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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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请保密

    今天又是休沐日,黄曼一直给张月月留门到很晚,黄曼走到门口来回的踱步。

    明天就是医徒考试的日子,张月月还是不回来吗?

    就在她想锁门的时候,远远看见一摸嫩绿色的身影走来,踉踉跄跄的似是不稳。仔细一看不正是张月月吗?

    黄曼紧跑过去,却把张月月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没睡。赶紧将零散的头发捋顺,正正衣领问道:“阿曼你还没睡啊?”

    黄曼终于等到张月月,心情本来很好,可张月月的举动让她愣住了,她似乎不想让自己看见。

    黄曼也不傻,在幽幽的星光下也看清了张月月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衣领下还淤青。

    张月月定是遇到不好的事了,且事关清誉。黄曼犹豫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要问?

    这时,张月月却笑吟吟的捏着夹子音开口说话了,“阿曼,你是在特地等我吗?”

    张月月一把抱住黄曼轻轻的说:“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片刻后

    “阿曼,我遇上坏人了。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此话一出,黄曼心里一颤,果然自己的猜想没错。可亲耳听到张月月自己说出来的那一瞬间,黄曼的鼻子特别酸,她抬手轻轻的拢住张月月安慰着:“没事了,明天好好考试。”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怎么都张不开口。

    考试安排在八脉山半山腰处的一间学堂里,504几人一早抄着小路,路上时不时能遇见结伴的男医徒们。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到了考试地点琼林苑。

    几人气喘吁吁的坐在学堂门口的台阶上,山路爬起来还是比较费劲的,让一个瘸子爬山更是费劲。

    距离学堂开门还有一小会的时间,几人只好等着。

    顾月明拿出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气呼呼的道“这还没考试呢,人就已经累趴了。医师们每天来回爬山怎么还有力气看诊,设计的太不合理了。”

    言青君和杨美樱不想搭理她,张月月和黄曼一路互相低声说着话也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便转头看向林思归“思归,你带着面纱爬山,你不闷吗?”

    思归摸了摸面纱讪讪的说“昨晚吃的饭里有花生,没注意过敏了,满脸红疹怕吓到你们。”昨晚言青君就跟她说了,今天罗将军遗孤有可能会来,所以早早她就拿预备了荨麻草在脸上扫了几下。

    虽然二人分别已久,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要乔装一下。

    思归虽也不想搭理顾月明,但还是本着不惹是生非的念头回了。

    顾月明瞧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张月月,又瞧了一眼躲在暗处的林思归,摇摇头:“思归,你可真倒霉,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大型露脸的活动,你还过敏了。啧啧啧,不过,你也不用太伤心,反正你也是个瘸子吗,不会有哪家的贵公子看上你的。”

    张月月此时却来了兴趣,一听笑道:“昨晚食堂一层和二层的饭菜里都是没有花生的,花生可不是便宜货,银二层几乎都用不起的。思归,莫不是你自己开小灶了。还是有人给你开小灶了?”

    “我能有什么小灶,兴许是厨子不小心放进去的”林思归收拾着衣裙,不敢抬头看她们。

    言青君刚想替思归解围,话还没出口,便听见顾月明说“是呢,她也不像能吃起银二层的人。”

    这个顾月明还真是句句惹人嫌,随后顾月明戏谑的问道“月月,你最近都去哪里了。一阵子不见感觉都不一样了。个子长高了,身材好像也长开了,我看你才是开小灶的那个人吧。”

    张月月听到这夸赞声,不自主的抿着嘴巴娇嗔道“我哪里有小灶,不过是最近吃的好些罢了。”

    “月月,你怎么知道食堂不用花生的?莫不是你食堂有熟人?”顾月明想要套出什么话来。

    “我哪有什么熟人”张月月慌张的想解释什么,顾月明却没有给机会,乘胜追进的继续问“昨晚银二层的菜有二十多种,你又怎么肯定就是没有花生的?”

