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师父的剑……”

    扶不离双手捧着拂尘剑，拂尘剑轻轻嗡鸣一声，似乎在附和。熟悉的灵力绕着她，令她暴躁的心安定下来。

    子氾道：“既然是姑娘师父的剑，那这柄剑姑娘取走吧。”

    他们三人在青川山脉时，天地昏暗，好些妖兽在试图冲破山脉，想逃出青川。

    有妖兽挡路，小六也不敢冒险，正当三人着急的时候。天边一点雪亮，一道流光直直朝山脉飞下，“轰”一声落在山脚下。

    妖兽顿时吓得到处乱窜，不一会就跑光了。

    三人过去查看，发现是一柄断剑。

    梁叔去拔剑，废了好大力气，才把它从地上拔出来。

    小六说，既然这剑这么厉害，不如带着吧，如果路上遇到什么危险，还可以用这个吓吓对方。

    于是三人带着剑从青川回到凡间。

    “扶姑娘，或许这个你会感兴趣。”子氾走到一旁的书架边，转动一个砚台，接着墙壁出现了一个暗格，他捧出里面的盒子，放置桌上。

    见寞也凑近来看，好奇这是什么。

    子氾打开盒子，白光忽地一下大盛，众人不由得眯眼。

    盒子里静静躺着枚雪白珠子，珠子散发着凉凉的气息，甚至有冷气冒出。

    “这莫非是前朝皇帝说的祖传宝贝？”扶不离伸手去拿那枚珠子，珠子里存有微弱的灵力，在手碰到珠子的那一刻，立即有股寒气钻入指骨。

    子氾点头：“是。”

    “给我看看。”见寞抢过那枚珠子，仔细研究起来，她没看出个所以然，又把珠子丢回给扶不离。

    子氾道：“这东西我们放着也没用，说不定还会引来祸端，扶姑娘拿走吧。”

    扶不离也不客气，直接把珠子丢进储存蓝玉里。

    二人互相道别，扶不离与见寞又是“穿”门而过，消失在皇宫内。

    许久了，子氾还看着门的方向，似在思索什么。

    梁有已年过四十，无妻无子，在子氾没有成为皇帝时，就一直把子氾当成亲儿子对待，多年的相处令梁有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陛下喜欢扶姑娘？”

    子氾被这话逗笑了，“梁叔，你在说什么？”

    “陛下，眼神骗不了人。”

    “萍水相逢罢了。”子氾背着手站起来，“梁叔，我与扶姑娘的道不同。”

    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怎会瞧得上手段血腥的上位者？更何况，这皇宫里尔虞我诈，一旦踏进，难免染腥。

    子氾知道，这或许是他与扶姑娘见的最后一面。

    不过是惊鸿一瞥，他记了许久。

    ……

    “扫一扫，三千烦恼除。”见寞饶有兴致地挥着拂尘，很快她又叹了口气，“可惜了，这剑断了，想要重铸也很难了。”

    她注入灵力，断剑发出微弱的光，也不知触发了什么，拂尘剑咻地一下悬空，一道虚影冒出。

    “不离。”山陵子的虚影笑吟吟的，一如既往。

    扶不离一惊，“师父？！”

    “不离，师父没能教你什么，五行法术的奥妙，你要自个努力。至于《天地一剑》，它需要参悟出‘大道’的剑意，才能发挥强大的力量。大道剑意无处不在，人间处处是大道，为师希望你能好好参透其中的剑意。”

    “为师毕生的愿望，是修得大道，看看那长生路到底是何种模样。可大道没修成，下界也要守不住了……”

    山陵子的虚影晃了晃，“师父失败了，眼下只有你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能逆转乾坤……此去山高路远，师父与各位同门不能陪在你身边……”

    “不离，替师父守好下界。”

    最后，山陵子拱手一拜，虚影消散。

    鸟鸣山幽，扶不离在原地愣愣地站了许久，见寞忍不住频频看她，想开口又不敢打扰。

    良久，见寞最终憋出一句：“想哭就哭吧。”

    扶不离摇摇头，“我不会哭的。”

    从阿爹战死沙场，阿娘血洒格桑花时，她就告诉自己，这是她选的仙路，这一路会是离别多过相聚。

    而且就算她想哭，也哭不出来。扶不离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复杂的心情，就像是开始习以为常了。她预料到了离别，安静又绝望地接受。

    见寞思索着要说什么话来安慰她，“听闻有些人悲伤到极致时，是哭不出来的。”

    “我没有悲伤。”扶不离平静地反驳。

    见寞一噎，眼神怪怪地看向扶不离，见她脸上确实不见悲伤神色，又皱了眉，没听过扶不离在修无情道一类的功法啊？

    “继续赶路吧。”扶不离收好拂尘剑，“回新雨城看看，我们就要回青川了。”

    她没忘，要答应师父，守护天下苍生。

    师父渡劫前，一定把所有事情都交代给长老们了。这其中，必然有她需要做的事情。

    ……

    “启动星宿阵，哪有那么容易。”钟旻一脸愁容，“更何况阵眼是需要修士去驻守，若稍有不慎，遭到阵法反噬，是会暴毙的！”

    雷昭叹气，“那日你们也知道了，不离暴走后，可以稳定下来，她的天生仙骨可以承受巨大的灵力冲击。”

    “一定要活人驻守阵眼？”

    “除了不离，还能有什么法器可以承受？”

    钟旻挥手，“这对那孩子不公平！”

    雷昭也很烦躁，“我知道！”

    允棠一直沉默着，眼看二人要吵起来了，她开口打断，“等不离回来，听听她的想法吧。若是不愿，那就罢了。若是她愿意，那便再商议吧……”

    三人安静下来，一言不发。

    屋顶上，周自在神色凝重，悄无声息地溜走。

    他本来是想找师父的，但三人在讨论什么，于是他就在门外等着。师父与两位长老聊得太过深入，居然没发现他就匿息躲在门外偷听了大半内容。

    星宿阵？什么东西？

    而且师父最近也是半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

    大家好像很在意山顶的宫殿？

    周自在摸着下巴，往山顶的宫殿去。

    ……

    半个时辰后，周自在与方鸠在宫殿深处相互瞪眼。

    “你说的都是真的？！”

    “绝无半句虚言！”方鸠甚至举手发誓，“不信我可以发灵誓！”

    灵誓是誓言中的一种。天道见证，若起誓人有半句虚言，那么天道会降罚。

    周自在不说话了，消化着刚刚听到的信息。

    所以下界会有大浩劫，所以要启动逆转时间的星宿阵，所以这偌大的青川除了小师妹无人能驻守阵眼？

    方鸠见他脸色变来变去，怕他不信，又提醒道：“是真的啊，方才我还给扶道友传了玉简。扶道友接到玉简，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山陵子交代过，如果他陨落了，扶不离在两个月还未出现，那么就给她传特制的玉简。

    周自在回神了，“驻守阵眼会不会有什么危害？”

    “我也不知道啊。”方鸠挠挠头，“一般阵法都很少是活人当阵眼，更何况星宿阵启动不知要多久，灵力冲击也不知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