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皇帝赵明在宫中依旧寻欢作乐着，可是这城墙外的白夜与王灵儿却对他没有任何办法。

    这赵明在经历墨家之事后对民众更加防备起来，不到一个月就将赋税提高了两次，这不禁让人们的生活更加绝望起来。

    这《商君书》中说：国家的富强是建立在人民的贫穷与愚昧之上的。虽然说这人民变得越来越辛苦，可是这给国家带来了巨大的利益。这赵明在位这几年用所征赋税将国家渐渐变得好起来了，什么基础建设，什么公共资源也变得好起来了。可是这些人民都依旧劳累着。

    这仿佛一场游戏，上位者看着这日益强盛的国家感慨自己的丰功伟绩，而底下的人民却依旧劳累着。

    但世间之人并未有过谋反之心，反而在这天下的鼓舞下歌颂着天下的富强，对自己身上的重担却安得其所。

    白夜看着眼前的天下，心里隐隐的疼着，他不知道为何在这种劳累下却也有人安得其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愿意茫茫度日？

    此时的白夜却也知道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但他还不知道这无端麻木下的心酸。

    王灵儿找到白夜，她向白夜诉说着，杀父之仇的愤恨以及她所谓的报仇计划。

    “白夜，我现在就用墨家名册召集人马，我们再去攻一场皇城？”王灵儿依旧用着愤怒的语气说着。

    白夜知道现在的情况这样做无疑是在找死，随后说：“现在皇宫戒备愈加森严，贸然进攻完全是在找死，你先别急！我们终会又办法的。”

    终会有办法的，白夜不止一次像这样对王灵儿说。可总是没办法的。

    突然，王灵儿哭了起来。

    “终会有办法的，你说得轻巧，这都过去多少天了？难道等下去就是办法吗？然后渐渐的无力起来，对这事就不了了之？”王灵儿一边锤着白夜的胸口一边哭诉道。

    白夜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她。王灵儿也只是这样哭着。

    但没过一会，两人的平静被赤澄给打破了。

    “相公，你怎么抱着其他女人呢？这能算是出轨吧！”随即在白夜身旁坐下也将白夜抱住。

    对于突然来打破评价的赤澄，王灵儿又是一腔怒火，但她依旧还是沉溺于悲伤之中。

    “灵儿，灵儿。”白夜这次轻声地呼唤着王灵儿，不仅仅是称昵连语气都一起变得亲切起来。

    听白夜这声亲切的呼唤，王灵儿顿时羞红了脸，不过她只是将白夜更加紧紧地抱住了。

    “我曾经听说，伍子胥在被杀父之后不断隐忍，最后做了吴国的太宰。”

    王灵儿听到白夜这样说，知道白夜是想叫自己隐忍，随即说道：“道理我都懂，但现在墨家尚有存兵，可以再和赵明一搏。那为什么不试试呢？”

    白夜没有理会王灵儿的话继续说：“后来呀，这伍子胥为了报仇还将楚平王的墓刨开，将枯骨拉出来抽打三百下才解气，你说这样好吗？”

    王灵儿一时语塞，他知道白夜想告诉她什么，但她还是不能接受。

    “后世对伍子胥的评价褒贬不一，但他始终留名于历史对吧？”白夜平静地和王灵儿说着。

    “我们现在的大多数人终将泯然天涯，没有任何人能逃过历史，现在你也有着这杀父之仇，你想怎么办呢？”

    王灵儿立即激动地回应：“那肯定是报仇雪恨啊！”

    白夜点点头随即说：“那你想想排除私人情绪后，这赵明做错了什么嘛？”

    “他鱼肉百姓，暴虐无道，让这个国家人民都变得愚昧劳累。”

    白夜看着王灵儿义愤填膺的样子说：“可那个朝代不是这样呢？”

    王灵儿被白夜这话弄得无所适从。

    过了一会，王灵儿估计是琢磨了一下，随后对白夜说道：“尧舜之时，人民安居乐业，百姓富强就不是这样的。”

    白夜摇摇头说：“尧舜之时地广人稀物资充沛，人民仅靠野果就能存货，现在资源有限人，民必须耕作才能活命，也必须争夺。”

    王灵儿又想了想说：“那周公时期以德服人，人民礼仪有序，各安其职。”

    “周公时期以德取天下，以仁为纲。后至春秋战国，一样资源有限，诸侯开始争霸。民生凋敝，而贵族却也安得其乐。”