    其他人心里一阵无语,明明马上就要考试了,这两人的关注点都在哪里?不想看她俩的表演,都选择了低头看言青君带回来的书。

    言青君信心满满,凭她的聪慧和从新朋友们处得来的经验,考试十拿九稳,便没有挤着一起看书。言青君自己无聊时却发现了学堂门口来了不少马车,而罗将军遗孤罗悠悠就在其中。看着思归认真看书的样子,又想起上次思归见到罗悠悠时的情形,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提醒一下思归。

    言青君拿手扯了扯思归的衣角,在她耳边说“思归,罗悠悠来了。”

    面纱下的思归身子一颤,抬起眼角死死的盯着满面春风的春好,一身鹅黄配蓝的襦裙,前后都绣着林深见鹿快踏云的场景,头上带着明晃晃的黄金簪子,簪头的八宝琉璃塔伴着红豆大的珍珠垂下来。脚上踩着一双素锦缎面的鞋子,缀着眼下最时兴的珍珠流苏。

    头上的坠子还有脚下的流苏随着春好一步一摇,只叫人惊叹好一位富贵冲天的妙女郎。

    与人说到开心处,更是掩面嬉笑,人群中左右逢源,好不快活。

    这情景和在街乞讨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

    只看了一眼,思归便匆匆低下头,虽然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依然没能克制住自己。若不是言青君指给自己看,自己恐怕一时间是认不出春好。

    春好,你这一年的变化可真大啊!

    思归胸口闷着一股气,呼吸越来越急促。

    言青君见情况不对,一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思归,安抚道“还好吗?”

    冷静了许久,思归深深吸了一口气,悄悄又拿荨麻草蹭了蹭脸蛋,将面纱重新绑的紧实,然后从荷包里又拿出几颗花生塞进了嘴里,对着青青说:“我没事了,一会考试入场,还要麻烦你给我证实身份。”

    言青君见思归吃了那么多花生,担心的点点头。本来只是一点红疹,现在又补了这么多,估计脸上都会长满吧。

    也不是思归特意要瞒着言青君自己其实对花生不过敏,只是小心谨慎些总归是好的。

    言青君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着:“这些都是官家子弟,由学院的马车统一接上山来。为首的一男一女分别是太医令孟连年的孙子孟仲仁和镇东将军遗孤罗悠悠。多多少少一共有126名官家子弟来考试。”

    说着从林思归的袋子里拿了几颗花生也吃了起来,又悄悄拿荨麻草在脸上划了几下。吃着吃着却一脸扭曲的对着林思归抱怨道:“啊,有颗坏的,思归快给我一个好的,让我把这个坏的咽下去,换换嘴里的味儿。”

    思归忙递了好几颗花生。

    “原来是官家子弟,人家都不用爬山,直接坐马车走大路就好了。”张月月羡厌参半的语气极度发酸。

    往年的考试她也是见过官家子弟的,可她今天就想拿这话刺激一下顾月明。

    饶是一度自负的顾月明也没了回击的气势,呆呆的站在官家子弟圈外,看着他们穿着华丽的衣服,互相讨论着自己都不曾听过的见闻。

    黄曼和杨美樱还算沉得住气,挤不进去的圈子羡慕也没用,继续老老实实的看书。

    “太医令的孙子也来?不会觉得丢面吗?太医院和八脉山医学院都是东汶帝国数一数二的医学院”思归不解的问。

    “孟连年才不会觉得丢面呢,他自己都是从八脉山出去的。”言青君可真是百事通,什么都打听清楚了。

    思归听完点点头,原来是母校。言青君继续说“还有这官家子弟可不止是咱们东汶帝国的,缅邦国和日阪国都有。”

    “这也可以?给别人培养栋材?”

