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寻求出路
沿着漆黑的地下通道走回了地窖,确认邪教徒没有进来之后,伊莱回到地窖的出口,站到活板门下方。
此时的爆炸和震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他小心地将门撑开一个缝隙,确认了房屋废墟内没有人,忍着胳膊的酸痛爬了出去。
放眼望去,这栋原本就被烧毁的房屋如今彻底看不出原貌,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沙石块和木板,四周墙体只剩下了不到半米高,头顶的残坡天花板完全倒塌,露出被一截截焦黑横梁分隔开的漆黑夜空。
在连续的爆炸冲击之后,伊莱只找到了一处极其微小的缝隙,还要忍受不断抖落的诸多沙石。
这也多亏了伊莱的体型,若是正常的成年人类,根本没法在这么狭窄的地方得到庇护。
他用胳膊肘支撑着身体,从支撑着的缝隙中间爬了出去,感觉浑身的肌肉和骨头都在发出哀嚎,差点瘫倒在外面散落的沙石堆上。
此时的夜空已是最深邃的黑暗,零散闪烁的星光使其更显得辽阔。
这条狭窄街道上依然被浓厚的血水覆盖,地上的尸体和散落的包裹还留在此处,只不过由于爆炸带来的冲击朝着一面散倒。
伊莱收拾了低沉的心情,此时的小镇只回荡着微弱的嘈杂声,似乎远处暴乱的邪教徒终于将镇子上的活人杀光,在趋近于寂静的氛围下仍然飘荡着浓烈到令人呕吐的血腥味。
只是不知道邪教徒究竟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的杀人?不论是被挖走的内脏还是那个日记本上记载的内容,都说明这背后肯定和提到过的所谓仪式有关。
但伊莱现在必须逃离,得找到避开邪教徒的办法活着逃出去。
原本计划逃离的小镇出口已经被损毁的马车和杂物封堵,而小镇边缘又被厚实的围墙环绕,他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方向溜出小镇。
再次抬起头,伊莱已打定了主意,朝着印象中的某个方向跑去。
路途上他怀着十二分的警戒心,现在杀戮已经停止,再没有混乱的环境给他提供掩护。
在没有任何活人的街道上,伊莱这样一个格格不入的小孩子分外的显眼。
令他困惑的是,这一路上他不止见到那些被屠戮的无辜者,地上同样散落着许多邪教徒的尸体,他不记得什么时候邪教徒们死伤有这么惨重。
当伊莱喘息着跑到目的地时,并没察觉到自己的身后,已经悄然跟上了两个怀着恶意的身影。
面前是一栋沙土平房,看上去比大部分的房屋要稍显华丽一点,门口散落着一颗被折损的沙漠植物。
伊莱颤抖着手推开面前小屋的门,接着探了探身子走进屋内,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就是小镇名义上的负责人,那两个兼职盗匪的佣兵团,沙漠之狼和毒蝎的驻地,里面应该会有两个隶属于他们的守卫。
尽管并没抱有什么期望,但当他看到屋子里的尸体时还是难免叹了口气。
屋子的横梁上绑着一根竖直向下的绳子,一个穿着单衣的男人就挂在上面,肚子上被剖开了一个大洞,想也不用想,他的内脏都被挖空了。
那些邪教徒甚至懒得把他吊死的尸体放下来,在他悬空的脚底下,留有零星的战斗痕迹,还散落着被解开了绳扣的皮甲。
至于另一个组织留下的卫兵,则不见踪影,不知道是逃了还是出了其他事,伊莱也无从辨别死去的这个人属于沙漠之狼还是毒蝎。
伊莱慢慢挪着步子,想要走上去捡起地上的短剑,自己的火枪弹药已经耗尽,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把粗糙的切肉刀。
还没等触碰到剑柄,身后关着的门忽然被重重的砸开,伊莱惊吓之下身体本能地往前扑过去,将短剑拿在手中,并举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剑尖还在微微发抖。
伊莱因惊恐而放大的瞳孔中,倒映出两个闯进来浑身沾满血迹的邪教徒,那份凶煞的气息,在孩童眼里与传闻中地狱中的魔鬼无异。
特别是其中靠右侧的那个,身上穿着的服饰明显区别于身边的人,和那个将诅咒打进自己体内的家伙很类似,显然是头领一类的人物。
伊莱的脑筋如同飞转的齿轮般活跃,求生本能让他只在最初的僵硬后就立刻向一旁跳去,娇小的身子一溜烟从离得最近的破损窗户上钻了出去。
邪教徒刚刚破门而入,就看到那个小孩带着捡起来的短剑逃窜出去,领头人咳出一口带血的痰,似乎受了伤,他推搡着身边的邪教徒教众,催促着手下立刻追过去。
被推出去的邪教徒显然有些惧怕对方,便提着手里滴血的粗糙砍刀奔向窗边,费劲地从窗口爬出去。
伊莱渺小飞奔的身影就在不远处的窄街,这里已经十分偏僻,再耽搁下去可能真的会被他逃出小镇,这让邪教徒发出几声愤怒的低吼。
他急躁地高举着砍刀,朝着伊莱大步追赶上去,跟着目标渐渐消失在某个拐角。
那个受了伤的领头人见到手下已经追了上去,便将砍刀随手丢在一旁的桌子上,开始大口喘息着准备歇息一下。
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邪教徒头领一瘸一拐地拽开身旁的抽屉,有一下没一下地翻腾着屋子,
只见他被侧方的柜子吸引了注意,似乎曾经来这屠戮的邪教徒队伍没有仔细的搜查这里,柜门半开露出了内部的某个泛着亮光的东西。
他带着贪婪的呵笑声走过去,将柜门打开,半个身子都拱了进去,一双大手不断将柜子里的杂物向后抛出去,试图翻找出那个反光物。
没几下的功夫,他的手中多出了一面镜子。
邪教徒头领显然有些失望,他皱着眉头唾骂了一声,把镜子翻到背面,打量着背后的花纹,试图从中找到些值钱的痕迹。
可他再次翻回镜面的时候,倒映出自己的身形,在自己脑袋的背后,突兀地多出了一个被深色兜帽半遮住的脸孔。
这幅脸孔只露出了嘴巴,挂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邪教徒头领大张着嘴,显然没反应过来,还没等他恢复狂怒暴起攻击,下一秒,他就感觉心口传来一阵剧痛。
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颤巍巍地低下头,邪教徒看到一截染血的剑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透出前胸。
扑通一声!邪教徒头领的身体倒在地上,蔓延出一小片血迹,镜子掉落在地上,摔出几条裂痕。
镜面倒映出站在后面之人的脸,鼻子以上都被兜帽的阴影遮蔽,只露出带着阴森笑意的嘴巴,和干瘦布满褶皱的下巴。
兜帽遮挡下,看不出这人的目光朝向何处,他没去管死去的邪教徒,也没再多看小屋一眼,而是晃着幽灵般的步伐转身离开了小屋,向着刚刚邪教徒追着伊莱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