对着病老人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前辈可是要行通天路？”

    病老人微微颔首，金甲卫士立刻拍了拍手，两只石狮子一跃而起，来到他的身旁，随后从袖口拿出一辆马车，一落地便变成了正常大小。金甲卫士将缰绳套在两只石狮子上，随后对着病老人鞠了一躬

    “前辈，请上车”

    病老人看向身后的小牧，对着金甲卫士点了点头，开口说到

    “这是我的孙儿”

    金甲卫士连连点头，连忙对着小牧子也鞠躬行了一礼

    “小公子”

    小牧一时有些无措，但马上手上又传来了一阵温柔的触感，兰蜀锦对他笑了笑，带着他上了车。

    而刘戈则是来到了车前，没有与三人同坐。

    随着几人坐好，石狮猛地跃入门内，进入了一片神奇的空间，由无数道路组成，分别通向不同的地点。而道路之下，便是他们刚才所处在的空间，这条道路行走于那片空间之上。

    小牧是第一次见识到通天路，张大了嘴，趴在窗户边看着这四周，群山在自己的脚下，他不自主地伸出手，想要看看这里是否也有风地流动。但试了许久都没有，难免有些失望，刚准备收回手，病老人手指微动，一阵微风拂过了小牧的手指，一瞬间，开心了，满脸激动地回到了车内，对着病老人和兰蜀锦说到

    “爷爷！兰姐姐！这里是哪啊！这里也有风哎！”

    病老人笑着点点头，兰蜀锦则是也试着伸出手，满脸疑惑，但也不愿意扫了小牧的性质，也满脸惊讶地说

    “真的啊”

    小牧连连点头

    “真的真的”

    至于这通天路，其实并无特别，因为它其实并不是完整的阵法，而是由每个皇朝和大家族，各自出资负责开辟以及后续的维护，至于目的嘛，其实只是为了与凡人错开罢了，按照他们的说法，仙人岂可与凡人同路？

    病老人笑着看着惊讶的两个孩子，兰蜀锦虽然是白羽书院的大小姐，但也是第一次出远门，这通天路自然也是第一次来。

    随后兰蜀锦又带着小牧打开了前方的帘子，指着那两只石狮子，语重心长地说到

    “哎，登峰境的石兽，不知道我们家什么时候能用上”

    小牧下定了决心一般，眼神坚定地对着兰蜀锦说到

    “兰姐姐，我以后给你捉两只来！”

    小大人一样的表现给黄衣少女一下子逗笑了，转过身抱紧了小牧

    “小牧你太可爱了”

    小少年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的女子，村里虽也有女娃，但比起这白羽书院的大小姐，云泥之别都不足以形容，所以自然是脸涨的通红。

    随后，就在小牧又一次伸手出去的时候，突然一柄飞刀飞来，竟然是想要直接切下小牧的手掌！幸好在一旁的兰蜀锦眼疾手快，将小牧拉了回来，但极为狠厉的刀芒，还是将小牧的手背切开，鲜血顺着手背流下，小牧呆呆地收回手，看向流下的血液。

    黄衣少女一见，眉头马上一皱，连连询问

    “小牧！疼不疼，姐姐帮你，哎呀，我不会疗伤仙法啊！”

    小牧却不知是为了让她安心，还是怎么样，轻轻摇了摇头。但这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石兽换了一个方向，横停下来，而马车外也传来了几道声音

    “妈的，这石狮子，少主，不好惹啊”

    “怕什么！少爷我可是皇甫家的大少爷！更何况，李先生也在！李先生可已经是登上山腰了！两只还在山脚的石头狮子算什么”

    还是这道声音，还在继续说着

    “前面那辆车里的人！赶快给少爷我滚出来，磕上十几个头，我今天就放过你们，要不然，改日皇甫家必然不会放过你们！到时候屠尽你们满门！”

    “尤其是刚才伸手那个小子，胆子这么大，这路给你们走都是我们发善心，你还敢伸手去感受车外的东西？！到时候第一个就杀了你全家！”

    黄衣少女实在是气不过，不顾小牧的阻拦，走下了车，车外是几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几人一见兰蜀锦出来，还吹了声口哨，嘴里调戏不断

    “哟，还是个丫头！”

    “长得不错，跟小爷回去，怎么样？”

    兰蜀锦嘴角扯起，露出一丝笑容，左手戒指一亮，长刀出现在手中，随即抽刀冲出

    一刀断水流！

    势大力沉的一刀劈出，却被一位中年人抬剑挡住，甚至剑都并未出鞘，看来这中年人就是几人口中登峰境的李先生。

    李先生看着面前的黄衣少女，眉头轻皱

    “这身衣服，你是白羽书院的小姐”

    兰蜀锦没有回答，下一刀紧接着跟上，就算她与这中年人无论是武道还是境界都是天差地别，但是，敢动她的人！那就算死，也得啃下块肉来！

    白羽书院唯一一套刀法，鲸浪，第一式，鲸涌！

    四周虽无水源，但兰蜀锦依然将这一招的雄伟之气展现的淋漓尽致！刀如鲸势，刺向那中年人。

    但刀到了眼前，李先生只是开口轻叹

    “好刀法，好刀意！”

    但随后两根手指，便夹住了刀锋，随后李先生笑着摇了摇头

    “兰小姐，还是速速归去吧，白羽书院大院长虽然有涅槃境，但我皇甫世家也不是没有涅槃！”

