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厂长，听我说，只要有你这笔钱，三角债问题十之八九就能解决。等我解决我们区的三角债问题，我就能向其他区、地、市讨债。”

    见周卫国还不死心，张远不怒反笑，开始进行灵魂拷问道：

    “那好，周处长，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给出说法。”

    “你预计多久能解决三角债问题？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如果你被调走后，这个烂摊子谁来解决？我的钱找谁要？”

    “假设你哪也去不了，在这里干一辈子，那是不是说，只要三角债一天不处理完，我一天拿不到钱？那这笔钱和打水漂有什么区别？”

    “我到时候是找你要，还是找区里要这笔钱？找你要，你还得起吗？找区里要，区里要是说没钱，我一个私企老板，无权无势能拿区里怎么办？”

    听到张远假设自己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周卫国感觉一阵气恼。

    “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这么有把握，为什么不去找银行贷款？有区里做担保，不会连区区一千万都贷不出来吧？他们银行也太不给你这个区长面子了。”

    “还是说，银行根本不看好你的计划，不肯批。”

    “亦或者，你心里根本没谱，想找个冤大头来出这笔钱？”

    其他厂长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区里没钱，为什么不找银行贷款。

    难道银行还不相信区里？

    面对众人的疑惑，周卫国硬着头皮说道：“银行那边也是有贷款的。”

    “是么？能给我们看看银行贷款票据吗？好增加大家信心。”张远继续逼宫。

    见周卫国面色尴尬，张远继续逼宫：

    “怎么不拿出来，该不会是银行给一点钱，打发你们吧。没事，我们理解区里的难处，拿出来给我们看一看，银行给多少，大家凑一凑，给出银行的十分之一说不定能做到。”

    见糊弄不过去了，周卫国只能狡辩道：“银行那边还在谈，只不过今年贷款不好批。”

    张远根本不信周卫国的狡辩，继续说道：

    “不会吧，银行什么时候这么穷了，连一千万都拿不出来。我得通知厂里的员工，就说区里说了，银行没钱了，让大家赶快把钱取出来。”

    听到这句话，周卫国吓了一跳。

    若是真发生挤兑潮，上面追查下来，他就是那个造谣者。

    “张远，你不要胡来，没那回事。”周卫国大声呵止。

    “不是那回事？”张远明知故问道：“该不会是银行根本不批你们的贷款吧。”

    “也对，如果我是银行，我也不批。一个连三角债本质问题都搞不懂的人，怎么可能处理的好三角债问题。”

    “别说给一千万，哪怕再给他十个亿，他都解决不了问题。”

    “张远，你什么意思！”周卫国怒了。

    张远没惯着他：“周卫国，三角债的问题要是这么好解决，早就解决了，还轮得到中央开会，省里讨论？”

    “你是觉得自己很牛，还是觉得上面领导都不如你？”

    “银行不批贷款，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千万贷出去的话，区里根本还不上。”

    “区里怎么可能还不上！我都说了，这笔钱只是垫付，只要资金能够流动起来，各企业都把三角债还上，最终这一千万，区里面自然就收回来了。”周卫国继续辩解道。

    张远无奈摇摇头：“说你不懂，你还不信，你以为这是过家家？有钱就可以了？”

    “你知道三角债是怎么形成的吗？”张远反问道。

    “不就是有人赖账不还钱。”周卫国理所当然说道。

    “那为什么不让法院强制执行？直接把银行里的钱给扣了？”

    “啧……”周卫国答不上来，憋了半：“因为他们没钱。”

    “那为什么他们都没钱？钱都去哪了？”

    这回周卫国彻底答不上来了。

    张远笑了：“周处长，你不会天真以为，大家有钱不想还吧？大家都是要脸的人，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说句得罪各位的话，大家没钱，是因为你们的产品卖不出去，为什么我们的厂不缺钱，因为我们的产品供不应求，订单一直有。”

    “我们甚至怕供应商把货给停了，反而积极主动打款，先确保我们货物在第一时间送到。”

    “周处长，现在你懂了吗？三角债问题不是你给了钱就能解决，你还要确保产品能卖出去，确保各厂能够钱生钱。”

    “你理想中的情况，无非是让资金流动起来，但并没有考虑到最后的销售端。因此，那你的这套假设，只适合纸上谈兵，实际中根本做不到。”

    “你把钱给了他们，只会成为新的债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