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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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刘宣的计划

    说话间,就听到纠察队一名叫戎弟的人来了口信,学院的大门口有一位公子找荣铖瑾。

    荣铖瑾大大的疑惑挂在脸上,自己自小在山内没什么朋友,更别提山外的朋友了。刘子帆也奇怪,二人一路狐疑的走到了学院大门。

    第一眼,荣铖瑾便被眼前的人惊住了“那双眼睛!”

    荣铖瑾又回头看了看刘子帆的眼睛“太像了。”

    荣铖瑾仔细打量着眼前人,一身靛蓝长袍,清冷的气质由内散发到外,脸上果敢坚毅的表情让人心生敬畏。那双眼睛与刘子帆的犹豫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不同的是眼神高挑犀利有神。

    同样的眼睛,同样的身形,刘子帆给人就是如沐春风的温暖,刘生却是寒冬腊梅的高冷。

    “敢问公子,找我何事?”

    “你是荣铖瑾?”

    “正是,您是哪位?”

    “我叫刘生,我找刘宣。因着身份为题不便直接找他,听闻他与你交好,特来拜访。”

    身后的刘子帆,默默走上前来,二人忍不住的互相打量着,许久,刘子帆长出了一口气,欢笑着张开双臂,拥抱过去

    “兄长?”

    刘生被刘子帆的过分热情搞得有些不自在,自小被丢进寺庙自生自灭让其性子孤冷的很,不善与人亲近,唯一的只有万空方丈和罗悠悠。

    可面对这与自己确确实实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听到那一声“兄长”,他生涩的回应了一个拥抱,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对亲情有渴望的刘生,发现自己错了。

    他此刻心生欣喜,他不是不渴望亲情,而是没有得到过。在自己怎么也得不到的东西前,曾经只能用不需要来掩盖这份落寞。

    荣铖瑾在一旁“啧啧啧”的咂嘴感叹“兄弟相认的感人情景。”

    他一把将二人分开,夹在二人的中间:“快走吧,学院门口,两个公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走,带你们去纠察队!”

    遂,换成了三位公子搂搂抱抱!

    将二人带到一处安全的暗室,荣铖瑾识趣的退了出去,都是皇室子弟定是讲的机密,自己还是不在的好。

    此番见了刘生,让荣铖瑾又忍不住唏嘘。这兄弟二人真是同人不同命。

    当年皇孙刘进的皇孙妃所生其实并不是只有一子,而是双生子。但在皇家甚是忌讳双生子,若是男女龙凤也还好说些,可若是双龙便视为大大的灾祸,更别提这两个孩子是当时太子刘戾的嫡系皇孙了。

    众所周知,皇位只有一个,且只会传给唯一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可如今有了两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那势必以后会有争权夺储的事情,发生动荡。

    那几年太子刘戾与其父亲武皇的关系十分紧张,太子的生母魏皇后也与武皇闹的不甚愉快,甚至有废后废太子的传言。

    若再因为这两个孩子事情牵连全家,刘进实在过意不去,狠心对父亲刘戾进言,留下一个,另一个赐死。

    但太子刘戾实不忍心杀了自己刚刚出生的亲孙,于是和儿子刘进偷偷将孩子送到了天宫寺,只希望这孩子能如平常百姓活下去便好。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刘生从出生后就一直受到追杀,虽然他的父亲爷爷都想让他活,但架不住他的太爷爷武皇不想让他活,他那双妖异的蓝眼睛极好辨认,所以从小就是在躲躲藏藏中求生的。

    屋内,这兄弟二人打小没见过,一见面都是十几岁了,面面相觑有些尴尬,为了打破这不自在的局面。刘子帆率先热络了起来,

    “兄长多年不曾见过,过的还好?”

    刘生沉思了一下,笑着回应“一切,都好。”他又学着别人交际的样子回问“你呢?”,那生疏的样子看的人真是尴尬又不得不夸他礼貌。

    “我也挺好,这几年在南岭,他们都把我当亲人一般。反倒是兄长,一出生就受尽了苦楚。”

    “无妨”

    “兄长的眼睛好了吗?不似他们说的那般异样!”