    但黄衣少女却只是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在乎这中年人的恐吓，甚至被捏住刀刃都是意料之中，刀柄脱手，后空翻，伸腿一踢，刀竟然将中年人手掌刮出了一道微乎其微的小伤口。中年人看见手上的伤痕，有些恼羞成怒，以手做拳，两指伸出做剑，随着手腕转动，手上宝剑凭空而起，显然是必杀少女了。

    兰蜀锦连连后退，直到退到了车前几步，无路可退，却也不打算回到车内，闭上双眼，打算等着这剑贯穿身体。

    过了半晌，想象中的伤痛却没有出现，兰蜀锦往旁边一看，一根青木拐杖从窗户中伸出，挡住了宝剑，甚至无数藤曼从拐杖中伸出，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把剑拖回进体内，随后

    病老人缓步走下了车，而随着病老人下车，声音渐渐消失了。

    李先生看着面前的老人，黑金龙瞳，青木龙头拐，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杀神，仙屠，病老人。冷汗，瞬间下来了，中年人连忙跪下，不断朝着老人磕头，而一旁的皇甫家少爷似乎没察觉到什么，还在开口责骂

    “李懿！你给我起来！杀了这老头！”

    中年人头上的汗流的更多了，本想起身拉住自家公子，却是不敢，怕起身的一瞬间，自己就身首异处，只能继续不断地磕着头，直到，听见一声

    “小女娃，回马车，把门和窗户关上”

    随后，最开始只有一滴，到最后竟然像是雨水一般，无数的血液滴到了中年人的身上与头上，他将头磕进血泊中

    “前辈，前辈，我真不知道是您，您放过我，我愿舍去一身修为，从此再不踏足通天路！”

    一阵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孙儿，比不得你皇甫家公子尊贵？”

    中年人继续磕着头

    “没有没有，您的孙儿，自然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病老人笑了，木杖一敲

    “剑，百兵之君，竟然被你这样的人用着，以后，别用剑了，今日，废你双手，断你仙路，你可愿意？”

    中年人以磕头作点头，老人笑了笑，以仗做刀，将马车以及跪着的李先生的双手一刀斩断，又回到了马车上。

    病老人回到车上，看着正在车帘处等着自己的小牧，摸了摸他的脑袋，手放在小牧的手上，一阵光芒散过，鲜血全部又重新窜回了小牧的伤口处。兰蜀锦长大个嘴，看着眼前的一幕，像是时间倒流一般，刚想开口，却被刘戈捂住了嘴巴。

    而马车又一次启动了，前往白羽书院，兰蜀锦透过窗户看着还在磕头的中年人，对眼前的老人也有了新的认知，老人笑着对她点点头，随后手中的木杖似乎有些躁动，老人有些无奈地任由它窜出，变化成一只青色老虎，张口一吸，连带着四周通天路上的尸体以及血液，还有那两只断手，全部吸入体内，，又徘徊在不断磕头的李懿身侧，病老人在车中轻咳了一声，老虎才对着李懿咆哮一声，随后便又变成了病老人手中的一根拐杖。

    七天后，几人终是到了白羽书院的入口处。

    石狮子从入口跃了出去，像是穿过了屏障，而兰蜀锦看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色，终是安下心来，又转头看向紧张的小牧，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四人随即下了车，小牧虽然紧张，但还是好奇地看向四周。

    山中云雾缭绕，山顶时不时有仙鹤鸣啼，半山腰上坐落着一大片纯白色的建筑，其中有一处建筑特别显眼，而那一片便是真正的白羽书院所在。而几人面前的大门，只是白羽书院的入门处而已。

    这时几人都下了车，那两只石兽便对着病老人点了点头，便又离开了此地。

    而这时兰蜀锦抓着小牧的手，一下子跑没了影，刘戈对着病老人施了一礼，也追了上去。

    病老人笑着，也没有阻拦，由着两人离开，而这时山中那座最显眼的建筑里，传出了一个声音，随后一道人影飞出，来到了病老人面前

    “秦老兄，许多年未见了。”

    一位满头白发，但是面容看起来还未到中年的男人来到了病老人面前，连连拱手，病老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拐杖，还了一礼

    “兰兄”

    兰华群看着面前的病老人，也是喜笑颜开，虽然他自身修为远不及病老人，只有涅槃，但也是与病老人一个时代的人物，也见识过眼前这人曾经带来的腥风血雨。但这么多年过去，当年与他们相识的人，要么死在了病老人的手下，要么被病老人打击了道心，未有突破，死于寿命干枯，已经没几个活着的了。反倒是兰华群，不破不立，本天赋一般的他，竟然突破到了涅槃。因此两人相见也是分外感慨，更何况当年病老人并未针对他，两人的关系当初也算不错。

    病老人随即对着兰华群开口

    “兰兄，还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小忙”

    兰华群连连摆手

    “您说便是”

    “刚才那个孩子，是我的孙子，我希望白羽书院能暂时保护他一段时间”

    兰华群点了点头，又问到

    “那你是要？”

    病老人咧嘴一笑，将一个包袱递给了兰华群

    “解决些事情”

    兰华群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会安排好的”

    “那便多谢了”

    说完，病老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走到一半，又扭过头

    “对了，小牧的大名，就叫秦欣吧，”

    病老人看着一脸郑重答应的兰华群，倒是笑了笑，这人与当初倒是毫无变化，一颗赤子心，也不问自己要报酬，便应下了这请求，罢了，那就送这小女娃点东西吧，想着，伸手一指天，一道光彩冲进了正在山腰奔跑的女娃体内。

    ******

    在病老人离开白羽书院的三月后，传来了松山皇甫世家被灭门的消息，整个世家，没有一人生还，而松山，也便成为了一座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