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对劲！”

    “连天地神都强调了，我在他眼里是可视之物，再结合之前的种种，顾春雨不应该能看得见我，更不应该能听得见我说话！”

    “森林是真的，村庄是假的，村庄里的一切都是过去的事情。神的力量可以看到我我能理解，可是那时的顾春雨为什么能看到我？”

    杨小岚刚醒过来就立刻进入了状态，虽然他不怕死，但他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更不想被友军一个痛击然后厚葬。

    他一边继续复盘之前的事，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森林还是那片森林，但是雾已经没了，现在这里就只是一片普通的森林。

    “最后那会我不该走神的，那时的天地神明明对顶撞他的凡人表现出了一种忌惮的态度。这不合理，如果我是天地神我第一反应肯定是弄死这个狂比。”杨小岚小声念叨着，他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于是下意识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弄死哪个狂比？”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在杨小岚身旁响起。

    “嗨呀，当然是我这个狂比了。真是不得了，骂了神明大人居然还活下来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呐。您看您还缺跑传话的狗腿子不？我这可是大大滴有空啊，推轮椅也行啊！”

    杨小岚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声如其名，春雨，温和的感觉。

    “天伯让你来的？”顾春雨笑眯眯地问到。

    杨小岚转过头看向顾春雨，全黑的衣服没变，兜帽已经被脱下。与杨小岚记忆中相比，这张脸多了一些棱角和风霜，还有胡渣。

    “是的，新人上路多多关照。老...天伯说让我来这里做个考验。”杨小岚对眼下的情况有了一些猜测，但是没有贸然开口。

    “我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你和我相处可以没必要那么小心。我叫顾春雨，你之前见到的是十八岁的我，后来我正好回来了，就进了迷雾森林代替了里面原本的我。”顾春雨仍然微笑着，一边说一边往前方走去。

    杨小岚支起耳朵，默默跟上。

    “从前的一个冬天，天地神降下另一次神迹的时候，嗯，那是一次地震。房屋倒了，我的亲生父母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知道是否活了下来。那时的我刚满五岁，在逃跑的路上看着一棵树向我压下来。冬阳正好路过，他没有来得及思考，只是扑过来把我推开，然后，他的双腿留在了树下。”顾春雨轻轻诉说着，面上带着平静和追思。

    “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很多年，期间又经历了几次神迹。我看着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一个个离去，不断地思考，神到底在干什么？后来我们到了一个村庄，冬阳和几位叔伯带着我进山砍柴，我发现其实我有能力用木材稍微改善一下生活，就像人们建造木屋一般，我可以做的更好。”

    “可是正当我想把这些告诉其他人时，冬阳制止了我。他说自然不允许人们改造和利用，天地神只需要人们保持敬畏之心，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他说他在遇到我之前，耶常听自己父亲讲打猎的故事，直到他的父亲死在了一次神迹之中。”

    “后来，我饿坏了，食物却越来越少，天地神很久没有把神的光芒洒落在这个小村庄了。躺在床上的冬阳看着我，几位叔叔们看着他。最后他们自己进了山，而那天晚上我吃上了肉，一只兔子的肉。”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他们打猎，他们破坏了自然，下一次神迹来临之时他们都会受到惩罚。我很内疚，但是我发现我逐渐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我可以控制植物，我能感觉到植物内部拥有一种，神奇的能量。我很开心，在多次实验后我终于做出了能够带着冬阳离开的东西，天伯和你都说它叫轮椅。”

    “我开始构思一次旅行，或者是流浪，像是当年我和其他几位叔叔艰难地带着冬阳来到这个地方一般。这一次我和叔叔们可以走的更轻松，冬阳也会比以前更方便，我甚至还有了奇妙的，可以自保的能力。我听说南方的神很善良，我们会一起去南方，在那里重新开始生活。然后，红色的光笼罩了整个村庄。”

    顾春雨没有再开口，哪怕他表现得再怎么平静再怎么释怀，杨小岚也能看出此时他心中的悲与怒。只不过，现在明白了一切后杨小岚依旧有一个问题，一个很细节的问题——

    “那封信？”他问道。

    “无所谓的家常琐事罢了。”顾春雨回答。他很快地调整好了自己，面带笑容看向杨小岚：“我说完了，到你了。如何评价天地神？”

    杨小岚知道，无论是让他身临其境体验过去的事也好，如今顾春雨向他诉说来龙去脉也罢，老东西和顾春雨，想要的只是他杨小岚一个明确的态度：反抗。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杨小岚明白这个世界的神不过如此，不值得去俯首膜拜。

