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米爆发力七秒零一，七秒一五，六秒五五，连续三次几乎相同的数据，这不是你在刻意控制的结果么？”

    沙哑的冷冽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测试场地中。

    路明非抬起头，看向了七米高处的巨大落地窗，坐在轮椅上的施耐德教授手里捏着一个通讯器，刚刚就是他在说话。

    “我这么说话你能听到？”路明非在空旷的场地里开口。

    “能。”

    “我有在控制出力，毕竟我只是在跑步，不是在逃命，或者追杀什么东西。”

    “出一次全力，我要你的全力。”

    “好，看清楚了。”站在终点的路明非轻轻的呼了口气，原地转身，最后，深深的吸了口气。

    下一秒，一道赤红色的光芒拉出了百米的长度，刻写在了所有观看这场体测的人的视网膜上。

    “卧槽！神速力！！”执行部中有漫画宅低声惊呼。

    “3.75秒。”诺玛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这个数字就好似是有人揪出了他们的脑子狠狠殴打了一番一般，人都懵了。

    “重新报数，诺玛。”

    “3.7516秒，施耐德部长，这个数据准确无误。”刻板的机械好似是在劝说施耐德接受事实。

    “路明非，你做了什么？”施耐德死死的盯着场地中央，浑身好似高热零件正在散热一般蒸腾出丝丝缕缕白雾的路明非。

    “言灵。”路明非略有些喘息，口气也不是很好，“特么的，你非要我用全力，这个数据满意了么？”

    “一秒钟接近二十八米？！”有心算牛逼的执行部专员已经在低声惊呼。

    “即便是言灵.......二阶刹那？”

    “但如果是二阶刹那，他应该能够突破到三秒以内才对，他都用言灵了，怎么可能还控制自己的初速？”

    纷扰的争执，就连教授们都参与到了讨论中。

    “先生们，不如让我们问问我们的Mr路，如何？”施耐德沙哑的声音瞬间叫停了纷乱的议论，顺带，施耐德狠狠地瞪了一眼教授团中刚刚声音最大的古德里安教授。

    “路明非，能解释一下么？”

    “一种雷电，我用它刺激我的身体。”

    “能更快么？”施耐德眯着眼睛，进一步询问。

    “我不想变成一份烤人肉，所以答案是不能，我也不想尝试。”喘匀了气的路明非深深的呼了口气。

    “明非，你对照过言灵周期表么？你觉醒了哪个言灵？”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路明非抬起目光，看了一眼高悬的落地窗前正对着自己挥手的古德里安教授，放缓了语气，“我对照过，教授，答案是，不是论坛里的周期表里有过明显特征表现的言灵。”

    “会不会是雷池？”古德里安激动的发问，“雷池能控制环境中的一切电荷，一般先从附近带电物体吸引电荷‘充电’，可以瞬间释放电荷形成电离通道，如同释放闪电，也可以造成静电屏障，隔绝屏障内的声音外泄，绝对的高危言灵！”

    “我觉得不是。”路明非缓缓的呼了口气，“因为我不需要那么麻烦的充电。”

    “要不，我干脆来一发，给你们感受一下？”路明非的声音中突然带上了笑意。

    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好。”施耐德从古德里安手里抢回了通讯器，“楚子航，升起标靶。”

    “好。”场地中，楚子航应声，走到了场地边缘的控制台前，操作了两下。

    场地远端，缓缓的升起了一个凝胶假人。

    “路明非，你的言灵是攻击性的么？”

    “是。”

    “但你用它刺激你的身体？”施耐德眯起眼睛。

    “好用，能用，不会死人，足够了。”

    “执行部喜欢实用主义，但我建议你结束测试后去一趟医务室。”

    “还是先看远处的假人吧，家人们。”路明非眯着眼睛，打断了施耐德的话。

    施耐德也安静了下来。

    包括场地内的楚子航，和正在一张巨大的长桌前，组装着马克沁机枪的零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路明非。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路明非握了握右手。

    这次，所有人都在路明非刻意的控制下看得清清楚楚，鲜红的电弧，好似有意识的生物一样，争先恐后的涌向了路明非虚握的右手。

    交织的鲜红色电弧汇聚成了一道刺目的红雷，被路明非握在手中。

    所有人都呆滞了。

    “明非，你确定没问题么？”

