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复仇的战斗
四周的弓箭手立刻拉开弓,将利箭对准了走上前的格雷戈里,却被库卡伸出手阻止,弓箭停留在弦上,虽然稳住没有射出,但也没收回去。
“我的好外甥,看到你活的这么结实,我很高兴。”
库卡咧开干裂的嘴唇,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
格雷戈里全然不在意自己正被数支利箭瞄准,云淡风轻地回应着:
“当初没有将我斩草除根,是你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他的话语平静得如同烈阳下坚实的荒地,死气沉沉的表层之下,蕴含着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的滚烫恨意。
面对这份敌意,库卡并不恼怒,而是张开双臂,像是在迎接什么般,发出沧桑年迈的嗓音。
“你太过年轻,看不透世界背后的真相,但我相信,在真正拥抱过神迹后,你会和我一样接纳亚涅尔大人的赐福,这是引领族人通往伟大的唯一途径,到时候我们会一起统领着整片恶土的兽人,向整个蒂莱丝展示兽人的力量!”
格雷戈里向一旁吐出一口吐沫,对他的说辞不屑一顾。
“和你站在一起?向邪神屈服?那我宁愿死去。”
他端起沉甸甸的铁盾,砰得一声砸在土地上,另一只手平举短剑,这份战斗的姿态就是他的答案。
库卡对此早有预料,他遗憾地摇晃着宽硕的脑袋,上面挂着的零星饰品碰撞着发出稀里哗啦的响声。
“你母亲给你留下的迂腐太过于根深蒂固,她正是被这份迂腐牵绊了脚步,导致无法看清真理,孩子,我珍惜你勇猛的血脉,也珍视你那颗坚毅的心脏,等我亲自向你展示神迹之后,自然会感谢我的。”
说罢,他举起拐杖,指向前方的格雷戈里和矿坑出口的一众奴隶军,占据了高处的弓箭手立刻释放了箭矢。
箭矢不算密集,却代表着血战的开始。
格雷戈里利用盾牌挡下了所有射向自己的利箭,对身后的奴隶却无力保护,在第一波零星的箭雨结束后,三个奴隶当场死去。
那位曾向所有奴隶宣讲的强壮兽人和格雷戈里对望后,立刻咆哮着,带领兽人奴隶向着前方冲锋。
就在奴隶们行动的同时,库卡背后跃跃欲试的兽人战士们也掀起层层烟尘,向着对方奔跑起来。
站在正中央的格雷戈里首当其冲,迎面而来的兽人洪流顷刻间将他吞没,但那面伫立的筝形铁盾却始终屹立不倒。
紧接着,便是奴隶和战士的碰撞,只身着简易甲胄、身体疲惫不堪的奴隶根本不是正规军的对手,第一波的冲撞几乎是节节败退,但身后涌进来的奴隶仿佛无穷无尽,凭借着人数的优势死死抵住了兽人战士们前进的势头。
被数不清的兽人战士包围后,格雷戈里凭借盾牌防守得密不透风,四周的兽人也足够尊敬这位前任军阀之子,再加上目标以活捉为主,纵使数名战士同时进攻也没能逼他后退一步。
可突然间,格雷戈里感觉到盾牌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如同荒野犀牛的冲锋般势不可挡,擎着盾牌的他竟硬生生被击退了数米远,地面上出现了一道被盾牌划开的沟壑。
将深陷进土地里的铁盾拔出来,这才看到刚刚那一击的发出者,正是军阀库卡。
他已经脱掉了自己的萨满外袍,露出了如同战士一般的肌肉和木甲,手上的拐杖竟是被他当成了棍棒使用,一击之威就让格雷戈里难以招架。
他身上的木制铠甲,表面反射着一层油亮的光泽,表面时不时还闪烁着一些深黑色的魔法印记,显然是附魔护甲。
其材质的质感也和寻常树木截然不同,给人的感觉竟如同精铁般坚硬。