    “额,确实,本是湛蓝色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颜色越来越淡了,几乎没有颜色了。额,多,多谢,关心。好弟弟。”

    这标准的而又僵硬的语句,让刘子帆的身体和面部表情也僵硬了起来。他使劲活动了一下面部的肌肉,伸展了拳脚,心里打定了注意,我如此阳光开朗大男孩还不信治不好你这社恐的毛病了。

    “兄长,你不是在东疆吗?怎的突来南岭了?可是东疆有变故?”

    说起这个刘生面部一下严肃了,也不在扭扭捏捏。

    “这个要从我之前进京面圣说起了。一年前我奉命进京,接受东疆罗家军统帅。初入皇宫并未发觉有什么异常。但在宫里呆的时间越久越感奇怪,刘陵虽为皇帝,但身边日日夜夜有三到五人侍候,说是侍候我感觉更像监视,饶是明令下旨让他们离开也不走。直到后来我要离宫赴任,刘陵让我与其下棋,趁那几人不注意用茶水在棋盘上迅速写下来,南和宣二字,还未等我细问,那侍候的太监宫女好像感觉到了异常,刘陵赶忙将茶水撒上去,遮盖住了字迹。自那时我才十分的断定,刘陵过的举步维艰。”

    “我也略有耳闻,他转圜在张陈两家还有太后的眼皮底下,空有皇帝的头衔,实际的明令却没人听他的。”

    “嗯嗯,确实如此。赴东疆后,我一边整治军队一边琢磨他写的南和宣二字。也不知为何,看到那个宣字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你。我派人细细打听,一直遍寻你不得,直到前一阵子你在南岭请封,这才找到你。”

    “皇兄果然机敏。刘陵的意思应是想要你我兄弟二人联手,共同抵御内忧外患。”

    “应该是了,赴任一年一来,我整理分析了很多。东汶最紧急的便是皇权不稳,皇权不稳四下各自为邦。而让皇权稳定的最重要东西便是军权。”

    “皇兄所言甚是。”刘子帆从暗室的角落拿出一张地图。“眼下刘陵所在尚京是一分军权都没有,里里外外被张陈两家还有胡太后把控。这地方咱们暂时是捞不到军权。再来看四下王土。我研究过西域,西域的领土占有我东汶的一半之多,但不是沙漠就是高山且气候不好常年缺水,所以面积虽大但人口稀少,整个西域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四万。西域虽忠于皇室但万一战事起,光是调兵时间这一方面就很吃亏了,不是好选择。”

    刘生点点头:“北境距离尚京和东疆都不算太远,所以我也曾经摸过去几次,实地勘察后,感觉能争取的可能性也不大。北境的军队一直是张家军,军心很稳,前前后后的将领也都是张家人。张家与陈家朝堂分庭抗礼也全靠着有一支自己的军队,所以他们对这军队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是很难争取到手的。虽说陈示公过去了,但这么久并没有讨到半点好处。况且罗蒙国时有骚扰,为了北境的安定还是不宜大动干戈。”

    “兄长分析的有理。那兄长所在的东疆怎么样?”

    刘生面露难色“四下王土,东疆可以说是最难的地方了。我去了一年之久,日阪国的大小侵略已经不下十余次。这不是最头疼的地方,最头疼的是,罗家军和张家军还有陈家军互相不融。罗家军没有了罗毅云,但也不想听张岭和陈百川的,所以大体上在保疆卫国,攻打日版的决策还是有我的一席之地。张家军和陈家军虽在人数上不如罗家军多,但完全不服从命令,只等尚京的指示,企图吞并其他两家军队。这个地盘,可以说是各方都在虎视眈眈。也是不好争取。”

    刘宣凝视着地图“那就只有南岭的军了,但南岭的领军似乎也不想归顺皇室了。”

    “此话怎讲,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南岭距离尚京和东疆的距离都还尚可,虽也是连绵大山,但军力集中,只有哀牢山和要塞官道有军队。有着天然的防护屏障只要很少的军队便能把好与日版和缅邦的边境。所以对于南岭的十万大军来说绰绰有余,不怕外匪来犯扰我子民。若想要了这大权,到时还需皇兄帮上一帮。”

    刘生不解,“我如何能帮上?”

