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看什么呢，自己不认识自己了？”

    “哪有，哪有，只是有些——”

    吴晓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再次看着平板中映射出的自己，喃喃道：

    “只是有些分不清了。”......

    在中年男人的催促下，吴晓填完了复杂的资料，在曾经父亲老同事的挽留下，只是携带了一些物资，就离开了临时的监测站点。

    沿着蜿蜒的小路，吴晓跌跌绊绊的往山下走去，一边注意着脚下，一边回忆着似是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被骗到偏远农村，被老人安抚住下，被领导影响，被人利用被人迷晕，再到被......搬到冰冷的手术台上......”

    在父母离世，朋友算计过后，本以为慈祥的书记会是自己困难时期的那束光，没想到在那为何的笑容和和蔼的语气下，隐藏的却是冰冷无情的心。

    “这世道——！”吴晓发泄般的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

    “嘭——”

    一声儿不是刺耳，但绝对不符合此时场景的声音突然出现，有些应激反应的吴晓猛地蹲下身来，左右探头向两边看着。

    并没有动静。

    站起身后，这才注意到自己新的工作鞋上，竟在头处出现了一块黑色的斑块。

    仔细用手蹭了蹭，有些不对劲儿，吴晓将手上沾染的黑色浮灰放到鼻子前嗅了嗅，

    “嗯？”

    一股味味发糊的味道进入了吴晓发达的嗅觉系统。

    “我这是...又变异了吗？”

    有些不确定，但心中又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

    吴晓再次用力踢向一块小石子，“嘭——”

    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也印证了吴晓心中的想法。

    “我这是因祸得福，还是应该感谢那两个老畜牲的所作所为，可能——”吴晓突然鼻子有些发酸，仰起头捂住眼睛，心中五味杂陈的想道：

    “可能他们想不到，我不光活着，还比之前更强了吧。”

    短时间经历了大起大落落落的吴晓，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定下了心思，同样也为自己的以后定下了目标。

    “既然世界已经如此，我又得到了超凡的力量，也应该为自己做点什么了，关氏兄弟、韩潮、苏悦，等着我，你们对我所做的一切，我现在开始就要加倍的还给你们！”

    复仇这两个词，在一路上，慢慢在吴晓心中膨胀，直到——

    “刚烤好的地瓜！三块钱一斤嘞！趁热儿更甜更好吃嘞！”刚走到山下小县城的吴晓就听到了路边集市传出的叫卖声，随着越走越近，更加嘈杂的声音伴着微微的香气，不断的顺风飘向吴晓。

    “新炸的油条和现磨豆浆！”

    “羊汤十元管饱，羊杂十五一斤嘞！”

    ......

    眼睛通红的吴晓看着布满街道两旁，不断飘散着热乎香气的集市路边小吃，肚子不禁传出了诚实的声音，伸手翻出了走时中年男人硬塞给自己的那张红票子，紧紧的攥着，强忍着胃中酸液不断刺激着胃粘膜，努力的快步向前走去。

    此时吴晓冲上头的热血稍稍散去，衣食住行的问题随之给了他当头一棒。

    “一百，唉......”看着一眼望去尽是陌生的县城模样，吴晓叹了口气：“复仇——还是先能挺到找到仇人再说吧。”

    眼睛恢复清澈的吴晓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头皮，就近找了一个搭着棚子，做包子的店铺，选了两大笼肉包子，一手一笼，在老板再三表示“你吃不了”的劝说下，坐到了靠门口的位置，因为他路过时，看到了门口贴着的几张招临时工广告。

    肚中饥饿难耐的吴晓左手抱着一屉蒸笼，右手保持频率不断的往嘴中送入饱含鲜美肉质的包子，眼睛却是在那几张有些破旧的招人传单上不断的浏览着。

    “时薪20，押金300，工资月结，这个不行，呜呜，我也没有本金。”

    “呜呜，月薪2500，KTV保安，呜呜，包吃包住，押一结一，”吴晓一刻不停的咀嚼着嘴里的肉包，一边嘟嘟囔囔的看着。

    在他目不转睛的时候，屋内电视传出的一条新闻，无意间吸引了他。

    “......天气逐渐转冷，提醒市民注意防寒保暖。另外插播一条消息，本市刑警队领导班子近期进行了调整，原刑警队陈汉科长，于昨日已经被逮捕归案，至此，低智少女受害案宣布正式进入审理环节......”。

    “什么？陈汉？被抓了？”