    “唉,没办法,八脉山地处三国交接处,人杰地灵就不说了,天材地宝也不少。虽我国在三国中实力最为强大,但一毛不拔难免会引起两国嫉妒,万一联合发起战争抢夺或者高些偷袭,都是得不偿失的。倒不如我们自己占有主导权,让些红利给他们,是为长久之计。而且医术本无国界,本院的现任院长荣新提倡医术之间的深度交流,认为医术只是用来救人,至于救的是东汶人、日阪人还是缅邦人都无差别,所以对于国界便不是很在意。听说本院曾经有一名大医家就是日阪国人呢!”当然言青君这脑子是想不到这么多的,这都要归功与好好学长秦梭,言青君也就照葫芦画瓢把这些话搬给了思归听。

    这话说着,林思归直觉得脸上一阵瘙痒,言青君一看果然满脸开始起红疹子。

    “嘎吱”琼林苑的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一位老者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老者满面微笑,头发虽虚白,可身体看上去却很矫健,一身玄色衣袍,在阳光下仔细看去还能发现玄色的猛虎微微闪光。脚上的鞋子也与其他人的不同,是包脚的纳底布鞋。

    林思归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哦?练家子?”

    老者背手上前一步,开口便是响彻学堂洪钟般的声音“各位考生,今天是我东汶帝国八脉山医学院医师考试的日子,我是今天的纠察员木北丰,负责考场的安全和秩序。今天只要考试合格的考试便可正式成为我八脉山医学院的一名见习医师。考试期间需要遵守考试规定,需要提醒你们,除考生外其他任何家仆,随从,小厮都不得进入考场。任何人不得违背,否则成绩作废。考试结束后三天在此处公布通过考试的考生名单。下面请大家在这张表格上一一找出自己的考试房间,并签名,进行考试。”

    首先进去的便是孟仲仁和罗悠悠,在他们之后便是官家的子弟们,在最后才是他们这些医学徒。

    林思归和言青君没有分在一个考场,言青君先是送思归去考场,虽然有考生证明,但万一监考老师刁难,言青君能做个证也是好的。

    二人向着一楼最东边的考场走去,正巧监考人是借给他们书的好好学长秦梭,言青君会意的一笑,这老熟人不就好办了嘛?

    言青君一脸笑盈盈的打招呼“秦学长,你在这里监考啊,竟不知你是监考老师之一呢,医师级别的监考老师可不多见呢,你太厉害了。”

    秦梭腼腆一笑“言学妹勿怪,事前不曾向你透露是因为学院有规定。怎么?师妹在这个考场吗?”

    “不是啦,我在二楼考试,思归在这个考场,她今天突然过敏脸上起红疹了,我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这就是你一直提到的‘祸福与共’的好朋友林思归?”

    见提到自己,思归抬手作揖说道“秦学长好”抬眼间,思归终于见到了好好学长真面目。

    秦梭个头很高,在男生里都属于拔尖的那种,有些胖,但不过分。整体感觉就是白白胖胖的一个大胖小子。眼睛不大但目光很犀利,说话也很儒气,一听便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医师,但举手投足间都有名医的范儿。

    思归与秦梭打着招呼便要揭下面纱,以证自己的身份。

    秦梭忙出声制止了“林学妹快将面纱戴好,且不要再见风加重皮疹了。你的身份我依然明了,有青青作证我是信的过的。”

    二人一听皆是开心的谢过。许是耽搁的久闹出了些动静,考场里已经进去的考生纷纷看向门口,包括坐在第一排的罗悠悠。

    而思归也早已经注意到了她,这身影以后怕是变成灰思归也能一眼认出来。

    在秦梭的引领下,思归利用其高大的身影避开了罗悠悠的目光,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在最后角落的位置。

    题不难,量却很大,考的就是大家的记忆,开考后大家都从匆匆忙忙开始答题,考场里只有刷刷的笔墨声。

    思归写完后,又检查了一遍,有几处不会的她便空着,再修正了几处便放下了笔。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些时间,她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罗悠悠”的方向,面上虽无表情,手里的毛笔却被咔嚓一声折断了,手指摩擦着毛笔断折处的锋利,眼神空洞的可怕。

