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寒潭，周围的气温越发低了，地上白茫一片，连带树梢上也挂满了冰霜。每呼吸一下，刺冷的空气就充斥整个肺腑。

    见寞呼出一口白气，对着身后二人道：“你们靠近些。”

    炎月弓握在手，一股温热的红色灵力源源不断输送给三人，化解他们身上的寒意。

    即便用灵力抵御寒冷了，但三人还是被冻得手脚有些僵硬。

    雾夫人早已躲进扶晚的识海，她道：“寒潭的水更冷，你一定要动作迅速，不可在水下待太久。”

    “好。”扶晚用神识回答。

    三人转过一个弯角，前方就是寒潭。寒气从池底徐徐冒出，仙气萦绕。附近一只妖兽都没有，连流虫对这也是绕道而行。

    地上早已结冰，三人小心走过去。

    见寞无意间踢到一块石子，石子咕噜滚两下掉进寒潭，“嗤”地一声被寒气侵蚀，石子冻住后，又瞬间碎成粉末。

    她拧眉，举起炎月弓，朝寒潭射出一箭。

    带火焰的箭矢扎进寒潭，只没入一半，箭矢上的火全部熄灭，整支箭被冻住，然后碎成粉末。

    见寞默默放下弓，不放心道：“你真的能行吗？”

    扶晚也诧异这方寒潭的厉害，“有定心剑在，应当无事。”

    定心剑嗡嗡两声表示不满，它肯定能护着主人。

    “趁早下水打捞吧。”雾夫人从识海里出来，“不要逞强，若撑不住了，记得喊我们。”

    定心剑发出一道柔和的白光，白光把扶晚全身都包裹着，身上暖洋洋的，无形之中筑起一道屏障。接着定心剑嗡鸣一声，示意她可以下水了。

    扶晚掐了个避水诀，慢慢往寒潭走。

    池水一下没过她的小腿，刺骨的寒意袭来，霎时间她被冷得动作僵硬。

    她冷得身上体温流失，这股寒意比初入服侍秘境时遇到鬼雾还冷，那时她尚且可以忍受，而现在她的牙齿竟在轻颤起来。

    岸上三人看着扶晚僵硬的动作，纷纷一脸担忧。

    扶晚又往前走了一步，池水浸过她的大腿，再继续往前，池水没过她的胸口。

    她矮身，整个人浸入寒潭，寒意蚀骨，令她有些呼吸不畅。

    池水澄清，水底一览无余。在十几米的水底下，有着几块散发微弱紫光的石头。

    那应该就是碎陨石了。

    扶晚朝水底游去，腰间的定心剑持续输送暖意，才让她不至于被冻住手脚。

    很快，扶晚来到水底，她伸手捡起一颗碎陨石。

    紫光大盛，受这紫光影响，扶晚忽然愣神起来，她的神识穿梭过九重天，破出这方空间，去到满是星辰的一处地方。

    “扶不离。”

    在头上脚下全是星辰之地，有一道女声幽幽传来。

    扶晚抬头，前方出现数百道人影，不过他们的面容模糊，只能勉强辨认为首的是一名女子。

    扶不离是谁？莫名有些耳熟。

    那女子又开口了，“不要忘记他们，也不要忘记你的名字。”

    什么？

    还没等扶晚回神，那女子一挥手，她的意识被原路打回，跌回寒潭水底。

    周围静逸至极，这一切太快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方才那是……？

    她内心狐疑，又捡起剩下的几颗碎陨石，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女子的那一番话令扶晚莫名有些心慌，她总觉得好像遗忘了很多重要的事。

    定心剑颤动两下，提醒扶晚。

    扶晚回神，忙抓着几颗碎陨石朝水面游去。

    岸上三人焦急地等着，扶晚下去已久，雾夫人正欲神识传音，就见扶晚在寒潭池里冒头了。

    “快上来。”

    见寞伸手去拉扶晚，触及她的手，被这寒意冷得一颤，于是忙给她传些灵力回暖。

    旁边的零九掌心腾火，让火苗绕着扶晚烘烤。

    “没出什么事吧？”雾夫人凑了过来，先前有一瞬间，扶晚的神识忽然充满戒备，警惕着什么。

    扶晚欲言又止，她也不知为何不想说水下奇闻，只是摊开手，“碎陨石拿到了。”

    “捞了四颗啊。”雾夫人拿起来瞧了瞧。

    碎陨石内蕴天道之力，虽然细微，可用处极大。

    “好了，我们先离开这儿。”见寞上下打量扶晚，“不要着凉了。”

    四人又马不停蹄地离开。

    ……

    “她能想起来吗？”

    虚空之中，有人问：“被魇蝶吸食的记忆难以寻回。”

    花剑仙凝望着虚空里的星辰，“我已在她的识海内设下回溯法术，若记忆足够深刻，她就能想起。若想不起……”

    “若想不起，我便亲自去一趟灵界，把这记忆放给扶不离看。”逍遥仙抢着道。

    他的手中悬浮着一块玉牌，玉牌内人影晃动，正是扶不离在下界的那一部分记忆。

    “逍遥仙，上次惩罚的伤还没好，又想偷跑出去？”

    一道沧桑的声音传来，青龙庞大的虚影浮现在众人面前，它低头睨眼看着大家。

    逍遥仙敛了笑容，不答它的话，反而道：“青龙，你的气数……”

    “吾还能再陪那孩子一段时间。”青龙视线转到花剑仙身上，“吾强行留了山陵子的一缕魂魄，若不离能扭转乾坤，山陵子便可复活。”

    青龙张嘴，吐出一道青光，青光飞至花剑仙手中。

    花剑仙看着手中青光，目露慈爱，“多谢。”

    虽然只有几百年的相处，但对于徒弟的殉道，花剑仙还是很惋惜的。

    “不必言谢，一报还一报罢了。当年若不是山陵子在神元废墟给吾疗伤，吾撑不到汝的到来。”

    逍遥仙笑嘻嘻道：“那不离呢，你怎么愿意帮那孩子？”

    青龙不语，淡淡瞥他一眼。

    “人间话本子里说的，你这是口嫌体正。”

    逍遥仙继续道：“大家都活了几万年，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又不会笑话你。那么多驻守下界的神兽都回归天界了，就你还迟迟不离开，你这分明是舍不得青川……哎哎哎！”

    一道凌厉的尾风刮向逍遥仙，惊得他忙抬手抵挡。

    有人笑了出声，打趣道：“逍遥仙，让你多嘴，这回挨揍了吧！哈哈哈哈！”

    再看青龙，甩了一尾巴后就消失了。

    逍遥仙没搭理大家的嘲笑，“哼”一声，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

    他叹道：“青龙本就有伤在身，撑不了太久。但愿不离接下来能成功吧……”

    笑声戛然而止，虚空恢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