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日古云便与子见等人按照计划来到了清河镇的提镜司门前。

    经门卫通禀，一听乃是琼华来客，便被引进了提镜司内。

    接待他们的乃是一名男人，方脸浓眉，看上去倒像是那种方正威严之人。

    古云环手四顾，这屋内陈设极为简单，正堂之上装裱着一幅字画，上书‘正气浩然’四个大字，字迹遒劲有力，大气却不拘小节，可以看出写这四个字的主人在书法一途上颇有造诣。

    “某乃武烈，添为提镜司主事之人，见过几位琼华少侠，几位远道而来，还请喝杯茶水吧。”

    “武大人，在下古云，初次见面，有礼了。”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与几位师兄弟今日前来乃是为了最近清河镇上发生的一些事情。”

    那武烈当先拿起一杯茶水，轻抿了一口，“古少侠这是哪里话，清河镇何曾有怪事发生呀？”

    古云双眼微眯，“可我听说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屡有孩童走失，亦或被人掳掠，可有此事？”

    武烈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我身为提镜司统领，都不知道这种事情，不知古少侠又是从何得来的这种消息呢？”

    “在下乃亲眼所见，更是亲身经历，前两日在镇西郊外有一股贼人对一群平民痛下杀手，那伙人竟然连我都想一并杀掉，你们这清河镇还真是‘民风淳朴’的很呐！”

    武烈闻言惊讶道：“竟有此事？几位少侠且放心，我这就安排人去调查此事。”

    古云摇头，“这倒大可不必，既然武统领没有诚心与我们交谈，那今日便算在下没有来过。”

    古云起身欲走，起身时忽然看向对方身后那副悬挂着的字幅，冷声道：“好一个‘正气浩然’，不知道他的主人在写下这四个字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

    闻言，武烈莫名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光明的地方自然就会有黑暗，而且有些时候黑暗甚至会盖过光明。”

    古云闻言摇头道：“当你站在光明的地方看黑暗，当然会发现黑暗有很多，但当你站到黑暗的地方看光明，你就会发现其实光明会更多。”

    “对了，古统领，咱们之前是不是曾经见过？”

    听闻此言，古烈脸色微微一怔。

    如此表现，古云现在可以完全肯定，这清河镇上发生的事情对方必然是知道的。

    只是或许有某种顾忌，亦或恐惧，他不敢说出什么。

    却在这时，门口守卫突然进来通报，“报告统领，门口有位姑娘自称是五仙派的柳仙子，想要来拜访几位琼华少侠。”

    “柳仙子？”

    古云满脸疑惑，看向子见，“你们认识这位柳仙子？”

    子见微微点头，只是他也颇为奇怪，“就知不知道对方有什么事情来找我们。”

    “这个简单，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向武烈双手抱拳，道：“既如此，那我们晚些再来叨扰武统领。”

    来到提镜司之外，正见到当日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柳如烟站在门前。

    “几位公子可是让妾身好生寻找呀。”

    瞧见子见等人，柳如烟便颇为熟络凑上前来。

    她看到古云之后，娇笑道：“这位公子是？”

    子见介绍道：“这位乃是我同门师弟，名为古云。”

    柳如烟不禁目露惊讶之色，因为在她的眼中这古云站在几人中间，其他几人竟隐隐以他为主。

    “原来是古公子，妾身柳如烟，这厢有礼了。”

    “柳姑娘客气了，不知姑娘前来寻找我等所为何事？”

    柳如烟轻笑，“也无他事，只是难得能在这小小的清河镇遇到诸位同道，妾身对琼华心向往之，故而忍不住想同诸位公子探讨一番，以解心中修行上的某些疑惑，故而冒昧寻来，如有失礼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我等还有要事在身...”