    “罗悠悠”还在写,看那姿势,字写的不是很熟练。

    突然“罗悠悠”直觉得背上一阵发毛,不自在的扭了扭。老觉得有人盯着她似的,刚想回头却被秦梭提醒不得四下环顾,不然有作弊嫌疑。

    “罗悠悠”只能作罢。

    考试时间结束,“罗悠悠”收拾整装向门外走去,林思归攥着半截毛笔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出了琼林苑的大门,“罗悠悠”与几位同为考生的女子告别后,独自走向马车。

    林思归眼瞅四下无人,心里砰砰跳的厉害,今天她要“罗悠悠”把话说清楚,紧走几步眼看就要追上了,却不知马车后孟仲仁正在等候“罗悠悠”,想往后撤的时候孟仲仁已经发现了她。

    林思归一时慌了神,没想到还有一个人在这,四下无措时手被人从身后轻轻牵起来,说道“思归,我找你好久,原来竟是在这里,走丢了吗?”

    温煦的声音让思归定了定心神,回头发现是秦梭,正一脸笑意的望着她。

    如果是真的,可能已经能持续了一段时间了。至少在自己和思归来之后,张月月吃饭是没有问题的,那就只能是她们来之前的事了!

    她这样与食堂大叔苟且着维持生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若真是生活所迫才这样,也是一位可怜人。

    林思归不禁有些原谅了张月月之前的作为,甚至有些同情她。

    不过林思归现在顾不上想这些了,因为言青君和秦梭回来了。

    林思归尽可能在这一大碗竹筒饭前摆出优雅得体的微笑,却还是在秦梭不经意的嘴角抽动后绷不住了。

    她赶紧向言青君和秦梭解释“这是那老板非给我这么多,我真的只买了一份,他说最后一点饭都给我乘了,我说我吃不完他不听。”

    越解释言青君笑的越放肆,林思归恼的想要上去捂住她的嘴。碍着有秦梭在,但看见秦梭嘴角的笑意,林思归愤恨的吃着碗里的饭,不在做任何解释。

    可是怎么吃着吃着,竟吃完了呢?

    她内心的大坝彻底决堤了,难道自己竟然真的是个饭桶?以前的饭量不是这样的啊?

    欲哭无泪,解释个屁,自己就是干饭人。

    吃罢,秦梭又将二人用马车送回了寝室。寝室里黄曼和杨美樱已经回来了。

    顾月明和张月月一同去食堂吃饭,杨美樱照旧不吃午饭,省一顿饭钱。

    黄曼则是说要减肥没有吃饭。其实思归知道,她是不想和顾月明一起才说不吃的。

    思归气了一路,没有搭理言青君。青青知道她正在气头上,也没有正面回应,自顾自的说:“思归,秦梭答应我了,会提前给我考试结果的消息。”

    “思归,你说咱们考上了,学费要交多少啊。要不要和太夫人多要点钱。”

    “思归,听说以后要背的书比现在多的多”。

    “思归,你的腿还疼不疼。”

    “思归,今天的饭好吃吗?”

    本来一直保持沉默没反应的思归,听到她又提今天的饭,瞬间炸毛了“还敢提今天的饭,一直笑话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看着大红脸的思归,言青君又咯咯笑了起来:“思归,我真的不是嘲笑你的饭量,而是当时你解释的样子太可爱了。”

    “我还不知道你吃几碗饭吗?”

    “你觉得有秦梭在,丢面儿了?”

    “所以我才更觉得你解释起来太可爱了!”

    “对不起啊,当时真的忍不住。”

    听言青君这么一解释,思归也觉得在理,想想自己也是太小气了,不敢对着秦梭发脾气,全都撒在了言青君身上。

    思归片刻后恢复了平静,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是把整碗饭都吃完了,就又气又不解:“青青,我竟然真的把那碗饭吃完了,我怎么能吃完呢?我....我应该吃不下的呀。”

    言青君一把搂过她的肩膀说:“没什么的,你肯定最近长身体了,快来让我摸摸你的胸,看是不是长大了”

    看着言青君没正经的样子,思归一把推开了她,然后自己盯着胸脯子说:“好像是大了些。”

    又盯着言青君的胸脯子,一脸震惊:“喔,你的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大了?”