    吴晓心中猛然出现了那张有些发黑满脸严肃的国字脸汉子的形象，他赶忙儿端着最后一屉包子凑到老板身边问道：

    “老板，打听点事儿，刚才新闻说什么刑警被逮捕归案，什么情况，这警察犯啥罪了？”

    一边揉面一边同样看着电视的老板有些惊讶的望着吴晓：

    “兄弟你是真不关心最近的动态啊，这个警察在这咕噜时期，明目张胆的就把一个脑袋有问题的女孩抓到屋里那个了。”

    说着还撇了个眼神，随后继续讲道：“不光这样，这老小子还是个小领导呢，听说反侦察能力挺厉害，找了挺长时间，这不前几天才发现踪迹，昨天刚抓到。”

    吴晓有些发愣，听着老板讲述的故事，再看新闻中心播出的陈汉被逮捕视频中，那张虽然略显狼狈但依然严肃的脸，不确定的说道：

    “他？对一个低智商姑娘做......不说这个时候外面那么乱，他这点事儿根本犯不上上新闻，就单说以他在市局的地位，用得上对一个——”

    “嘭——咣当”吴晓说着说着就被打断了，老板保持着刚才出脚的姿势倒在地上，看着吴晓愣神，利索的爬起来掸了掸围裙上的灰尘，骂骂咧咧的说道：

    “你TM说的是人话吗，现在乱怎么了，警察干什么的，他都这样那还了得！再说了，他什么地位，他有什么地位，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捧臭脚的，才导致这畜牲对弱智女——”

    “好好干你活！哪来那么多话！”一声尖厉女人的喊话打断了老板吐沫横飞的怒骂，在吴晓面前本来气势汹汹，一脚踢在自己身上反倒把自己弹倒的老板，在屋内女人出声后，立刻捡起面案上的擀面杖继续赶起了面皮，只是眼神依旧不断的瞄着吴晓，神态很是不善。

    吴晓也识趣的没再多说什么，看着屋内一声动静之后恢复了平静，似乎明白了主人不愿沾染这些事情，默默的回到了门口的座位，三口两口吃掉了剩余的包子，走到老板跟前，掏出了红票，淡淡的道：

    “吃完了，找钱吧。”

    “拿着赶紧走”接过钱的同时，老板就递出了找好的零钱，同时压低声音说道：

    “以后别来我家吃饭了，不然下回让你好看！”

    看着色厉内茬的早餐店老板，吴晓虽然挨了一脚，但也没动怒，因为只有他知道，那名面对变异物毫无畏惧，面对战友有危险能奋顾不身的陈汉队长，根本不可能做出新闻上所说的事情。

    吴晓接过钱，转身就走，沿着路边的指引，正巧坐上了去往市里的公交车。

    是的，刚刚的新闻让他内心有种替陈汉不公的怨气，但也仅仅是刚才那一路上有，坐上车的吴晓，心中想到的只有：

    “生存，复仇！”

    ......

    小客车沿着县城道路，慢悠悠的往前开着，吴晓依然坐在最后排，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不断跳动的眼皮，证明着他心中的不平静。

    不是因为仇恨，而是这一路上，无论车内前排后排，认识不认识的，纷纷都在讨论着一个问题，那就是：

    “你家有被选入‘清收队’的吗？”

    “我亲戚家孩子前几天终于通过了选拔，现在人家一家子已经搬入了市政府划出了家属区。”

    “是么？那我可太羡慕了，我家孩子就是超年纪了，要不在都托人给他弄进去了，现在这世道，那可是最稳当的工作了。”

    “你想什么呢，你儿子就是年纪符合，托关系也没用，听说这是直接归省里调遣的部队性质的组织。”

    ......

    “听说了吗，昨天咱们本市B级进化者王阳已经成功晋级成B+了，这回他带着的‘清收队’又可以扩编招人了。”

    “我都找门路打听消息准备报名了，跟着王阳肯定能靠谱，也不看看人家老师是谁，那可是‘鬼手’，咱们本市包含五区四县内最厉害的五人之一，他的徒弟必须支棱啊！”

    ......

    一连串陌生的词汇，陌生的名字不断的在车内人群中反复传扬着，吴晓此时才注意到，自己之前记忆中，人们惶惶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虽然不像之前那样的幸福洋溢，但至少已经不再出现压抑的气氛了。

    “我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到底，睡了多久？”

    两个早就应该出现的问题，此时，在车内人群议论纷纷中，横在了一心想要复仇的吴晓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