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声女人的尖叫声中被惊醒的，那种声嘶力竭仿佛可以让整个村子里的狗都一起跟着嘶吼的尖叫，很有点石油工人一声吼，地球也要抖三抖的豪迈，只是，地球没抖，我抖了！

    人家说好酒不醉人是真不假，即便已经醉成了狗的样子，但睡一大觉后依旧没有多少口干舌燥头晕的感觉，甚至我都能一跃而起，那如雷贯耳的尖叫让我猛地跳了起来，接着发现自己好像是脱光睡的，这是我小时候的习惯，只是从去年开始做梦老是弄湿被褥后才开始穿内裤，可今天貌似又恢复了天体。我一阵慌乱，眼睛往旁边看去。

    我打了一个哆嗦，这时才找到尖叫的来源，同时也看到了让人怵目惊心的一幕：身上和我一样状态的还有刘芳芳，这家伙就像一座肉山，而且她和我一样是懵懂的神色。发出尖叫的不是刘芳芳，是站在我卧室门口的付红丽，她穿着一件短袖红衬衣，双手捂着嘴，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毫无疑问，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是她发出来的。

    “快穿衣服！”我低声吩咐刘芳芳。同时飞快抓起一条内裤就往自己身上套。只是很快感觉不对，内裤尺寸有点小啊。这时就看到刘芳芳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她不着寸缕，猛地蹦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到还准备发动第二波声浪攻击的付红丽身边，一个拳头就打了出去。

    空气中传来“砰”的碰撞声，随即岁月就安稳了，付红丽摇晃了一下，软绵绵的往地上倒去。

    我吃了一惊：“你别打死她！”

    刘芳芳看看自己的拳头，又看看躺倒在地的付红丽，脸上都是粉红色，她摇摇头：“打晕了，一会儿就能醒！你穿我的内裤干嘛？”

    那个年代的县城及其乡村，男女之间的内裤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大小有区别，我这才发现穿错了，赶紧把内裤扔给她：“快穿衣服！”

    刘芳芳光速穿着衣服，那种白花花的场面让我又有了些许生理反应，只是很快就被自己的理智浇灭了。我也找到自己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只是还没等我穿好，院子里自行车一响，刘芳芳居然抱头鼠窜了，原来这个姐也不是不害怕啊。

    认真看了一遍我家，中厅里桌子上歪七扭八摆着四个酒瓶子，整个房间内都有浓烈的酒香，看挂钟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从早晨喝酒到现在被吵醒，已经过去了整整六七个小时，这期间我只能记住开头，自从第三瓶酒被打开，后来就完全断片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和刘芳芳一起做了什么。

    付红丽已经醒了过来，她捂着头呻吟，但这次并没有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也和她保持着足够的安全距离，我甚至都想骑车子马上回县城，可是这样把她留在我家里也显然不对头。我踱来踱去走了一会儿，感到又饿又渴，这才想起近乎一天没吃任何东西了，也就是喝了些酒而已。

    “袁师，你俩真不要脸！”付红丽站了起来，她头发披散开，像是个疯婆子，她冲到我面前怒斥，“不要脸，就是不要脸！”她又骂了几句乡村俚语，那种很粗俗的语言，实在写不出来。

    我也有点恼火：“我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你上我家来干什么？付红丽，是你不要脸还是我们不要脸？我，我啥也不知道。”

    付红丽捂着脸哭起来：“袁师，我才是你媳妇儿，你可不能不要我了啊！我不要脸也是因为喜欢你。我厚着脸皮去找你，不还是想和你重归于好吗？你俩这样我当作没看到好吗？”

    这种看上去的柔情蜜意丝毫没有打动我，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逃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农村里邻居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秘密，我家发生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刚才付红丽的尖叫，不可能不被乡亲们听到，之所以不过来人无非就是觉得这件事不能撞破，我说道：“付红丽，咱们现在不说这个了行吗？我，我和我同学就是喝醉了，其实啥也没干！”

    干没干啥我真的不知道，但那种略带香艳的场面实在是让人无法解释，我有种很恐怖的想法，刘芳芳不会也赖上我吧？我俩可以做兄弟，但是要找那样强悍的老婆可就是祖坟起火了。我不由打个寒颤。

    付红丽只是哭，我也不好再解释什么，只好下逐客令：“走吧！我回城里，今晚我们就上晚自习了。”

    付红丽哭哭咧咧：“袁师，我俩和好行吗？以后我保证啥也听你的。你要是讨厌我爹，我就和他断绝关系。我再过两年就有工资了，我把工资都给你。”

    “付红丽，现在咱们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天不早了，我到城里都黑天了。”我几乎是拉扯着她走出屋门，“过两天我放暑假就回来住，到时候你再过来和我妈包饺子。”

    付红丽使劲点头，我又嘱咐道：“今天这事你可谁也别告诉，尤其不能告诉我姐姐。你要是敢说，我们就再也不说话了！”我威胁道。

    付红丽又点头。我骑上自己的车子，说道：“走吧！”

    我俩走出院子后，我转身锁大门，旁边不远处树荫下有几个村民看着我们笑，有个抽旱烟袋的三爷爷吆喝道：“小师，你有几个媳妇儿啊？人家说有本事的男人能娶好几房新媳妇儿呢。薛仁贵有二龙五虎九牛之力，就娶了三个媳妇儿。嘻嘻，新社会可不允许。”

    我面红耳赤，也不说啥，跨上车子就跑，只是一个没掌好车把，差点撞在墙上，付红丽又是一声惊叫，旁边的人则哄笑起来。

    一路上飞驰，我生平第一次骑车骑这么快，浑身上下都是大汗淋漓，跑进县医院家属院时，身上都好像要虚脱了一般。只是还没等我进家门，就听到了我姐姐的声音，她在训我娘呢：“你怎么让大红住在咱家里？妈，她现在可配不上咱小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