    “教授，你指什么？”

    “它，受你控制么？不会失控？”古德里安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完全受控制，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路明非舞动了一下手中汇聚的红雷标枪，噼里啪啦的炸响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古龙的红雷是完全受路明非控制的。

    不似在使用祷告时，将力量积蓄到极致就必须释放出去的那种半受控状态，伴随着自己混血种的血统觉醒，这股力量完全折服于己身，使用起来随心所欲，如果自己不把它丢出去，甚至还能收回身体里去，如果追求视觉效果，用嘴吃都行。

    “能改变形态么？”

    “.......”路明非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有点难。”

    实际上完全可以，但考虑到满身虱子的情况，能少一个算一个吧，路明非还是选择了否认。

    “好吧，让我们看看这红色雷电的威力，路明非，你可以攻击了。”

    “走你。”路明非将手中的红雷朝着假人奋力一抛。

    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聋了，并不是红雷没有声音，而是红雷轰鸣冲破空气，引爆假人的一切都太快，一切都几乎被压缩在瞬间发生，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瞬间爆发的巨大声响让他们的脑袋根本分辨不出来个所以然，所以造成了一种假性失聪的错觉。

    构成假人‘肌肉’的凝胶完全汽化，只剩下一些陶瓷制成的焦黑‘人骨’的碎片被崩飞得半径二十米内到处都是，甚至有一枚碎片被炸飞崩到了观察窗上，然而失聪的众多人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细节。

    “未知的.......”古德里安咽了口唾沫，“高危言灵。”

    曼施坦因握着观察窗上的扶手，身形有点摇晃，短暂的失聪让他的耳蜗都罢工了，整个人都呈现出了晕车的状态。

    楚子航皱起眉头，轰然爆炸的声响，让他生理不适。

    而零，燃烧着黄金瞳，开着镜瞳的女孩尝试解析路明非刚刚释放的攻击，结果的反馈却是........一片空白。

    这种状况在零获得镜瞳这份能力的十四年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曾经即便是她无法复现使用的言灵，也会引起镜瞳的反馈和直觉上的警告。

    而此刻镜瞳的反馈是什么都没有，就好像路明非刚刚什么都么做。

    这只能证明，路明非使用的力量根本就不是镜瞳能够解析的，换句话说。

    那道红雷根本不是言灵。

    路明非实际上只是用红雷模仿了一下传说武器古兰桑克斯的雷电释放古雷电枪的过程而已。

    效果远比路明非想象的要好。

    同样都是雷电枪，射程和威力都不是一个级别。

    果然，什么狗屁的雷祷告，比起古龙本身的力量来说就是手枪和导弹之间的区别。

    “好吧，关于你的未知言灵，我们先归档，等后续给它命名，进行最后一项测试吧。”

    零垂下头，继续拼装自己手边的第七挺马克沁，马克沁拼完，还有几杆拆散的大狙和几把手枪在等着她。

    路明非耸了耸肩，目光转向了楚子航。

    此刻，楚子航也在操控台前缓缓的抬起头来。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路明非和零已经经过了很多项的测试了。

    从心肺功能，到耐力长跑，负重训练，身体灵活性，甚至午饭的时候测试了常规的毒抗性，和一部分常用药物的耐药性测试。

    “没问题么？”楚子航缓缓的走上前来。

    “我还好。”路明非笑了笑，从楚子航手中接过了属于自己的哑光金属箱。

    “很惊人，该说不愧是S级么。”提着村雨的楚子航深深的盯着路明非。

    他全程观看了路明非的测试，说实话，如果换成接近一年前刚入学的自己，楚子航扪心自问，自己一路测试到现在是绝对没多少力气还能再跟人打一架的。

    而路明非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还好吧。”路明非原地放下黑箱，拨开卡扣，缓缓的取出了躺在箱子里由装备部打造的，光刀身长度就有一米三，整体长度一米四多的修长武士刀，眯着眼睛。

    “最后重申一次，路明非，楚子航，最后一项测试为非必要测试，路明非，你有权拒绝该项测试。”

    “别扫兴，部长。”

    直起身来的艾尔登之王一脚踹飞了地上的哑光金属箱，脸上带着微笑，盯着已经拔出配刀，摆出了一个中段架势的楚子航，“师兄等这会儿都等一天了。”

