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场，张远才知道，讨论的话题是三角债问题。

    “三角债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远一头雾水，不过人都来了，总不能一走了之吧，那绝对是不给领导面子。

    会议现场有些尴尬，因为除了张远外，来的都全是国企。

    大部分都是区属的国企，也有区里的集体企业，像张远这样根正苗红的私企，独此一家，别无封号。

    想想也很简单，下海潮还没兴起，私企也不多，纳税大户都是国企，同时三角债问题最严重的，也是他们。

    如果严格说起，张远都可以不用来开会。

    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张远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准备当一名吃瓜群众。

    周卫国见人都到齐了，便开始开会。

    在传达完中央精神和省里的指示后，周卫国终于切入了正题。

    “在座各位，都是我们区里的纳税大户，因此，我希望各位能配合区里接下来的工作。”

    “一方面，理清楚三角债务问题，另一方面，希望各家拿出一部分资金，先把欠债给还上。”

    “只有资金流动起来，我们才能寻求突破口，通克难关，再创辉煌。”

    “当然，区里也会组织人手，帮各位追款讨债。如果有需要区里帮忙的，区里也会全力以赴，主动出击。”

    听到要自己等人拿出一笔钱，先来填补三角债的窟窿，在座的厂长、老总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下来，露出为难的表情。

    张远听了，暗暗摇头。

    “这个周处长真是幼稚，这种全国性的问题，哪有那么好解决。

    除非是中央高层亲自出马，否则这三角债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区里领导能解决。甚至一个省的领导，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张远记得很清楚，三角债远远不是欠钱不还那么简单，还涉及到产业结构的落后，国企弊病等一系列问题。

    其实，西方国家也出现过三角债问题，张远重生前，就在mba课程里学过相关知识，国际经济学界更是做出了大量研究，给出了一套繁琐的解决方案。可想而知，其复杂程度。

    现在区区一位区长，想要单干，不是痴人说梦又是什么。

    “罢了，反正我的公司又没有欠钱，别人也没欠我钱，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纯粹当做看热闹好了。”

    主要负责外贸生意的某人，表示自己毫无压力。

    张远打定主意，不掺合其中，准备安安静静看戏。

    偏偏树欲静而风不止，麻烦还是找上门来。

    …………

    俗话说得好，谈什么别谈钱，谈钱伤感情。

    之前还很融洽的氛围，在听到要掏钱，立马变得尴尬起来。

    一群大老爷们低着头，玩着指头，数数地上的蚂蚁。

    或慢悠悠品着茶，好像永远没喝够。

    还有人默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甚至有人目光呆滞，神游太虚。

    张远对此毫不意外，对于周卫国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的行为，更是嗤之以鼻。

    “没有那份能力，非要操这份心，还要拉大家一起下水，若是搞不好，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大家借给你的钱怎么办？”

    “给的文件还是区里的，连省里的红头文件都没有，现在想要白嫖大家，能成功才怪。”

    见众人沉默不语，周卫国顿感脸上无光。

    一心想要进步的周卫国，态度强硬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总不能欠债不还吧！”

    此话一出，几乎得罪了底下的人。

    领导你这话是在说我们是老赖咯？

    见大家还是没动静，周卫国继续说道：“区里已经组织了三角债专项清理小组，只要你们谁先还上自己的债，清理小组会优先帮他追债。”

    听到只是帮忙追债，有人暗暗摇头，继续躺平。

    任你周卫国如何画饼，我们都是不为所动。

    没听说过欠债的都是爷吗？你们要去当孙子，你们去吧。

    无计可施的周卫国，直接开始挨个点名。

    而第一个被点名的，赫然是王德发。

    “王厂长，你先来吧。你们天兴机械厂欠的债，准备什么时候还？”

    王德发脸一垮，心里那叫一个悔啊。

    天兴机械厂占地面积较大，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属于他管。

    偏偏有一些三厂在这里，这不就被叫来了。

    王德发本来是过来凑热闹，混个脸熟，哪想被第一个盯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