    “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完全的计策,但一旦夺军权势必少不了罗家军来镇压支援。”

    “若你需要,我肯定会来,但罗家军我不确定,他们只是在日阪方面会听一些我的号召。若想让他们来帮助南岭,恐怕,很难。”

    “若是有罗家后人呢?”

    “罗悠悠和罗然?若真是罗家后人,定是比我说话好用。”

    “对,他们的少主子,他们会认吧。”

    “若你说的是皇宫里的罗悠悠和罗然,我劝你还是放弃吧,那两人是假的。我已经探查过了!”刘生不由得气馁,罗悠悠到底去哪了?自从那个雨夜后,再也没见过她的踪影。任凭他怎么打探也没有半点消息。

    刘子帆笑笑“兄长莫气馁,我知道罗悠悠在哪里。”

    这一消息无疑对刘生来说是个天大的惊喜,他甚至有些激动,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双手紧紧的抓住刘宣的胳膊“真的,你真的知道,悠悠在哪里?”

    “兄长冷静。”刘子帆无奈的提醒

    “额。真是抱歉,是我失态了。”刘生又学着文人墨客的样子拱手,左右手来回摆了还几次才算摆对。

    兄长何以意如此激动?”

    “实不相瞒,她对我很重要,额,用他们的话,青梅竹马。她还好吗?她如今在何处?”

    “兄长莫急,兄长莫急,她如今更名林思归,正是这八脉山医学院的一名医师。”

    “思归,思归,好名字。她过的好吗?”

    “有我罩着她,你放心。”

    “我,我想见她。”

    看着刘生强烈的态度,刘子帆心里有点点不舒服,原以为自己和林思归很熟的,如今看着好像有人比他更熟。

    可这人是刘生,他必须满足他。

    “自是可以,我来安排。”

    刘生脸上抑制不住的开心,他焦急瞧了瞧窗外的天色“劳烦弟弟快些,再有一个时辰,我必须回军营,此番是借着东疆领土巡查的间隙,悄悄潜出来,只有半日的时间。时间太长恐会让张陈家的人起疑!”

    刘子帆忍着心中的不快,点了点头“兄长在此等我,我去寻她。”

    刘子帆走后,刘生从劲间拿出一枚坠着金铃的湛蓝平安玉,正是那个雨夜他还给罗悠悠的,被春好日升搜走后,又被他们带进了皇宫。二人只知守护着那串金铃铛,却不知这宝玉的珍贵,被宫里的内人相继哄骗了去,同样的还有罗然的那块玉。

    刘生知道后又拿高价买了回来,这次一定要物归原主了。

    出门后的刘子帆,心里越想越不舒服,想到有人这么惦记林思归就一阵恼怒,不曾想迎面就看到林思归刚送言青君去研究室回来。

    刘子帆看着对面对自己打招呼笑靥生花的可人儿,一个自私的想法又爬上心头。他笑盈盈的走到林思归的身旁“问你个问题。”

    “说吧,又憋的什么坏水儿?”

    “瞧你这话说得的,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青梅竹马?”

    “什么东西?”

    “青梅竹马,就是自小一起长大,特别让你惦念的人。”

    林思归嫌弃的看着刘子帆“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有没有,你给个痛快话!”

    “哪来什么青梅竹马。”

    听到这话,刘子帆笑的更加猥琐了“那就好,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青梅竹马了。”

    林思归万分嫌弃的回寝室了,刘子帆在身后高喊“不说话我就当你认可了。”

    荣铖瑾又是看不懂刘子帆了,你不是来找林思归去见刘生的吗?现在这是为了哪般?

