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两个月前我们经过这边时，这边还是森林呢......”

    借着言和的机会，少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可说到一半就被伏击者的代表打断了。

    “唉，别提了。这边五个月前就已经不是森林了，你们两个月前经过的地方应该在更南边一点，那里到现在都还是绿葱葱的。”

    “这样啊......那五个月前......”看到代表和众伏击者脸上泛起的愁思，少年知道不便再问下去了，于是立即转移话题，“说来你们是？”

    “啊，你们应该是旅行者吧，所以不知道......嗯？既然你们是旅行者，那你们为什么又转回到这边来了？难不成你们是间谍！？”瞬间，代表便松开少年的手，与此同时，其余伏击者重又警戒起来。

    不过从那琐碎的连不成一串的只言片语中，少年便已将此间情形窥见一斑。果然是在和公国交战啊，少年心想。但自己可不是什么间谍，只是要通过此处而已，更何况......

    “不不不，你想多了，如果我是间谍的话，怎么可能堂而皇之地现出自己的身姿呢？更何况你看她。”少年说着，又将少女推至前方。此举使得少女长发飘动，于众人面前露出了掩于发中的细长耳朵。

    “那是！”代表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仍未放松警惕，只是示意伏击者们向前来。

    “是要把我们带走吗？”见此情形，少年问道。

    “既然你猜到了，就不要抵抗。等我们将军确定了你的身份后，自然会放你通过此处。”

    “好吧，那就没办法了。”

    于是少年任由伏击者们站在身后，不过那些伏击者们也知趣地没有用对待俘虏的方式推搡二人前进。此举少女依旧不解，但既然少奶奶如此做那定有道理，于是少女也没做什么反抗的动作。

    就这样，二人走在前方，身后跟着一众精灵士兵，一路行至那时远望到的墨绿营中。

    “将军。”

    “嗯？何事？”听到方才那位代表的叫唤，于营中沙盘前愁眉苦脸之人抬起头来，问。

    少年趁机打量了一下此人，发现他与其余人等的装着完全不同，其他人好歹表现出魔法师的风范，唯独此人用迷彩的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虽说少年十分怀疑这从异界传来的战争服在这里是否派得上用场，但也没吭声。

    “这是刚才我们在外巡视时逮到的两名稍显可疑的家伙，一个是人类，另一个大概是精灵。”代表尖声汇报道。

    “人类和精灵的组合吗？真少见。”穿着与众不同的精灵扫了一眼少年和少女，作为感叹后便立刻切入正题，“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少年听出他的语气中并没有强烈的质疑，便轻快地反问道：“不怀疑我们是间谍吗？”

    “间谍会堂而皇之地在外面乱逛吗？”那人当时便厉声回道。

    少年叹了一口气：“也是。”

    “那边的精灵，你们是什么关系？”

    询问突然转到少女这边，让她大吃一惊，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在口中咿呀。

    “朋友关系。”

    “我可不信人类和精灵能成为朋友。”

    对于少年的接替回答，将军显然不予接受。少年心想也难怪，毕竟一年半前那场惨剧可谓是遗臭千里。对此，少年也只得以叹息回应。

    然而......

    “这你可就错了哦。”突然传出的声音令帐中众精灵大惊失色，“这家伙可不是什么人，所以用人那种低贱的种族称呼他未免有些失礼。”随即缓缓浮现在众目前的，是一团眩目的斑斓光点。

    “你这家伙，在那儿莫名其妙地说什么呢？”

    对这任性的圣使也毫无办法，只能口头上说几句。

    “所以说这家伙是龙，我不是跟你讲过了吗！因此，请你们莫要抱有敌意。”

    精灵们面面相觑。他们可从没见过旋这等奇特的玩意，更别说什么龙。少年更是被旋的这番说辞弄得哭笑不得，只好伸手按住旋的头，把她强硬地按下高处。但是，少年并没有反驳。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其他人说自己是龙了。旋也好，之前遭遇的恶魔阿加雷斯的含沙射影也罢，就连那个人都曾提起过一次，还有那次爆发，涌出的力量绝非人所能及的那次爆发，都让少年已有所察觉。可少年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半龙，而并非真龙。然半龙可能涌出那般力量吗？少年不确定。因此，才需要确定，只是方法不确定。

    “你们这两个人到底在胡说些什么。什么人不人龙不龙的，说到底前话说了那么多我们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你们对我们的态度如何！”将军不耐烦了，一口气将自己要说的全吐了出来。

    少年的目光瞬间凝集，问：“你是说我们对你们现在进行的战争的态度吗？那要取决于这是场什么性质的战争了。”

    “我们对你们的战争当然是正义之战！你们人种从五十年前，不，从数百年前便开始攻伐我们精灵赖以居住的森林，还好意思厚着脸皮问我们我们打的是怎样的仗？”将军义愤填膺地大吼起来。

    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不争的事实，少年自是清楚。听闻这些话的少女脸上也不免蒙上一层阴霾，旋更是愤懑地张牙舞爪起来。

    良久，少年才回复道：“是啊，你们的战争是正义的。但是啊，并不是所有的正义都是被世人认同的。一厢情愿的正义只会给世界添堵罢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认同我们的战争是正义的？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但你们并非我等报复的对象，只是途经此地的无辜旅行者罢了，我会送你们滚出我们最后的前线阵地的。”

    “是吗......看来这里也是同样的一败涂地呢。”少年呢喃。这句话，只被少年身侧的少女和旋收入耳中，她们的脸上都流出了同情的神色。

    “跟我来吧。”

    于是，于最后，少年、少女以及旋，被同一名精灵引出帐外，一连遣出数公里，精灵才无声返回。

    “那些人是......”

    在这空旷的荒野中，少女细微的语声被听得一清二楚。

    “为了夺回自己的家园而战的......愚者吧，或许......能称得上勇士。”少年也以轻声回应。

    “他们不过是一群不愿相信现实的蠢货罢了，不值得可怜，甚至还应该被鄙视！”紧接着，旋厉声斥责那群精灵，“但也轮不上我们鄙视。相较于他们，我们才更应该被鄙视。”旋渐低的语调中，分明能听出夹杂着一丝怨与悔。

    “之前我们也遇到过吧，战争......”

    “嗯。那是场立场颠倒的战争，算得上数百年历史的缩影吧，加上今天这个就正好凑齐两方案例了。”少年依然轻声说明。

    “你说的好像学校的老师，不过也大概就是那么回事吧。”

    “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两个不同的种族就要互相攻伐呢？和平相处不好吗？”少女恳切地问道。

    “唉......”少年也不知如何说明——这过于复杂，只能叹息回应。

    见少年不愿回答少女的问题，旋开口了：“这其中情况太过复杂，不是你这样涉世未深的少女能理解的。”

    “可你不说我怎么理解呢？”

    “啊，这......”

    旋这才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然后还不自知地得意洋洋地跳进了里面，尴尬得讲不出话来。

    “想听解答的话，我这里有一切的答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