    子见刚说了半句话，一旁的古云便打断道：“师兄，既然柳姑娘想与我等论道，那岂可辜负仙子盛情相邀，然此番市井之地终究不是论道之所，还请柳姑娘头前带路吧。”

    见柳如烟微微发愣，古云又道：“既然仙子前来寻找我等，那想必已经寻找好了论道之所。”

    柳如烟的愣神也仅是一会儿的功夫，她定定的看着古云，而后又恢复了那副明媚的笑颜如花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诸位随我来吧，妾身已备好了酒水。”

    古云等人跟着柳如烟的脚步离去，那武烈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提镜司门前。

    “若是站在黑暗的地方看光明，那光明真的会更多吗？”

    他似是自言自语，“或许如此吧...”

    抬头看向天空，此刻已近上午，随着日头越升越高，太阳的光芒已然普照大地。

    街上的行人也慢慢的多了起来。

    瞧着街上井然有序的景象，武烈转身回了提镜司内。

    “但如今木已成舟，还可回头吗...”

    又是一声自语，可其中却仿佛掺杂着无边的悔恨以及落寞。

    ......

    众人共坐一桌，柳如烟极为熟络的为众人斟酒。

    她忽而笑道：“几位公子我前两日路过河边的池塘，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古云抿了一口酒水。

    “事情是这样的。”

    “一群正在蚕食污泥的河虾被几只只路过的大鱼所食，而就在大鱼得意洋洋吃饱喝足游向深处只是却撞上了渔夫的渔网。”

    “而那渔夫呢，则一网将大鱼捞了上来，装进鱼篓之中盘算着下午卖个好价钱。可就在他转身不注意得时候一只过路的的河鸟却将他的鱼篓撞翻，让好不容易得来的鱼虾跑了个干净。而这渔夫发现自己的鱼虾丢了，便忍不住暴跳如雷。”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

    “几位对这个故事有什么看法呢，是不是很有意思啊？”

    黄天虎那个憨憨脑筋自然只是听了个故事，挠着头，道：“那个渔夫也怪可怜的，好不容易抓了一网鱼虾准备出去买，最后却便宜了一只河鸟。”

    而子见虽能听出对方说这个故事其实是在比喻世间的弱肉强食，但他却不解最后那段河鸟抢了渔夫的鱼虾之后到底想表达什么。

    古云只是冷眼旁观，片刻后忽然问道：“柳姑娘不妨说说那河鸟最后是个什么下场呢？”

    柳如烟闻言轻声一笑：“那河鸟呀，就更有意思了，他撞翻渔夫的鱼篓之后，便向远处飞去，可之后却不小心落入了猎人布下的陷阱，而巧的是这猎人正好是那渔夫的同伴，最后两人便商议着将那河鸟给吃了。”

    说到最后，柳如烟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似乎是想看看古云的反应，静静地看着对方。

    “有意思。”

    古云忽然笑出声来，“虾吃泥，鱼吃虾，他们最后却都落入了渔夫的鱼篓，而那过路的河鸟自以为远走高飞，可不成想最终却落入了渔夫同伴猎人的陷阱之中，最后却化作了一盘盘中餐。”

    “无论是靠那吞食污泥为生的河虾，还是靠吃食河虾为生的河鱼，亦或者那过路的河鸟，都不会想到他们最后的结局吧。”

    古云话音微顿，而后猛地盯着柳如烟，问道：“那柳仙子，你说那猎人跟那渔夫，他们会想到自己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吗？”

    他站起身，喝了杯酒，“那渔夫也好，那猎人也罢，他们虽自认凌驾于其他生灵之上，可他们却忘了，他们最终是依靠着河流而活，若是哪天不注意，你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最后会溺死在这河流之中呢。”

    “另外，那河鸟虽然翱翔于天空，却也是食地面之物而长大，或许并没有鱼虾想象的那样高高而在上。”

    古云冷声道：“只是不知柳姑娘你，如果在这故事中又是什么身份呢。”

    说着他话锋一转，“大家都是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你既能来此处说和。那看来在下所猜测的事情大概率是真的，这清河镇并不如其名字一般，反而藏着相当多的龌龊勾当，而我观姑娘并非是像那种助纣为虐之辈，所以切莫在一条路上走到黑，误了自己才是。”