    言青君神秘的一笑,拉起她的手,开始传授女子成长秘辛。

    言青君果然在考试第二天就带来了考试消息,整个女医徒寝室只有一个人没有通过考试。

    寝室听到这个消息,一边羡慕言青君有关系,一边又个个坐立难安,没通过的人难道是自己?

    寝室里,最数张月月恐慌到不行。

    具体是谁没通过,言青君不知道,反正不是自己和思归。

    只是当晚,张月月又没有回寝室。

    晚上杨美樱和林思归说着悄悄话,在急症医师的宿舍附近,她见到了张月月进了名叫范灏的男医师房内。

    杨美樱躲在那附近没有走,八卦是每个人的天性,杨美樱也不例外。没多一会竟发现,负责此次见习医师考试的主考官满星河也进去了。

    林思归半信半疑问道:“你去急诊诊室那里干什么?”

    杨美樱也没避讳,直言以后想去急症诊室工作,不打算考医士,只想赶紧挣钱养自己养家,所以经常会去那边溜达看看。

    杨美樱还在感叹着,宿舍里每个人都有势力,都不是好惹的。

    林思归却无了个大语,这张月月为了能留在学院也太拼了吧,难道同时和两个男人?

    你敬佩她吧,她做的都是那种事。你鄙夷她吧,她竟然连那种事都能做。

    只觉得张月月这孩子思想严重有问题。

    放榜那日,言青君没有去,她的原话是:“姐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既然知道通过了就不去浪费时间了。”

    这一言论,又引起了寝室其他人等的羡慕嫉妒。

    但言青君的高光时刻只维持了两天。

    因为现在她们清清楚楚的看见榜上红纸黑字写着“恭贺504全体女医徒通过考试”

    皆大欢喜!这一消息在学院立马如飞鸟过境一般传开了。

    毕竟今年的男医徒27人只通过了3个人。

    毕竟今年的官宦子弟126人只通过了36人,男的32人,女的4人。

    而女医徒6人通过6人。

    人人都在赞叹她们争气,努力。

    几人也叽叽喳喳的一路奔回宿舍,要写信告知家人。

    满屋欢喜!

    但杨美樱是欢喜参半,考上医师是好事,可学费着实太贵,每年要10两银子。还不算其他的学杂费之类。

    下月月初交齐费用,不然只能退学。而杨美樱手里只有一两银子,还是这几年省吃俭用攒出来的。

    林思归想请言青君帮帮杨美樱,言青君却不太乐意。

    “为什么,你帮了我很多次,为什么不能帮帮美樱。”

    “思归,你俩不一样。不属于她的圈子,硬挤进来,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这是属于她的圈子啊,她考试通过了。”

    “哎呀,不仅仅是成绩的问题,你看她的穷酸样,难道能有人一直接济她不成?”

    “我也是林太夫人接济才能来的,你也看不起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也是靠着太夫人才来的嘛,咱俩半斤八俩的有什么好说的。”

    “我不明白。”

    “你看看杨美樱,身体残疾,长相平平,家无背景,贫困潦倒,成绩只能算作一般。实在没有扶植的必要啊。”

    “可这些都是天定的,她没的选。”“她现在走入末路了,不能在学院继续待下去就只能死了。”

    林思归第一次对着言青君争辩,为了得到一个敢于与命运相争的人一个机会,但在言青君看来只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言青君沉思了好久“思归,杨美樱的事我只能试着去问问,这都要花人情的,只能帮这一次。”

    林思归知道这事确实很为难青青,可自己能想到帮忙的人也只有青青。

    几天后,言青君果然带来了好消息,杨美樱的事被学院知道后,特许减免一年学费。

    杨美樱高兴坏了,赶忙去和言青君道谢。言青君看着兴奋的思归和杨美樱敷衍的说了句不客气,便问思归要不要和自己去一个饭局认识新朋友。

    其实言青君根本没有饭局,只是想知道,在自己和杨美樱都需要她的时候,她会选择谁?

