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坐吧，陈警官。”刘芳打开门，一边打量着自己从没来过的房子，一边把路让出来，让陈辉先进去。陈辉也不客气，直接走了进去，同时打量着房子。

    很简单的两室一厅，进门的右手边就是客厅，左边的跟客厅连在一起的餐厅，对面就是两个房间，此时房门都开着。陈辉站在两个房间的门口往里看了一下，两个房间连床上用品都没有，主卧的阳台外面也没有晾晒衣物。

    陈辉又看了一眼厨房和卫生间，同样很干净，虽然台面上没有灰尘，但是厨房没有锅碗瓢盆，卫生间里也没有洗漱用品。种种迹象都表明，刘芳并没有住在这边，如果租这边的房子只是为了有个合理的借口过来这边的话，他的经济情况相当好啊。

    陈辉也没有拆穿他，毕竟法律上并没有要求租了就得住，客厅里的刘芳也终于在鞋柜上的抽屉里找到了空调遥控器，把空调打开了。两人心照不宣的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刘芳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开口说道：

    “陈警官，这么有空，想听个故事吗？”

    陈辉点了点头，同时观察着刘芳。刘芳相当放松的靠坐在沙发上，从之前人肉案的时候他就发现刘芳跟陆吾很像，对事情的发展和核心都有敏锐的感觉。与陆吾不同的是，刘芳对警方丝毫没有敬畏之心，甚至有点高高在上的感觉。

    如果不是自身的社会地位相当高的话，那就是他对自己的能力相当自信。而根据他的资料，刘芳只是一个自由职业者，学历也只是本科，谈不上什么社会地位，那就是对自身能力相当自信了。想到这陈辉的嘴角忍不住翘了一下，现在的年轻人啊，好像每个都对自身的能力相当自信啊，实际上却总是捅出篓子，比如冒冒失失的杜丽。

    “我有一个朋友，你应该认识，叫方琳。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刚上大一，护理系的。说实话，她本身是没什么天赋的，读书也一般，再加上是个恋爱脑，一心扑在了彭浩身上，成绩很快就一落千丈了。”

    “不过好在她还算刻苦，当时她刚到我们实验室来勤工俭学，不论交给她多累的工作都能完成，而且从不说哭说累，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陈辉点了点头，同时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刘芳的话，实验室？在方琳和刘芳的资料中都没有这个实验室的存在，看来资料还是有遗漏的地方啊。

    “就这样很快她就要毕业了，本来我们实验室是有保研名额的，但是她拒绝了。选择去一家医院开始上班，就在我以为她就要这样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时，我却忽然收到消息，她自杀了。”

    “呵呵，你能相信吗？一个那么活泼开朗，积极向上的人，居然自杀了。”

    陈辉依旧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对他来说这样的事虽然不说是司空见惯，但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了。有时候看似是很开朗的人，遇到重大挫折时，越是容易抗不过去。

    方琳的资料他看过，家里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而妹妹还在读大学，对她来说患上HIV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后续的治疗费用更会让这个家庭陷入经济的泥潭。

    刘芳对陈辉的淡然也不生气，他调查过这个人。原本陈辉马上就要升局长了，结果自己要求降了下来，成了刑警支队的队长，这些年他破获的大案要案不计其数。否则也没有必要让张光用人肉转移他们的视线，也刚好教训一下杨雪。

    想到杨雪，刘芳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狰狞，厉声说：

    “你以为仅仅是因为患病就能让方琳自杀吗？本来她是不会死的，但是彭浩和杨雪太着急了啊！”

    “杨雪跟她那么多年的朋友，在得知她有可能感染之后，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安慰，而是要求她尽快搬出去！而彭浩不仅第一时间提出了分手，而且担心女朋友出了这样的事影响到自己的仕途，要求方琳隐瞒自己的病情！”

    “一个是她最爱的人，一个是她最好的朋友，明明只需要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支持她一下，她就能挺过去，结果他们都选择了自己。”

    刘芳看了看依旧只是微微点头的陈辉，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感觉有些意兴阑珊，本来还以为会有些许共鸣的，没想到他全程一点反应都没有。

    “所以你选择了报复，先是用人肉恐吓杨雪，安排陈翠云接触彭浩，让他染上HIV，接着去他的单位宣扬他的事情，用他患病的事，吓唬他，威胁他，施加精神压力，然后趁机用朋友的身份给他推荐安眠药，最后在5月18号晚上启用之前所有的设置，导致彭浩死亡。对吗？”

    陈辉锐利的目光在刘芳脸上划动，试图发现那笑容下隐藏的破绽。而刘芳脸上挂着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波动，就像是画上去，焊死了的似的，不论做了什么，听见什么，都是那一幅温润亲和的笑脸。

    刘芳鼓了鼓掌，讽刺道：

    “陈队长，还真是会猜啊，虽然我确实不喜欢他们两个人，但是我和方琳的关系也只是曾经的同事关系而已。是不是在你们警方的眼中，但凡有点相关的人都是杀人犯啊？”

    “嗯。”陈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说，“行吧，坐也坐了，你的故事我也听了，我就先走了，后续如果有什么新的线索会找你来了解情况的。”

    说着陈辉就朝门口走去，后面的刘芳也站了起来，在他就要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句。

    “如果是意外就尽快公布吧，拖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已经打开门半个身子走出去的陈辉闻言，又把身子转了过来，脸上挂着笑容，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笑意，

    “你就不要自以为是了，警方办案还不用你教。”

    说完，转身关上门离开了。站在客厅的刘芳听见陈辉的话，眼角抽动着，最后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他是这样，方琳是这样，连你也是这样！”

    明明只需要给我打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结果即使是死，也不愿意给我打这个电话吗。我一定会证明我的能力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