    柳如烟闻言沉默，些许时间之后，方才摇头道。

    “既然古公子话都说到这里，那在下也奉劝诸位莫要再在清河逗留，我观诸位修为最高者也不过灵海初境，哪怕是为了你们自己，请尽快离开此处。此地距离琼华远隔千里，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以几位的修为，怕是连自保都难。”

    这话已经近乎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可不待子见等人说什么，那柳如烟便站起身来，向楼下走去。

    临了，回头又加了一句，“言至于此，古公子的话同样是在下要说的，还请诸位莫要自误。”

    柳如烟离开了，黄天虎回过神来第一个跳起脚来，“师兄这家伙什么意思啊，她是在威胁咱们吗？”

    子见同古云却沉默不语。

    忽而子见看向古云，道：“师弟，这柳如烟据说是五仙派长明真人座下首徒，据传言其修为极高，已经入了灵台三境，连这样的人都要来当说客，看来这清河镇的水比咱们想的还要深。”

    古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看来咱们这些修为低下的琼华弟子在对方的眼中恐怕真的是一群可以随时捏死的鸟儿，所以，师兄你是怎么想的呢？”

    子见到：“眼下的事态已经出乎了咱们的预料，按常理来说咱们现在抽身事外应当是最明智的抉择。”

    “但我也清楚，若我真选择这么做了师弟你怕是一辈子都看不起我。”

    古云笑了，“那倒不至于，只是怕你一辈子会不敢见我的面而已。”

    子见一笑道：“对方以为靠是三言两语的威胁便能恐吓咱们退缩吗？且先不提此次来清河本身便是我等的修业考核，再者若路见不平就袖手旁观，若真如此，便如师弟你所说的咱们岂不是与禽兽无异了吗？”

    两人说着，目光齐齐看向黄天虎，黄天虎左顾右盼，用力点头，“我听两位师兄的。”

    “好！”

    古云站起身来，道：“那咱们今天便夜探关府，看看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子见跟黄天虎自是齐齐应和，三人敲定计划便静待夜幕的到来。

    ......

    与此同时，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提镜司中也点燃了灯火。

    但唯有正堂依旧黑暗，透过朦胧的夜色，隐约能注意到有几个黑影从提镜司之内翻墙而出，不知去了何方。

    正堂内，武烈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浑浊没有焦距，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而在他视线尽头则正是那幅‘正气浩然’。

    过了许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随着‘吱呀’一声，摇曳的烛火驱散了屋内的些许黑暗。

    武烈不用回头也知来人是谁，“武统领，何故一人再次发呆呀？”

    “古少侠，在下已说过了，并不知道清河镇上发生了什么怪事，而且已经派出人去寻找那日围杀你的贼人，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古云却笑道：“此事就不必武统领费心了，因为当日之事我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武烈没有起身，只能看到他摇了摇头，“既是如此，古少侠竟敢孤身入我提镜司，不知，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有勇无谋？”

    古云却不回答，只是以手中的明烛将屋内的灯火点燃，笑道，：“武统领，天色暗了，该掌灯了。”

    明亮的烛火驱散了屋中的黑暗，令眼前那‘正气浩然’四个大字越发醒目。

    古云又道：“若我所料不差，那天大肆屠杀平民，差点将我也一并杀了的人便是你武统领。”

    自当日提镜司初见，他便觉得这位武统领有些熟悉。

    这所谓的熟悉，并非对方的面貌亦或者身形气度，而是一种感觉...就如同他当初同第一次见到明月之后便感觉古怪一般，似是而非的感觉。

    起初他并未在意，只是后来忽然发觉。

    “呵。”

    武烈笑了，他并没有否认，只是反问道：“你既已知我所犯杀戮之事，但又为何孤身来我提镜司。”

    古云走到武烈面前，眼睛定定地看着对方，认真道：“我觉着武统领应该并非那种十恶不赦的滥杀无辜之辈。”

    武烈似是自嘲：“向无辜之人举起屠刀让他们的鲜血沾染了他们所生存的土地，即便这样，在你的眼中也不算恶人。”