    刘子帆一副你不懂,别说话的样子。

    一炷香后,刘宣施施然走回暗室,十分抱歉的对刘生说道“兄长真是抱歉,我找遍了学院也没找到思归,听她的好友说,她下山去湘都医学院送资料去了,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来。”

    刘生脸上的落寞表情让刘子帆有些自喜,虽然你是我兄长,但是,是吧,不管怎样,不能你说找谁就找谁,更何况是自己还没表白成功的林思归。

    刘子帆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但也只能自我安慰着。

    刘生:“许是缘分没到,没事,只要知道她无事就好,以后总会有机会。弟弟,就此拜别。大事可谋,但一定要慎重,我在东疆等你消息。”

    “好,兄长,辛苦了。”刘子帆拱着手弯着腰,尽显自己最大的尊重和诚意。

    回到寝室的林思归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悸动,远远的望着学院大门的方向。

    许久,还是没有认出刘生。

    没几日,众人集聚在八脉山医学院的大门口前。

    “妙言,怎么说走就要走了,我舍不得你。”言青君有些伤感的说道。

    张妙言笑笑安慰她“唉,北境大军等不起啊。家中来信,陈士公以张家军没有统帅为由频频提出要将我张家军编进陈家军中,所以命我即刻赶往北境先暂时稳住一二。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将那边的情况摸底了,自是有信心的。”

    张妙言这话安慰安慰不懂军务的言青君还可以,林思归是不信的,统领一方将士哪有那么简单,更何况她还是个女流之辈,在很多方面本就吃亏,但此事也没有别的办法。

    荣铖谨走到张妙言的跟前递给她一块类似军令的令牌,低声道:“我八脉山在北境也是有一点势力的,若有需要的地方,可以凭借八脉令寻一家名叫通里的药材铺找姓李的掌柜,他能帮助你一二。但此令只在北境生效,且只有一次机会。希望你一切顺遂,用不上此令。”

    张妙言接过八脉令后,作揖鞠躬:“妙言替张家一族谢过八脉山。”

    荣铖谨忙上前扶起张妙言,谨慎的说道:“八脉山不参与朝政,更不参与党争。此令仅念在你我同窗之宜且我敬佩你的情谊相赠。无关八脉山,无关张家。可明白了?”

    “妙言明白,再次谢过。”

    “妙言,保重”“妙言保重”“保重啊”

    “大家,保重,他日毕业后,可去北境游历,我在北境等你们。”

    张妙言一个帅气的翻身上马,伴随着朝阳的光芒,一人一马,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刘子帆站在一棵大树后静静的问道“你还没想好吗?”

    树后站的竟是木尚文。

    木尚文本就不善言辞,此时也是木讷望着那一抹飞略的身影,眼睛里满是眷恋,却没有任何话说出来。

    刘子帆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喜欢她,你就跟她说啊。她走了你就追上去啊。”

    “她未婚夫都下落不明这么久了,肯定凶多吉少,你怕什么?”

    “她自己一个人在北境肯定很艰难,需要人帮她的。”

    木尚文死死的盯着那道疾驰的身影,依旧没有说话

    刘子帆气的大喊:“再不去追,就真追不上了。”

    这一声吼,让林思归等人也是注意到了这边,本来大家只是猜测木尚文可能对张妙言有感情,此时却能确定了,不由的都开始起哄。

    “追啊,木尚文”“快追。快追”“小木头,追啊。”

    众人的氛围似是烘托到了木尚文的心坎上,木尚文咽了一口唾沫,刘子帆看的着急,一把将他扔上马背,顺脚踢了一下马屁股。

    木尚文猝不及防的被受惊的马儿带飞了,风中隐隐飘出来“后会有期”四个字。

    八脉山医学院的大门口四人望着北去的两摸身影笑的欢畅,欢畅过后,林思归长长吐出一口气,刘子帆似是看出了林思归的不安,说道:“少年自有少年强,北境的那帮老骨头不一定是他俩的对手。”

    “嗯嗯”林思归笑着回应着,看着刘子帆那成竹于胸的表情,心里竟不由的也跟着踏实了许多。

    几人撮合了一桩佳人配才子的姻缘,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