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哈亦戮
档案名称：【哈亦戮】
档案备注：于宛市发现，疑似精神类污染，受害人皆为普通群众，发现时，精神状态已经崩溃，无法进行询问。
六个月时间，共发现八起，目前未发现受害人之间有何联系，唯一知晓只有“哈亦戮”三字，经调查员分析，目前未得知这三组汉字的含义与联系。
保密等级：一级【绝密】
案情追踪：第一位受害人，于2月28日于宛市第六精神病院发现。
第二位……
查阅完毕，正在进行档案封存。
……
“你看到了什么？”
“美，真美啊。”
“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嘿嘿，我想脱了他的上衣……嘿嘿。”
“好，很好！
可以，非常可以！”
一身白大褂的秃顶中年医生将目光从床上病患身上移开后，眼中激动的光芒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极为严肃的表情。
“来来来，你，你，还有你，对，就你们几个实习生。
听好，今天，你们一定要好好看，好好学，珍惜这次近距离接触狂躁症患者的机会，谁要是不认真，小心院里不给你们的实习证明盖章！”
“来，首先，作为精神科医生，必须要时刻注意病患的精神状态，就拿这位患者举例吧。
喏，经过我院的不懈治疗下，只用了三十个疗程，这位患者就已经有正常男人的思维了，这是一次实践性的进步！
对了，那个谁，医科大的那个，是叫李焱吧？
你记一下，206号房的病人后续用药可以稍微平和一些了。”
“好的，刘主任。”
李焱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疲惫。
自从实习以来，李焱的身心几乎每天都在高速运转。
刚考上医科大那段日子，天真的他还以为精神科至少要比那些学外科的同学们轻松一点，再不济也不会像网络上说的那样不堪。
但入学后，残酷的现实却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
后悔，李焱只感觉无比的后悔。
自己当初为毛想不开学了这个玩意？
想不开就算了，自己为嘛不去学口腔医学？
悔不当初，真是悔不当初啊，每每想到此处，李焱都想狠狠的给自己来两个巴掌。
心不在焉的接过刘主任递来的病例单，李焱像往常一样，随意的撇了一眼。
咦？这个病人的名字？
为什么，这么模糊？
李焱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了病例单。
但在患者姓名那一栏，却始终是模糊的，就像是被人为的涂上了马赛克一样。
难道是我这些天太累了？
应该是，唉，要不待会下班去洗个脚，放松放松算了。
……
“来，你接着说，脱了她的上衣，然后呢？然后你想干什么？”
“嘿嘿，嘿嘿嘿，我想，我想脱了她的鞋，厮，撕她的……丝袜……嘿嘿……”
“好！非常好！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嘿嘿嘿……然后……你猜啊！？”
四肢被固定在床位上的病患忽的对着刘主任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
看着病患脸上的笑容，刘主任一张脸顿时一黑，饶是他从医十多年，这会也忍不住在心头吐槽一句。
疯子！
“嘿，嘿嘿嘿。”
“你想知道吗？”
“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李焱，病例单改了，给病人加大药量！”
“嘿嘿嘿……你，你们，是不是都觉得，觉得我疯了？我疯吗？
不！
我没疯！
你不是想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嘿嘿……嘿嘿嘿！
我告诉你，我要……
杀了她！
嘿嘿……
杀了她，她就解脱了！
解脱啦！
解脱吧！
不要在人间受苦啦！
大家……嘿嘿嘿！
一起……解脱！”
说罢，病床上的病患便开始疯狂的躁动起来，但随着刘主任一剂镇定剂“稳”，“准”，“狠”的扎在了患者的身上后，在药效的作用下，病床上的男人终于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
许久过后，待到病床上的男人彻底平定下来时，刘主任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走向窗户边，娴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十渠，缓缓点燃。
烟头忽明忽暗，主任的眉头却一筹不展。
这个月第几个了？
刘主任没数过，但自从今年开年以来，院里已经陆续出现了几个类似的患者了，这些患者无一例外，发病时，都会说上一些“死亡就是解脱。”的话术。
如果不是这些患者背景确实清白，且相互之间都没有联系，否则刘主任真的要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了。
“李焱，给我的枸杞茶拿来，顺便联系一下206号房病患的家属，通知他们今天来院里一趟……”
这边刘主任话还没说完，另一边却忽的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呼喊声。
“主任！主任！不好了！不好了！你快来看看！”
听到这阵急切的呼喊，刘主任连枸杞茶也来不及喝了，便急匆匆的带着一帮实习生冲了出去。
毕竟，精神病院里的病患各式各样，谁也不知道这些人能干出什么事来。
一时间，整个206号房，只剩下了李焱和被绑在病床上的男人。
此刻的李焱还在为下班了去哪个洗浴中心而苦恼，另一边病床上男人却是猛的睁开了眼睛，幽幽的盯着李焱的脸。
“嘿嘿，李医生，你想不想知道，207那位发生了什么？”
李焱白了一眼对方。
“不想，我累。”
听到李焱的回答，男人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自顾自的继续开口说道：
“哎呀，解脱啦，解脱啦，207那位，会让我们，全部解脱喽。
真好啊，李医生。
终于不用再面对他了。”
“他？他是谁？隔壁那位？”
百无聊赖的李焱随口问了一句。
但也是这一问，原本平静的男人，居然再次躁动了起来，近乎癫狂的在床位上不停挣扎着。
“你想知道吗？
你一定想知道吧？
来，我告诉你，他！
他是，哈……”
没等男人说完，李焱眼睛中那股模糊的感觉便再次袭来，脑袋中更是在瞬间产生了一种眩晕感，整个人就像是血压骤然降低了一般，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
而在男人的视角中，此刻的李焱则是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同一时刻，随着李焱的“消失”，男人的身子，也开始渐渐变得透明。
从手指到肘关节，从肘关节再到肩膀，然后在蔓延到整个身体，就像是一张创作失败的油画，正在被创作人一点点的抹去一般。
而面对这种匪夷所思的现象，病床上的男人没有惊慌，没有害怕，反倒是异常的平静。
没有剧烈的挣扎，没有声嘶力竭的喊叫，有的，仅仅只是那几句从此刻起再无人知晓的呢喃。
“他来了？”
“不，他怕了，哈哈哈哈！”
“他居然，也会怕？”
“李医生，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是你自己想知道的，是你自己想知道的……”
“李医生，你是个好医生。
但愿，在这场游戏里，你能活的比我久上一点。”
“不对，活着只是徒增痛苦罢了……连他都在怕，连他都没有办法。”
“我们又怎么能挡得住那个东西。
哈……亦……戮……”
说着说着，当男人说出最后几个字时，他整个人已然只剩下一颗头颅，甚至于男人还没有将最后一个字的发音给完全说出来，他便直接从床位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用两个字描述的话，或许用“抹除”这两个形容，更为贴近一些。
待到男人彻底消失不见后，还残留着余温的病床上，一张精致的，被裱起来的，大概只有一张二十寸照片那么大的画卷静静的躺在上面。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张画卷，正一点点，不断的往外渗着水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