    古云转过身看着正堂上悬挂着的那幅字，“我不知道武统领你为何要助纣为虐，但当时写下‘正气浩然’这四个字的人必不可能是好以杀人为乐的家伙。”

    他这话半真半假，也没有依据，若非要说，就只是相信自己那从小便特有的莫名的直觉。

    “正气...浩然呀。”

    武烈喃喃一声，便从座椅上站起身来。

    “手染鲜血刀下亡魂丛生，如此，早已配不上这四个字了。”

    古云轻笑，“武统领可听过一句话，叫作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虽不屑于佛家的这套说辞，但这句话也自有其独到之处，若身背罪孽，心中还有一丝良善，未尝不能亡羊补牢。”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武烈沉默良久，许久之后，他方才叹了口气，“成佛，我不敢想，更不会去奢求，若是接下来的所作所为，能弥补自己犯下的些许罪孽，如此，便死而无憾了。”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古云，道：“足下可否向我保证，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退缩。”

    古云一笑，“自然。”

    “那现在武统领是否都可以同我坦白这清河镇上所有的失踪孩童是否都与那关家有关。”

    武烈无言，只是点头，道：“古少侠，此事并非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此事牵涉之广，甚至要涉及到那五仙派的一位大人物。”

    古云皱眉，道：“这同五仙派有什么关系？”

    “此事说来话长，古少侠若是信得过关某，咱们现在便去解救那些失踪之人，因为待得明日，那些人便会被送往各处。”

    “好！”

    古云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迟疑，两人结伴趁夜色出了提镜司。

    大门之外，子见与黄天虎早已等候多时。

    见得两人古云并非多做解释，只是道：“武统领现在是我们的朋友了。”

    “咱们现在便跟随武统领一起去救人，不过在此之前。”

    他转头看向武烈，“武统领你能否先告诉我们，咱们去救人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对手吗，也好让我们师兄弟心中有个打算。”

    武烈摇头，道：“关押那群孩子的地方都由雄威镖局镖师看守，那些人算不得什么高手，诸位还切放心，唯一需要担忧的是咱们若去救人，闹出的动静必会惊动关家父子，到时如何护着那群孩子抽身，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众人趁着夜色在月色下穿梭，子见听到这话，不由疑惑道：“听武统领的意思，这孩童失踪，那关雄也知道？”

    武烈点头道：“自然，若仅凭关南那家伙我又何至于此。”

    不多时，众人便来至郊外。

    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在那小山的山洞内，依稀能看到些许的灯火以及几人嬉笑怒骂的声音。

    “此处，便是了。”

    众人毫不费力的放倒门口的守卫，果如武烈所言，在此守卫的不过是有些些许修为的镖师。

    放倒守卫，古云等人正欲继续深入，武烈却忽而摆了摆手，“诸位且止步，里面的情形或许会大大出乎你们的预料，还请做好心理准备。”

    子见和黄天虎听到这话，齐齐一愣。

    而古云的面色却陡然沉了下来。

    一行人穿过灯火幽暗的山洞回廊，便来到此处最后一行的目的地。

    尚未进前，入耳便已满是悲鸣。

    步入其中，视线豁然开朗不知什么东西发出的光亮照明了整个山洞。

    山洞之内摆放着一个个铁笼，而笼子内则蜷缩着一个又一个的小小的身影。

    放眼望去，其中的大多数皆是孩童。

    他们如同家畜一般，被锁在铁笼之内。

    蜷缩在角落，浑身瑟瑟发抖。

    而在这山洞正中央，摆放着一堆杂草，上面铺着一张凉席。

    在那凉席之上一名男子正欲对一名女童行不轨之事。

    那无助的悲鸣之声正是从那女童口中发出来的。

    古云等人的到来打断了男子的动作，那人骂骂咧咧的道：“谁啊？我不是说了吗？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那人骂了一句，站起身来转过头，看到来人乃是武烈便笑眯眯道：“呦，这不是武大人吗？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咱这了。”

