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华冷静下来后，饭也不做了，坐下来和李祭细细分析室主任为什么会把行长的女儿介绍给他当女朋友。李春华毕竟是过来人，她一条条摆出李祭的赢人之处:个儿高肤白英俊脸、身材匀称大长腿、大专毕业工作稳定，家庭经济负担小……也就这些了呀！人家行长闺女的条件可不低啊:先不说出身背景，人家是家里的独身女，有钱有貌，又有个好工作，什么男孩子找不到？为啥找李祭这样没根没底的父母双亡的人？

    李祭也很纳闷，我平时也不显山露水的，只老老实实两点一线——上下班、回家。性格内向不张扬，很少和同事去应酬，喝酒k歌更没参与过。是室主任看他老实本分出于热心给他介绍女朋友？还是受人之托主动给他牵线？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透。姐俩思来想去也没拿个准主意。不是李祭优柔寡断，而是他想的太多:果断拒绝吧，一是撅了张主任的面子。人家毕竟是领导，提了两次给他介绍女友，自己开始借口有女友暂时回绝，这现在也……确实没啥惦记的了，在一个单位干时间长了，自己个人问题不可能瞒得住。在没有女友的情况下拒绝领导好意，是不尊重不信任人家领导，以后在人家手下混还能有好日子过？再一个可能会得罪不该得罪也不敢得罪的人。外一是行长看上了自己，想让自己去当个上门女婿？也真的有可能！自己无父无母，行长将来不用把女儿嫁出去受公婆的管制，招个女婿上门，一切女儿说了算不挺好？反过来又想:我要是应了张主任，同意见面交往，外一我这臭脾气惹恼了那千金，朋友做不成不说，可能还丢了张主任的脸，让他难做人！更有可能让知情的同事甚至那些想追自己的女孩儿嘲笑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跳河一闭眼，患得患失不是自己的一贯风格。李祭见姐姐也不反对，决定答应张主任见见，反正自己的臭脾气一般人也忍受不了，没准那娇小姐见一面就和自己“拜拜”了呢，被人看不上也不会得罪主任，别人爱咋说咋说……

    第二天一早上班，李祭提前到岗。趁着人不多，李祭敲门进了张主任的办公室，满脸诚意说道“张主任，我昨晚回家和我姐商量了，我姐让我替她谢谢您对我的关照。我……愿意见见您说的姑娘，就怕我配不上她……让您白费心……”“别说什么配不配得上的话，都是为革命工作做贡献的好青年，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这样，就今晚，我给你约好人，在西湖苏堤碑亭那见咋样？”“主任都听您安排……”

    一天又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临近下班，青青刚要过去嘱咐李祭别忘了他昨天应了自己吃饭的事，就见张主任进屋叫李祭过去一下，李祭忙跟了过去。张主任低声交代着“我开始考虑不周，想让你们晚上见面，那边提出星期天下午3点在西湖苏堤那见面。你拿枝红玫瑰花，她拿枝白玫瑰花，这样就不至于认错人”说罢又含笑叮嘱道“姑娘叫任意，好好表现呦……”

    李祭快步走回工位刚坐下，青青就凑过来小声问:“”这几天张主任咋老找你？没什么事吧？”说完紧盯着李祭的神色，看他是不是敷衍自己。“啥事？好事呗！别瞎打听，知道多了心里是块病！”“切，关心关心你呗，你也忒不够意思啦，好事儿也不分享分享……”青青装作不屑地胡撸一下桌面，背转身，看其他人没注意这边，忙低声说:“下班后到中山北路那的老虎灶等我，不见不散啊”说完快速走开。李祭想张口叫住人，猛然想到是自己昨天亲口应下的，再反悔有点不近人情了，只能叹口气低头干好收尾工作。

    等李祭骑车到达中山北路的老虎灶时，看到青青已在那候着了。“我道不熟，来这边儿少，打听着过来的。你怎么过来的？比我还快？”“我坐车过来的……你道不熟还骑车当然慢啦”青青得意地笑道，快进来，我找好地了”，李祭只好把车停在路边锁好车跟了进去。尽管正是下班点，可吃饭的人并不多。这年头可以时常在百货大楼闲逛，但真花亲钱下饭馆的人还真没几个。

    “你爱吃什么，我想吃薄荷饼、茯苓膏，你想吃啥我点……”青青热情地指着有点破旧的纸菜单询问着，李祭说“你点吧，我今天请你，点你爱吃的，我随便。”“哎——怎么能这么说，请我吃饭你也得吃好了啊，快点，你爱吃啥，说呀……”青青有点撒娇似的催着李祭。“那就来个虾笼包吧……”“再点两样……”“再来份片儿面？”李祭看着菜单征询青青意见，“好嘞！”青青抄起菜单朝柜台奔去，“老板，来这几样！”

    当点的几样吃食上桌后，青青夹起一块薄荷饼放进李祭盘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李祭，一改往日大咧咧的样子，红着脸慢吞吞地说:“咱们同事两年多了，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坐在一起吃饭。我们虽然平日就是工作交流，但接触这么长时间了，你多少也了解我的性格和为人吧？我……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我……我想……你……”青青说话有点卡壳，不知怎样把意思表达清楚，她涨红了脸，垂头看着桌面，手里的筷子不自然地戳着盘里的一块茯苓膏……

    看着青青含羞低头不说话，李祭怎会不知道青青想表达的意思！可他，他不能害了青青！他对主动示好的女孩儿有种莫名地抵触和憎恶，他狂躁暴戾的冲动会伤害到这个漂亮善良的女孩儿……他真的不想……“青青，你是个好姑娘，美丽大方，又开朗活泼。我……我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真的不值得你……喜欢……”李祭艰难地把话说完，就不想再给青青进一步表白的机会，起身就去柜台结账。青青听了李祭的话还没反应过来，看到李祭要走，急不择言，“怪不得王静然说你自我封闭，像刺猬一样让人不能接近！你就不能试着敞开心扉、接受她人的爱吗？！”李祭愕然转身，愤怒地喝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