    楚子航看着提起武器的路明非，感受着他身上那股缓缓升起的，如同山岳一般沉重的气势，抿着嘴唇，“你怎么知道的？”

    “感觉啊，感觉。”路明非随意的挥舞着手臂，带动着手上那把被堆叠出绚烂大马花纹的长牙在空气中舞动着，“师兄，早上那会儿你提着箱子靠近我的时候，那种想打一架的眼神就已经藏不住了。”

    “这样么。”楚子航点了点头，却不再多言，只是等着路明非熟悉他的新武器。

    场地边缘，随手丢下刚拼好的格洛克，零抬起目光，看着场地中央的两个中二少年。

    说实话，路明非所说的，楚子航想打一架的眼神什么的，她是完全感觉不到的。

    不过，她很有兴趣观看一下路明非到底会怎么使用他手上那把异形武器。

    毕竟，那样夸张长度的刀刃，绝对不是能被轻松驾驭的，如果用不好，一米四的刀能发挥的战斗力，甚至比不上一把四十厘米的长匕首。

    “我准备好了。”

    路明非摆出一个放松的，甚至不算架势的姿态，脸上带着微笑，看着楚子航。

    “好。”楚子航呼吸之间，缓缓举起手中村雨，摆出了一个剑道中最基础的中段架势，在短暂屏息停顿，确认了路明非真的没有想摆架势的想法之后，他一步踏前。

    中段突。

    剑锋锐利的撕裂了空气。

    这是剑道中常见的初见杀的招式，集中一点，快准狠，楚子航瞄的就是路明非手上的武器过长，但凡被突到近围，根本没法动用武器的缺点。

    然而，面对楚子航迅猛的中段突，身经百战的艾尔登之王只是勾起嘴角，后撤半步，一记袈裟斩斜斩而下。

    长牙刀尖的刃口，精确的斩中了村雨的刀脊，一米四的刀身形成了夸张的力矩，看似轻巧的触碰，直接截断了楚子航中段突的势头。

    重心不稳的楚子航根本没有思考的余裕，顺从着战斗的本能猛的停下脚步，当即后跳。

    一道冷冽的剑光瞬间撕裂了空气，却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半空中，锋锐的刀尖，遥遥指向了后跳出半米开外的楚子航的额头。

    即便自己刚刚没有后撤那半步，这一刀也只会悬在自己头顶上。

    楚子航盯着那寒光内敛的刀尖，眯着眼睛。

    “别慌，我收得住手。”路明非神情平静的看着楚子航，“师兄，我知道你想突入近围跟我贴身打，但有个前提。”

    楚子航主动接上了路明非没说完的话，眯起眼睛，看着路明非，“你觉得我突破不了你的招式？”

    “试试？”路明非勾着嘴角，挑起眉头。

    “试试！”楚子航低呵一身，再一次，以中段架势直接迈步冲向路明非。

    而这一次，路明非没有选择防守，反而主动也向前踏出一步。

    二人一同靠近对方的瞬间，距离瞬间从对峙缩短到了喋血的刹那之距。

    楚子航手腕一转，圆舞起手晃招，刀刃转至身下时，顺势撩刀，斩出逆袈裟。

    路明非从楚子航脚上脚尖点地的动作，看破了楚子航的虚招，同样虚招起手，却是压根没管那招打出一半的圆舞，当即切手反握刀柄，一记下压的横斩扫出，长牙的刀刃切过村雨的刀镡，迸射出些许刺目的火光。

    从下向上的承力，基本不可能比得上从上向下的施力。

    二人错身而过，路明非体态轻盈，以王朝剑技的身份连续旋身后撤三步，每一步，都躲开了斩向自己小腿上的村雨。

    而半跪在地的楚子航在体态限制之下，不敢冒着重心倾倒的风险继续追击，斩出三刀之后撑地腿发力，猛地跃起后退。

    呼啸的风声紧跟而来，却只是单纯的斩在空处。

    剑风拂到楚子航脸上的时候，已没有锋芒，只有丝缕清风。

    过了两招，二人换位，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距离。

    楚子航手中的村雨突入不了路明非的近围。

    而路明非手中那把刀，却能触碰到自己。

    “继续？”路明非笑了笑。

    楚子航点了点头，“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