    武烈尚未说话古云便已向前一步，那草席上的女童此刻衣衫已被撕碎了大半。

    若非他们来得及时，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不敢去想。

    武烈亦随之上前，声音冷冽道：“卢一风，你这畜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卢一风闻言，整个人一愣，而后看了看他身旁的古云等人。

    咬牙切齿道：“我家主人说的果然不错，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果然叛变了。”

    “叛变？”

    武烈嗤笑了一声，双拳捏的咯咯作响。

    “某从来就没有想过当那关熊老匹夫的一条狗，又何来叛变一说。”

    卢一风冷笑，“这些年你没少收我家主人的钱财，更也没少替我家主人做事，你手上沾的鲜血难道就比我等少吗？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否要打定心思是要背叛我家主人。”

    “别怪我没有告诉过你，你现在回头将你身旁这些琼华弟子杀了，还来得及，若不然你的下场会比死惨上一百倍。”

    武烈眉头低垂，他低吟道：“某过去所犯下的累累罪行在此事事了之后，某必会以一死谢罪，这一点用不着你来操心，你要知道的是，现在要死的，是你！”

    话音落下，一道匹练从刀匣飞出，伴着森然杀意的刀锋，毫不留情的向卢一风劈去。

    “诸位你们先去救人，这畜生先交给我了。”

    古云同子见等人对视点头，就两人交手的架势来看，那卢一风分明也步入了灵海境。

    他们若贸然上去助阵，不仅有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有可能画蛇添足。

    彼此四散开来，奔向四周的铁笼。

    而古云则脱下身上衣衫，罩在了那名女童身上。

    将其拉直一旁，以免受武烈与卢一风的战斗所波及。

    “小妹妹，你先躲在这里，不要害怕，等下你们便安全了。”

    说罢，便去解救其他被囚的孩童了。

    那卢一风修为与武烈相近，但其手段技法却比对方略逊一筹。

    两人激战半晌，那卢一风逐渐处在了下风。

    而古云与子见等人在解救这群孩童之间，心头的怒火却早已遏制不住，涌上心头。

    这些孩童大多十几岁的年纪，但他们其中大多数不是被剜去了双眼就是被割去了舌头，亦或者砍去手臂。

    即便有人来救他们，那关闭着的铁笼早已打开，他们却依旧蜷缩在角落不敢动弹。

    “大家快出来呀，这些大哥哥是来救我们的。”

    最后还是那名女童的帮助下，这些被囚禁的可怜的小家伙方才小心翼翼的向笼子外走出。

    与此同时，武烈与卢一风的战斗也基本落下了帷幕。

    只见武烈手中刀光一闪，便砍下了卢一风的胳膊。

    而后一脚踹向对方胸膛，卢一风便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重重的撞在山洞的石壁之上，而后落在地上。

    虽身受重伤，卢一风却依旧猖狂的笑道：“你们以为你们能走得了吗？”

    众人闻言神色一变，那卢一风又道：“我家主人早料到你这家伙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更料到你们这些琼华弟子不会善罢甘休，也早已料到你们会来这里救人，就是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而已。顺便提一句，那个女人的踪迹我们也已经查到了，我家主人已经派出一部分高手去了郊西，而另一部分高手嘛...”

    他话说到这里，山洞外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道寒光掠来，速度极快，武烈躲闪不及，便被划伤了左眼。

    随后数名黑衣人自山洞洞口鱼贯而入。

    “该死！”武烈暗骂一声，

    眼前这一种黑衣人其中修为最低折也有灵海一经的修为。

    平他跟古云等人莫说救人离开，便是自己脱身也难。

    可就在这时，古云走了回来，他看着卢一风问道：“你刚刚说关雄也派了人去追杀我师姐他们，是也不是？”

    卢一风忍痛起身，随着援兵到来，他眼中露出一丝轻蔑，道：“你们这些琼华弟子虽出身高宗大派，却少知人心险恶，你们自以为分开行事隐蔽躲藏便能瞒过我家主人的眼睛吗？在清河镇我家主人便是天便是主宰！”