    “我的评价是：纯傻逼。”杨小岚简明扼要地回答。

    顾春雨笑着点头，二人继续往前走。到了一处开阔些的地方时，顾春雨停了下来。

    “其实既然天伯送你到这里，那么你已经算半个自己人了。恰好遇上了我，我就来帮他做一些事情吧。”顾春雨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双手，他的手开始发出淡淡的绿光，而与此同时，两人前方的土地裂开一条缝，一朵小红花从土中冒出头来。

    花朵之上，有一婴儿酣睡。

    “被截留在迷雾森林那幻象中的天地神，是天地神的一部分神念。你被吞下之后，我把那一部分神念用我的力量拉出了幻境，来到了现实。也就是说，在你面前的婴儿就是天地神的一部分，现在，弄死这个你口中的傻逼吧。”顾春雨依旧面带笑容，不紧不慢地说着话。可这一次他并没有转过头来看向杨小岚。

    “这就是投名状吗？弑神听着倒是刺激得紧，可是这样一个白白净净的婴儿......我一下就能砍死了吧！”杨小岚心里想到。

    “当然，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天伯对你的考验应该没有这个环节，你也可以拒绝。”顾春雨显然不太相信杨小岚的心性

    其实杨小岚并没有怀疑顾春雨的话是真是假，也没有被这婴儿的外形影响而下不去手，因为他亲眼看到了村庄里的故事后，对天地神真真切切抱有不爽。而他的准则很简单，你让我不爽，我就不放过干你的机会。

    而且这是他的第二条命，赚来的，白捡的一条命，他有时候做事真不想考虑太多，当成玩游戏就是了。于是他抽出伏魔王送给他的“白切鸡”，朝着婴儿大步走去。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纠结，他站到婴儿面前，将剑高高举起，然后一下砍了下去。“唰”的一声响，甚至连后面的顾春雨瞳孔都缩了一下。

    可惜，杨小岚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战注定没办法如此简单。

    剑锋就快触及婴儿的那一刻，婴儿的眼睛骤然睁开，两道红光闪过，杨小岚和婴儿消失在了顾春雨眼前。

    “神之结界吗，果然如此，不过既然他都忍到了现在，神力应该剩的不多，天伯带来的人应该能对付吧。”顾春雨有过一秒钟的愕然，随后便恢复了冷静，站在旁边静静等着。

    “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真是烦死了，为什么不能一次解决，搞来搞去不嫌麻烦吗，我已经在那个该死的，俗套的，无聊的幻境里待了这么久了，为什么出来了还那么麻烦，既然要打早点开始打不好吗？”杨小岚站在原地，终于忍不住开始抱怨了起来。

    他知道，这天地神准备的最后一波反扑被自己踩上去了。

    “凡人，此刻臣服，与吾一起......你在干什么！”天地神此刻又从婴儿状态变成了石头人模式，他原本闭着眼准备好言相劝，睁开眼却看到杨小岚已经提剑斩了下来。这堂堂神灵，只能被逼的往地上一滚，堪堪避过。

    “卑鄙的石头人，你躲什么躲！”杨小岚得理不饶人，当即俯下身去，跨到天地神的身上，左手按住石头人的头，右手提起白切鸡，一剑向着对方双眼斩下，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剑锋在天地神的眼里一点点放大，可神奇的是，直到剑刃撞上了他的眼睛，他也没能做出任何其他的行动，一段神念就这样呗莫名其妙斩去。

    顾春雨还在想，倘若过几分钟还是不见杨小岚，就想办法帮一帮他。可半分钟不到，杨小岚已经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我就说那是个傻x。浪费老子时间。回家！”看得出来，杨小岚的烦躁状态还没有完全解除。说完这句话，他便当先往后走去，倒提着白切鸡的身影有那么一丝潇洒。

    走了两步，他又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到顾春雨面前，伸出一只手掌，说到：“你好，春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杨小岚，劳您给我带个路。”

    顾春雨嘴角抽搐，还是和他握了下手。

    天伯家，天伯的卧室，天伯的床上，天伯从梦中突然惊醒，在床上坐直了身体，如同诈尸一般。

    “砰”的一声响，卧室门被一脚踹开，气冲冲的伏魔王走了进来。

    “哎哟，这是咋了小姑奶奶，小岚那个蠢东西又欺负你了是不是，我这就教训他，让他滚去下十碗面条给你吃！”

    听到十碗面条，伏魔王气嘟嘟的小嘴一下子裂开一个弧度。就连要追究天伯卖她消息的事都不管了，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擦口水，回到：“不用不用，人家可是淑女，三碗就够了，嘶哈嘶哈。”

    天伯笑眯眯地走下床，这才看到只有伏魔王一个人回来，不由问道：“那小子人呢?“

    伏魔王一拍额头：“糟了，忘记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