    而思归以为言青君只是单纯的请新朋友吃饭,便回绝了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和杨美樱收拾着行李准备以后搬新的寝室。

    看着言青君落寞的表情,杨美樱心里却偷偷乐了好久。

    新的寝室在琼林苑的附近名叫问程楼。

    “是,考试结束,我,我,我找不到路,也找不到青青了。”思归磕绊的答道。

    “青青还在琼林苑附近找你呢,找不到你也很着急。”秦梭说着看向思归的身后是孟仲仁和“罗悠悠”,这二人在这届考生中名声很大,他也略知一些。

    一把将林思归拉向自己身后。

    秦梭上前微微一伏身说“罗娘子,孟公子,我这师妹没冲撞到你们吧。”

    “罗悠悠”微微一笑说道“不曾”,孟仲仁却有些警惕自己不记得认识此人可看着罗悠悠又好似认识便问道“你是?”

    “罗悠悠”赶紧介绍道“这是我的监考老师,秦梭”。

    几人寒暄后,林思归跟着秦梭回到了琼林苑,看到了一脸焦急的言青君。

    言青君抱着林思归又哭又笑“幸好幸好,一切安好”。

    林思归也在这时回过了神,没被“罗悠悠”认出来真是万幸,看着言青君如此为自己着急,又赶忙上前安慰她。

    自己今天还是太冲动了。这也不能全怪林思归,毕竟任谁看见冒用自己身份的人也不会无动于衷。可现在终归不是揭发的好时机,搞不好自己的小命也丢了。

    二人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才想起秦梭一直在身旁看着二人,赶忙又谢过他,相约一起去食堂吃饭,谢过今日的帮忙。

    因着林思归腿脚不便,秦梭特地约了一辆学院的马车下山。

    因着男女有别,秦梭只坐在了车外。车里言青君和林思归都是第一次坐学院的马车,二人都忍不住打量了起来。马车里三面环坐,大概能坐下八九人。

    言青君不想表现的太过乡巴佬,环视一圈后便将车窗的帘子轻轻掀起来,倚在窗边望着路上来来回回的马车,对着思归感叹道:“有钱有权真好,听说这一辆马车的一天租金是小半两银子。”

    “确实很贵,就咱们寝室来讲,没人能租的起”思归附和着,不想让青青太过纠结这些东西,思归又继续说道“但是也没什么,爬爬山身体好。”

    “何止咱们寝室租不起,好多医师医士也都是租不起的。”

    “那秦梭.......”思归的话还未出口便被言青君一把捂住了嘴。

    “小点声,人家就在外边呢!”“我听说,他家是在东疆做药材生意的,而且是家中独子。”

    “东疆”思归小声嘀咕着,跟她能算半个老乡吧,思归盘算着能不能以后从秦梭入手,多打听打听东疆的情况。

    又听见言青君说“思归,我以后定让你天天坐上马车。”

    思归心里一颤,言青君对她实在是太好,让她有些不安。她也想过为什么,因为林太夫人的嘱托?还是同为求学的患难与共?亦或者她同情自己没了弟弟?还是她对自己也有图谋?

    也许都有。

    林思归总是受宠若惊的感觉,她没办法安心消受这些好,在她带着弟弟四处求医的时候,就已经她见识了世态的炎凉。不论如何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温暖,也不想亏欠言青君。

    “秦梭有些家底的话,请他吃食堂会不会有些寒碜?”思归岔开了话题。

    言青君一听,脸上有些懊悔的,她没想到这一层,但随即又表示“本小姐请他吃饭,就算是食堂,他也应该倍感荣幸。”

    随后言青君挽着林思归的胳膊说:“大不了请他去银二层喽,虽然比铜一层贵些。”

    说话间,马车已经距离食堂不远了。食堂建立在山脚下的一处偏远之地,整整有三层楼那么高。民以食为天,做为整座山的饭食担当,食堂可以称为八脉山医学院的第一大建筑物。

    因为占地面积比较大而且时不时会有饭香味传出来,所以距离人群比较远。

    食堂总共有三层,每一层的饭菜价格是不一样的。一层的饭菜大多是花铜板的,二层的饭菜大多是花银子的,三层的饭菜则是花金子的。

    当然一层的人也是最多的,大多是普通百姓人家,二层的食客则是官宦和商贾人家,三层就很少开放了,基本是预定模式,有需要就提前订做包间和菜式,没有特殊的身份地位有钱也进不去。