    王灵儿迟疑了。

    但白夜没有停下。“灵儿，难道化陵叔就愿意让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报仇？我想做父母的就仅仅希望后代平安吧。所以我们先放下这些东西，如果以后有机会再看吧。”

    王灵儿并没有答应白夜，白夜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对王灵儿来说需要时间。不过白夜知道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白夜一直在心中认为此次的事情可以算得上墨家的判断失误了。朝代更替乃天命，人力是很难改变的。

    就在这时一旁一直没有发话的赤澄开口了。

    “灵儿姑娘，我觉得夫君说得挺对的，我们先看看再说。贸然突进会有巨大损失的。”

    “啊？赤澄你可别乱叫！”听到赤澄的称呼白夜立即回驳道。

    谁知这赤澄反又将白夜抱住，“夫君，你说什么呢？还有你说要教我那些事的，什么时候开始呀？”说完还漏出难为情是样子。

    一旁的王灵儿这次看见这幅场景不禁怒火中烧。

    “你们慢慢教吧。”说完便从白夜处挣脱开，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王灵儿走后其实并没有太过于生气，而是在心中细细琢磨着白夜的话。

    王灵儿走好，白夜无奈地白了赤澄一眼。

    赤澄只是笑着看着白夜，“这就是那陈霖先生教你的东西？”

    “也不全是，不过确实也是他教的。那以你来看，这些怎么样？”

    赤澄思索一会后说：“以我看，你说所伍子胥一事和灵儿姑娘这事有很大的差别，但你的想法只是开导灵儿姑娘而已，差不多也行了。”

    白夜看着一旁的床头柜痴痴地说：“这伍子胥满腹经纶，一生雄才大略，随被人叫做不孝不合乎礼，不过我认为正是这些东西才是真正的处事之道。就像伍子胥的兄弟知死而赴死，这样的人不是很愚蠢嘛？”

    赤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白夜。

    “王灵儿这杀父之仇难以得报，我能做的只是劝导他而已，毕竟就算是化陵叔也不希望她去赴死吧。”

    赤澄依旧没有说话。

    “其实人们只要看开了，什么都行了。心里这关是最难过的。我很喜欢一句话‘知而未行，其实未知。’王灵儿应该了解应该暂时放下这些东西，但可能她还不知道吧。”

    这时赤澄终于说话了，“夫君，其实你不用去劝灵儿姑娘，因为她总会知道的。当现实无力之时；当无可奈何之时；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也行就只有这时人们才会知道。”

    白夜点点头看着远方说道：“也许吧。之前老头也是这样说的。”

    王灵儿是个聪明的人，她从小便在父亲的教导下学习各派学说，他知道白夜的意思，但她还需要时间……

    白夜在赤澄的陪伴下来到了街上。

    街上的人依旧生活着，白夜再一次感到了陌生。

    这偌大的泽川丰州让他感到无比激动，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像之前和老乞丐一起来到这一样，四周充满了新奇。

    赤澄看着眼前有些异常的白夜不禁问：“你怎么了？出来一趟你不会受什么刺激了吧？”

    白夜没有说话，只是领着赤澄在街上漫步着。

    墨家灭门已经过了将就半个月了，街上渐渐得也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白夜和赤澄走到王府前，依旧有着官兵把守，显赫的朱门上已经结上了蜘蛛网。门口的士兵也有气无力地站着。

    他们不敢过多停留，没看一会便离去。

    过了很久，白夜忍不住想赤澄问道：“你总是劝我去当皇帝，那你知道该怎么当一个好皇帝嘛？”

    赤澄立刻回复道：“当然！励精图治，任贤避奸……”

    赤澄说了一大堆却换来白夜的摇摇头。

    “不！你说错了，历史上那么多励精图治的帝王，那为什么朝代还要更替呢？”

    “那肯定是子孙后代的不作为啊！”

    “你细细想想那个皇帝不想青史留名？难道他们就愿意纵情色欲，背负骂名？朝堂上君主是瞎子，而臣子就是木棍。即使君主把木棍应用得再好都看不见。所以天下才有杀不尽的奸臣贼子。”

    赤澄听了白夜的话正想反驳，但白夜没给他机会。

    “何况这根木棍还不是结实的呢？百姓从来都一样，并非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世事变化无常，君主从古至今都不是于民治天下，而是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

    赤澄无话可说，过了一会她问：“这就是那老先生教你的那些东西？”

    白夜笑笑没说话，但两人都一同明了了。

    其实在实际意义上来讲，那老乞丐算得上是太子太傅了吧。

    赤澄和白夜依旧在街上走着，赤澄挽着白夜，前方总有路让他们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