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喋喋不休的说着吉祥话，家里就她一个人在说话，谢君父女俩、我和我爹都一语不发，姐姐也意识到了什么，尤其是看到我爹很不善的脸色时，明白了什么，终于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我爹松开了双手：“领导，我可能看得不准，您爱人来了吗？我想问她点情况。”

    谢静海惨然一笑：“老袁大夫，你不妨直说吧！我有思想准备，这段时间我也感觉到身体很乏力，只是心存侥幸也没去医院检查。尤其现在到了换届的关键时刻，我也怕影响到我的前途。不过，我现在看淡了！什么事情也能承受！”

    谢君忽然掉下流泪了，她拉着父亲的手喊了一声“爸爸”，谢静海笑得很勉强：“小君，别担心，我不是还没事吗？就算是有病也不要紧，这位袁神医可是很厉害的！”

    我爹咳嗽了一下：“领导，您千万可别这么说。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得病的，可是有的病好治，有的病则不好治。我是中医，但这段时间一直在军区干休所，看过很多西医的治疗方式，不得不说我很佩服那些西医，而且一些检查结果也比我这号脉强。所以，所以，所以……”

    他连说三个“所以”，可最后竟然不知道再怎么说了，犹豫再三才说道：“最好是去医院影像科去检查一下，他们的结论才更准确。只是，只是从号脉角度，有点不太乐观。”

    “我是哪里有毛病？”谢书记依然在微笑，可是他的笑比哭都难看，我没说话，眼睛看着谢君，见她脸上流露出一种决绝，使劲握着谢书记的手，似乎用行动在表达着什么。

    莫名其妙的感到了一种伤感，我大声说道：“谢君，没事的。”

    谢君对我点点头：“谢谢袁师！”

    我爹显然没有我这样的激情，他说道：“领导，你这个病出在肺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其实它现在发现也不晚，可以动手术……”

    谢书记打断了他的话：“不动手术可以吗？袁神医，听说你有通神的本事，很多病都让您救了，我听说有位老革命春节前在咱们县委招待所，差点都出大事，就是被您三付药治好了。我，我现在不能动手术。唉，箭在弦上，我也没办法。”

    我爹态度很坚决，这也是他一贯的习惯，面对病人时从不避讳自己的判断：“不行！领导，我号脉技术有限，判断不出病灶的具体情况，但我可以断言，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时候了。中医治疗这种病并无先例，反倒是西医有比较不错的手段。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对吗？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在省军区系统的医院内给您联系专家。”

    谢书记闭上眼睛，没说话。反倒是旁边谢君带着哭腔说道：“爸爸，您还是安心治病吧！没有什么比您的健康更重要！”

    谢书记开始没说话，最终还是摇摇头：“不行！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后的机会了。我必须要坚持到换届之后，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好多人都跟着我呢，我如果此时提出退缩，会让大家失望的。”

    我爹看向我姐姐：“还有多长时间换届？”

    我姐姐低下头：“俩月！老县长还有一个月就成人大主任了。他卸任后公布代县长，年底人大选举。谢书记很有可能是代县长。”

    我爹摇摇头：“来不及，你这个手术必须要争分夺秒。不然后悔都来不及。难道当县长比活着还重要吗？”

    谢书记叹口气：“袁神医，你看看能给我开个药方缓解一下病情吗？另外，我有个不情之请，今天发生的事情请您给我保密。我不想让人知道我身体出了问题。”

    我爹很不理解，他喃喃自语：“难道，难道居然有比活着还重要的事？唉！”

    我姐姐一直在旁边没出声，现在才站出来：“谢书记，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不过，您的病可要抓紧时间，我爹说得对，这治病如救火，晚一点要是泛滥就不好治疗了。”

    谢君在旁边开始擦眼泪，但她一语不发。谢书记站起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谢君也跟着谢书记一起站起来，她眼神里有点哀求状，看着我想说什么，我读懂了她的心语：“爹，这个病叫什么名字啊？我看看有没有办法治疗。”

    我爹低下了头，小声说道：“肺痨！领导一定是以前有过肺结核的毛病，他的肺本来就虚，现在邪毒入心，恐怕就是恶性肿瘤，这种病要去拍片才能确诊，我号脉不一定准确。不过，不过……”我爹说话一反常态吞吞吐吐，显然有些话不方便当着谢书记说出来，很多病人听到患了癌症都容易精神崩溃，可像谢书记这样不治疗的为数很少。

    我脑海里开始翻腾，快速搜索着和肺痨有关的药方，看谢书记已经走到门口，忽然说道：“谢君，我倒是有个小秘方，可以给谢叔叔试试，不过不太好找药材。”

    听到我这么说，谢家父女一起转过身，谢君更是面露喜色，她和我同桌一年，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是那种满嘴跑火车的人，既然我说能治就一定能治：“什么小秘方？”

    我说道：“找冬眠的蟾蜍，用它们的皮熬汤，连熬二天，一定不要放盐，就能有效果。虽然不能根除，可是延续生命是毫无问题的。”

    我爹懂行：“小师，你说是用金蟾法？可是蟾蜍需要红参啊？而且这不是封建迷信吗？”

    我摇摇头：“不用红参。只用蟾蜍就可以。不过这个季节找蟾蜍并不好找。”

    这个药方最早来源于本草纲目，只是带有封建迷信色彩，后来在修书时就把有关内容删除掉了，同时被删除的还有近三百个药方，有些更是说民间捉鬼的东西。可我记忆中药书上对于这种方法治疗肺痨有很高的认可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