    “师兄，替武统领疗伤。”

    古云对子见说了一句，便当先一步走上前去，环视四周，道：“不懂人心险恶？我看你们才是肆意妄为惯了了？我们既敢深入虎穴，又怎会没有准备，你们才真的是蠢笨如猪。。”

    卢一风双眼微眯，眼前这少年身上分明没有任何修为波动，但他不知为何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危险。

    待他看了看四周的援兵，这里修为最低者都有灵海初境，修为最高者已经走到了灵海的尽头。

    如此阵容，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琼华弟子以及武烈这个叛徒，又能如何翻盘呢？

    就在这时，古云从怀中拿出一枚锦囊，待之后食中二指一拢在其中捏出一枚符篆。

    古云低吟道：“让你们这群该千刀万剐的禽兽就这样死个痛快我还真是有些不太开心。”

    他话音落下，剑光火石间已用剑锋将自己的左手拇指划破，而后将渗出的鲜血猛地按到那枚玉符之上。

    吸收了古云的鲜血之后，那本来白瑕剔透的玉符瞬间便被鲜血所染红。

    而后众人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随着指尖的玉符四分五裂，那一块块碎片升上天空而后放出无比耀眼的光华。

    “这是？！”

    在这纯白光华绽放的一瞬间，卢一峰猛地缩紧了瞳孔。

    他虽作恶多端，可见识不凡，不然也不会得到关雄倚重。

    只一眼便认出了这玉符的来历！

    “该死！不想死的就给我跑！这是琼华山的通天剑符！！！”

    那道道光华收敛了刺目的外衣，所露出的乃是一柄柄有形无质的云剑！

    每一柄云间互相独立却又彼此勾连，只随着这剑阵完全成型，其中一柄云剑便向着其中一个蒙面人悍然飞出！

    那黑衣人有心想躲，可面对这眼前那滔天威压，脚下却是半分都动弹不得！

    随着一道流光闪过，那人便被一剑封喉！

    有了第一柄云剑飞出，便是以第二柄，第三柄！

    一柄柄云剑仅是剑气外漏，便令得四周的石壁满是剑痕。

    那一众黑衣人来的迅速，但脚跟还未站稳，便被这一柄柄的云剑夺去了性命。

    那个卢一风已在此列，他被一柄云剑刺穿胸膛，而后被其中所蕴含的灵力毁掉了全身经络！

    他双眼直勾勾的倒了下去。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明明只不过是几个看上去修为浅薄的琼华弟子，身上怎么会有通天剑符这种东西。

    临死之前他在想什么无从得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所认为的那位无所不能的关家主人这次真的是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纯白的光华闪耀，待直将最后一位蒙面人诛杀之后方才消散。

    刚刚还是满脸嚣张跋扈的卢一风众人，此刻已化作了一地的尸体。

    许久之后，已经瞎了一只眼的武烈方才问道：“子见少侠，刚刚那是？”

    子见轻声回答道：“那是我琼华的通天剑符，蕴含着可以诛杀灵台修士的力量。”

    “通天剑符...”武烈心中虽早有猜测，但还是被这四个字震撼的不能自已。

    无他，据说这种剑符乃是琼华山给予弟子护身的手段。

    而且只有身份极高的弟子才能获得。

    他原本只以为古云等人是游历至此的普通琼华弟子，但眼下看来，事情好像并非如此。

    “师兄，黄师弟，咱们快带着这些孩子离开这里，然后去找徐师姐，他们也有危险。”

    黄天虎连忙上前扶住古云的肩膀，关切的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古云摆了摆手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只是神仙姐姐为我特制的这枚剑符需要以我的精血为引，所以我现在有些虚弱而已，但是不碍事的。”

    “师兄，武统领，这些孩子就先交给你们了，这里应当暂时不会有人回来了，我与黄师弟这边去支援徐师姐他们。”

    子见点头，“师弟，那你们两个要小心一点。”

    古云一笑，他深吸了口气，“放心吧，黄师弟，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