而那根拐杖,也绝不是看上去那般简朴,他既然被称作库卡·黑杖,这根既可充当法杖、又可作为棍棒肉搏的武器自然功不可没。
与之相对而立的格雷戈里,全身上下就只有那面铁盾算得上结实而已,除了重量以外再无可取之处。
库卡暴躁地将四周围拢过来的战士遣散,他将年轻的半兽人视作他私人的猎物,这倒是顺了格雷戈里的心意。
此时身后的战局已经打得如火如荼,纵使占据了人数的优势,但奴隶军依然死伤惨重,库卡带来的战士不过区区五百人,就将几千奴隶堵在了矿洞出口不得寸进,甚至还能向里反推。
但奴隶们的目的一是杀出一条自由的血路,二就是干掉库卡以报血仇,因此只要格雷戈里有机会解决目标,这些战士就会因失去主心骨自行退散。
相应的,若是自己战败,让库卡冲入后方的战场,就算拥有人数的优势,拼凑来的奴隶军也会顷刻间溃散。
战局的关键就系于自己的身上,格雷戈里咬牙举起战盾,准备豁出一切殊死一搏。
忽然身后传来阵阵骚乱,格雷戈里向左右看去,六个周身浴血的兽人奴隶来到他的身边站定,手中的武器上还残留着敌人的血液。
在他们身后,几个气喘吁吁的兽人战士追了过来,面对神色阴沉的库卡有些不知所措。
萨满愤怒地呵退了追来的战士,目光随意地扫过这些赶来的奴隶。
“没用的东西,滚吧,我也不在乎亲手杀几个杂粹。”
这些都是格雷戈里最信任的同伴,都参与进了矿坑里的密谋,并且承担了主要的任务。
他们拼着受伤也要从兽人战士的包围圈中撕开一条路,只为了参与进绞杀仇人的战斗中。
那个最健硕的奴隶发出一声怒吼,挥动着手里掠夺来的战斧一马当先。
格雷戈里也举起铁盾,带领着其他五人紧随其后,但下一刻,他们几乎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慑在原地。
面对劈砍来的猛烈战斧,库卡单手握着拐杖便将其架住,任凭奴隶咬碎了獠牙也无法撼动半分。
库卡不屑地发出一阵冷哼,另一只手抓过他的手臂,向自己身前拽过,抽出拐杖带着阵阵风声砸在对方的胳膊肘。
随着一声明显的骨裂和奴隶难忍剧痛发出怒吼,健硕得如同树干粗细的小臂就被当场折断,扭曲成了令人惊愕的形状。
他的战斧也挂在了拐杖的倒刺上,随着库卡抖动手腕,竟朝着格雷戈里的面门劲射出去。
战斧飞行的速度极快,几乎没给他留出什么缓和的时间,只凭借着战斗本能将盾牌立于身前,才堪堪躲过这次杀机。
盾牌外侧传来咣当一声巨响,不算特别锋利的斧刃几乎整个镶在铁盾上,带来的冲击力将格雷戈里震得手臂发麻。
震慑只留存了一刻,兽人骨子里的勇猛让奴隶们很快就恢复了斗志,其他五人越过了被战斧短暂阻截住的格雷戈里,同时朝着库卡挥出武器。
遭遇数人的围攻,库卡不仅没落于下风,反而舞动起拐杖,竟是光靠肉搏就完全压制了对手,一个人将五个奴隶中的佼佼者逼得喘不过气。
他手中的拐杖如同雷霆万钧般狂猛,若不是需要留心其他方向的攻击,让他找不到机会全力而为,恐怕这些奴隶会被他一棒子一个全部敲死。
格雷戈里将扎在盾牌上的战斧摘下,重新追上去加入了战局,那个手臂骨折的奴隶也单手捡起战斧,喘着粗气赶来帮忙,这才让局势逐渐走向平衡,但依然找不到丝毫机会给库卡留下伤痕。
均衡的局势让奴隶们心头为之振奋,仿佛看到了取胜的契机,只有格雷戈里脸色依然低沉,警觉地观察着对方的动作。
他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幅画面之一,就是库卡施展那道阴暗的法术将母亲杀死的瞬间。
身为萨满,他本就是魔法的掌控者,在得到了邪神给予的力量后只会更强。
像是为了印证格雷戈里的想法般,库卡咧开了大嘴,露出一个令人不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