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的声音吵醒了睡梦中的周慧。周慧坐起身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一脸惊恐的陆吾，问：

    “你发现什么了？吓我一跳。”

    陆吾神情恍惚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滋润一下干哑的喉咙，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周慧，跟她解释，

    “没，没什么，就是太困，睡着了，睡迷糊了。”

    周慧知道他没说实话，不过也没多问，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便直接站起身，准备回去了。

    “那你自己努力吧，我实在吃不消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等等，一起吧。”

    陆吾看了一眼桌上的卷宗，叫住了周慧，准备跟她一起离开。

    周慧已经走到门口了，听见陆吾的话，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转身回到陆吾身边，两人到值班室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警局。

    坐在出租车上，周慧看着前面神情恍惚的陆吾，忍不住问道：

    “你到底梦见什么了？”

    陆吾没有回答，望着车前昏黄灯光下空荡荡的街道，发出呓语般的声音：

    “如果你在大街上看见一个人倒在地上快要死了，你会救他吗？”

    “那要看街上有多少人了。”

    “这跟街上的人有什么关系？”

    陆吾将身子探到后排，看着后排的周慧。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不管是救或不救，跟街上多少人有关系吗？

    周慧被陆吾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理了理之前因为趴在桌上睡觉有些散乱的头发，解释说：

    “你知道旁观者效应吗？单个个体被要求单独完成任务，责任感就会很强，会作出积极的反应；但如果是要求一个群体共同完成任务，群体中的每个个体的责任感就会很弱，面对困难或遇到责任往往会退缩。

    而在街上的那些旁观者就是一个群体。”

    陆吾转过身子，有些讥讽的说：

    “那你不管街上多少人都不会救的。”

    “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我会救的。”

    “呵呵。”

    陆吾冷笑一声，不置可否。不过他也想到了自己，其实在他心里一直都认为办案本身就应该是警方的事，他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甚至如果可以他一点都不想要这个系统，他对他之前的生活非常满意，系统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拖累。就算是它在夜色酒吧帮自己脱困。

    很快周慧的家就到了，陆吾目送着周慧消失在小区门口。他不相信这个女人跟在自己身边是因为所谓的爱情，她一定另有所图，只是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呢？

    回到家，陆吾拖着疲惫的身子，连澡都没洗，打了个地铺就睡着了。希望明天方芸那边能有突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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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能查？这个人一看就是关键人物！”

    “我说不行就不行，这个人跟这个案子没有关系！”

    “我是警察，你是警察？我说查就查！”

    第二天，一大早，周慧叼着一根油条，拎着几袋早餐，刚进警局还没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杜丽和陆吾两人在吵吵。走进去一看，杜丽正站在桌旁，双手摁在桌面上，怒视着对面的陆吾，而陆吾少见的没有散漫的样子，反而一脸愁容。看到周慧手里的早餐，脸上一喜，连忙说：

    “我们先吃早餐吧，吃了再说，吃了再说。”

    说着陆吾站起来，接过周慧手里的早餐，递了一袋给杜丽。然而杜丽并不领情，冷着张脸，接过陆吾递过来的包子，不仅如此还把他手里其他的早餐一起抄过来，放到了一边，一字一句的说：

    “陆吾，说清楚。为什么不要查黄玉，你知道些什么？”

    “这......”

    陆吾吞吞吐吐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总不能跟她说。黄玉背后涉及的案子可能更大，大到陈翠云不惜背上命案也要让人查她吧？依他对杜丽的了解，她只会更加兴奋，充满动力，可他一点也不想卷进去啊。

    “虽然你是陈队推荐过来帮忙的，但是如果你发现了线索，还支支吾吾的，那麻烦你以后不用来了。”

    陆吾闻言刚想答应，周慧已经先把话题岔开了。

    “黄玉先别急，那个方琳的妹妹，方芸不是快到了吗。我们先问完，说不定问完案子就结了呢，何必浪费警力？”

    周慧说的有理有据，杜丽一时也不好反驳。确实，如果单凭一个名字去查一个人确实不容易，而方芸，廖华他们一早就去接了，现在也应该要回来了。想到这杜丽的脸色勉强好看了一点，对周慧露出了一个笑脸，接着又瞪了陆吾一眼，连早饭也不吃就跑出去等人了。

    陆吾苦笑着摇了摇头，说：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每次我们来都是她在门口接了。”

    周慧将桌上的早餐递给陆吾，有些埋怨的说：

    “你什么时候能情商高一点啊，不管任何述求，你要以对方能接受的方法说啊。”

    陆吾拿出塑料袋中的包子，咬了一口，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觉得这包子味道不错，还是在赞同周慧的话。等他三两口吃完包子后，又喝了口豆浆，才满足的说：

    “我这叫真实。像你，你说的话我永远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把自己的诉求包装成我的。”

    周慧放下手里的半根油条，用纸擦了擦沾上油渍的嘴唇，紧皱着眉头，说：

    “你是不是对我有很大的偏见？我承认我之前是有些不对的地方，但是那是因为被邪教蛊惑，不是出自本意啊！”

    陆吾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周慧的双眼，她的眼中充满着无辜和愧疚，那愧疚甚至满得快溢出来了。以至于眼眶发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睑上滑动，似乎一不留神就会流下来。

    可他忘不了那天在夜色酒吧，自己被一群男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而她蹲在自己面前，脸上挂着天真单纯的笑容，对自己说，从一开始她想杀的就是自己！

    好，演的太好了！陆吾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开口让周慧离开，声音中满是隔阂和疏离。

    “陈警官只邀请了我一个人，你没什么事就快走吧”

    听到陆吾的话，周慧的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中愧疚的泪光，一扫而空，满是不忿，显然是被气的不轻。半响过后才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恢复了平静。

    旁边的陆吾看着她的动作，心里有些好笑，他可不信她会被自己的这一番话刺激到。就在他准备再刺激刺激她时，杜丽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廖华，应该是方芸带回来了。

    杜丽进来后直接无视了陆吾，来到了周慧这边，开口邀请道：

    “周慧，你刚好是刘教授的学生，他经常提起你，要么你也一起旁听吧，也可以给点心理学上的建议。”

    “好啊，没问题，刚好跟陆吾一起。”

    周慧笑着答应了，眼睛也看向了一旁的陆吾，杜丽也跟着将视线转了过去，也没拒绝。陆吾也只能点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