    所以很早之前学院就流传着铜一层银二层金三层的说法。

    马车走在大道上平稳的很,没有多长时间便到了食堂。因为考试时间长,中午的吃饭时间已经过了。食堂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剩下的菜品也不多了。

    三人缓缓进入食堂,因为不是吃饭的点,一层的铺面也关了很多。转角走上楼梯去向二层。

    这二层林思归还是第一次来,果然比一层环境要优雅许多。铺面看起来很有格调和特色,堂食的餐桌餐椅不再是一排排的长桌长凳,而是六人一组的圆桌分开来,三人选了一个角落坐下,这角落紧挨着一家竹筒饭,而且还没有关门。

    言青君带着秦梭去了另一家米线店,言青君本着就近原则选了竹筒饭,竹筒饭的老板是个中年男子,个子不高甚至林思归比他还要高点,胖胖的大圆脸满面泛着光,一看就是伙食很好的样子。

    一边乘着饭一边跟林思归说“这位娘子,你再晚来一会我就要关门了,今天中午的最后一份我给你多乘些。”

    “谢谢老板”林思归看着眼前冒尖的饭,嘴角不自在的抽动的道了谢,这一大碗让言青君看见了倒没什么,大不了打包回去。

    可让好好学长秦梭看见了得怎么想我?饭桶?认真的干饭人?还是食物消化最强者?

    好歹也是妙龄少女,这点面子还是要的。

    “娘子,今天怎来的这样晚?”卖饭的老板不经意间打听着。

    “今天有考试,耽误了时间。”

    “那你们回来的算早的。”

    “搭了同伴的马车,是比其他人早些。”

    因为言青君和秦梭还没有回来,林思归便坐在座位上和老板聊了几句。说话中林思归问老板“您腰间的钱袋子可真漂亮,两只黄鹂绣的活灵活现。”

    “那可不,必须漂亮,但它可不是钱袋子,是个锦囊,平时我装些香料,去去身上的油烟味。”

    “那您应该选个玄色或者深色的啊,竟选了一个鹅黄色,像个小娘子似的。”

    “哈哈哈,这你不懂了吧,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送我的,给我绣了一个月呢。和你一般大的年纪,可不就是小娘子。”

    林思归一阵尬笑“怎么,怎么可能,您都而立之年了吧?”

    那老板得意的一笑“骗你干什么,她就是你们学院的,今天也去考试了。叫月月。”

    见林思归还是不信,那老板指着隔壁铺的又补了一句:“不信你问他们。”

    林思归顺着他的手看向隔壁,是买糕点的一对中年夫妇,年纪看起来比那竹筒饭的老板还要大些。

    买糕点的男人听着话音,笑了笑“你说的是前一阵子在你这干活的小娘子吧。”

    “你可别祸害人了,年纪一大把了还找人小娘子,人月月可没说当你媳妇儿。”那老板娘声音似是有些愤慨。

    “我们是两厢情愿,床都跟我上过了,她肯定是愿意的。”老板娘听的瞪大了眼珠子“你快闭嘴吧,逢人就说这上床的,人月月不要清誉的。”

    “这怎么了,你跟你老头子不上床的嘛!”

    “哼,为了吃个饭跟你能上床,现在看来那个月月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这话说的,我对她那么好,她就是喜欢我怎么了?”

    林思归不由的咽了一口唾沫,这信息量可太大了,在后边他们说什么自己也不想听了,无非就是腌臜黄笑话,她默默的换了一个位置远离这里。

    林思归大致能确定这就是顾月明丢的荷包了,可怎么会在这男的身上了,还说有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媳妇儿。

    信息量有点大!

    张月月真的为了吃饭跟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