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有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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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死缠烂打

    我就预感这事没完,果然还真没完了,过几天她妈给我打电话,这次目的性很明确,问我能不能每周给嬴小绕做一两次心理疏导,同时让我试探她想不想回去上学。我没立刻同意或者否决,先跟培槟商量一下。

    “他们给你多少钱?”

    “不是钱的事,每小时450,但不是这个问题,我就是非常犹豫。难道她爹妈也觉得会修电脑的也会修人类的脑子?”

    “不是钱的事你就不犹豫了。我分析一下,你不是嫌钱少,而且嫌钱多。”

    “我怎么着?”

    “你怕自己收了钱又疏导不出什么所以然,无功不受禄,心里不安稳。”

    “人干点事终究还是要追求一个成就感,心理疏导这个事我真不会,专业知识一点没有,何况你说她的情况属于最难搞的那种。”

    “你要是真觉得一点都不会,也就另一种层面的不犹豫了。你还是觉得有的跟她可唠,所以感觉说不定可以胜任。而且与此同时的,你还是觉得这个事有点意义,如果能聊出个所以然的话就能获得成就感。”

    “对,你说得都对,虽然听起来有点像废话,不过也得谢谢你帮我挖掘了一下我自己的内心。还有最大的一项顾虑你没挖到,其实我提过。”

    “是什么?”

    “光是他家糟践点钱进我手里也就算了,和稀泥的大夫我也听说过,但是和稀泥算好的,我就怕情况会不会在我的介入下变得恶化。”

    “这倒……”

    我突然说:“要不然你来,你是专业人士,你关心这个事,正好你也可以从事跟自己专业相关的兼职。”

    这小子就怂了:“不行不行,我学的犯罪心理学,不会给人看病,再说我大一上学期都没完,你作为成年人肯定比我有担当。”

    “你就不是成年人吗?”

    “这个月底才18岁。”

    “我艹那你下个月前别再跟我喝酒了,你这算不算知法犯法?”

    “上户口时填错了,填早了十个月,12写成2了。”

    “那你就算是成年人,要多成有多成。再说听说这个岁数马上要往低了改。”

    我也是脑子抽了找他商量,我大他十多岁的一个人,起初看他就跟小屁孩似的,最近有了这档子事才偶尔把他当个人物似地谈话,但涉及到拿主意的事还是得我自己考虑——何况这是涉及一个人健康和未来的大事!

    于是我从电话里回复道:“实在抱歉,大哥大姐,谢谢你们信任我,但我实在是干不了这个活。”

    “非常理解,也是我们该道歉,再三为这事打扰你,实在是不该。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好的好的,有关于电脑的事怎么打扰我都可以。”

    ………………

    也是我见了鬼了,中午打电话回复完,下午我就又见着嬴小绕了。她是主动来找我的,还特地选在我快下班的时候。她冲进来就说:“有个事我想问您一下!”

    我不高兴,没理她。

    “您听见没有?”

    “你那位?”我继续不悦。

    她先是一愣,然后说:“罗叔叔,我叫您罗叔叔可以吗?我是前一阵来找过您的嬴小绕啊!您肯定还记得我。”

    我又晾了她几秒钟。

    “哦~有点印象,什么事?电脑又坏了?”

    “没有,不是电脑的事,还是关于我的事。听我妈说,她请您给我做心理咨询,您没同意是吧?”

    “对,所以这事我再也不讨论了。”

    “您说得没错,我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心理咨询,我就是想从脑子里出来,需要您帮我打开脑壳。”

    “你怎么过来的?我给你车费,你原路回家。”

    “您还没答应我行不行呢!”

    “那我就明确说了吧,不行!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开玩笑,现在看来你居然是认真的,我能陪你认真吗?我又不是脑科大夫,我把你脑子拆开你还能活?”

    “我能活!这个身体我不要了,我只是一只鸟,您帮我拆开我就飞走了……”

    “是是是!就算如此我能跟警察这么说吗?说我杀的只是嬴小绕的皮囊,真正的她已经获得自由飞走了?你是满意了,我不得被枪毙吗?”

    “对!所以为了让您避免被抓走,我已经想了一个计划。”

    “握草你还有计划,再说我凭什么帮你?你能给我十个亿还是怎么着?”

    “我没有钱但是能用其他东西做交换,三言两语说不清,您得好好坐下来跟我说话。”

    “三言两语说不清就别说了,我看你是缺少社会的毒打!虽然你岁数还小,我这就联系你妈,你爸你妈非得毒打你一顿不可!”

    “先别!先别!!!!您听我说……”

    “我真的受够了,为什么你非找我?为什么不是别人,别的什么心理医生之类的,或者你去看看脑外科大夫,不比找我强吗?”

    “他们都不懂,他们不信我,只有您信我,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您身上了!”

    “我信你?我信个P!我就是顺着你的话往下多说了几句,我以为你闹着玩呢……”

    我越说越激动,但激动程度还是没能比过她,她说着说着还掉起眼泪来,简直把我烦透了。

    “我……吸溜……呜呜呜呜……”

    “一天天的也没生意,水电费就这么白烧着,结果还碰上你这么个疯丫头,我真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呜呜……呜呜呜……”

    我不仅不哄她还抓住她肩膀:

    “看我!看着我!你是觉得我好说话还是怎么着?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点都不可怕?我看就是所有人都轻声细语儿的把你惯成这样了,我可没义务惯着你!看着我!听我说!这事跟我这儿就到此为止了!我就是个修电脑的!你真有病就去找修人脑的大夫!而现在,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可是您……”

    “滚!”

    培槟正好进店来,吓得没敢进门,而嬴小绕则吓得眼泪都没了,浑身就只会哆嗦。

    “辑哥!辑哥别急,怎么了这是?!”

    “我上午把她妈的请求推了,下午她又来找我瞎胡闹!”

    “别急别急,她还是小孩,犯不着跟她生气……”

    “是!我是犯不着!我生所有人气!脑子不好就别让她一个人往外跑了呗,也不知道她们家怎么想的!”

    “……也别吓着她,毕竟是精神病人。”

    我斜眼打量嬴小绕两眼:“就她?我看她心理强大着呐!你是不是强大着呢?昂?嬴小绕!你妈说你对一切心理治疗都油盐不进,你这脑子是不是铜墙铁壁?”

    嬴小绕嚎啕大哭:“我就是啊!我……呜哇!!!!!这脑子要不是这么硬,我就自己钻出去了哇啊啊啊啊~~~~~~!!!”

    培槟说:“你们都给我冷静!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都说什么呢!辑哥你先冷静下来,你毕竟是精神正常的成年男性……”

    “我是正常!所以我就要给她妈打电话!我现在就打,把她接走!”

    我刚拿起手机,嬴小绕居然甩着眼泪扑过来,抓住我打字的手:

    “求您先别!求您先听我说几句话!就最后几句!就半个小时……二十分钟也行!求您先别让我妈接我!”

    她劲儿还不小,我用力挣脱:“看看!看见没有?这小姑娘都进化出攻击性了,你让我怎么冷静!?看看她给我掐的————能不能别再掐了!”

    “您别打电话给我妈……”

    “对!我不如直接报警!”

    “更别!更别!!”

    培槟说:“要不然听听她说什么呢?”

    我说:“我就诚心不想听!我就不想惯着她!我一个正常人听不得神神怪怪的破事,听多了晚上做噩梦!”

    不过培槟跟我使眼色,他想让我先把嬴小绕稳住然后再偷偷发信息。我于是强忍激动,不跟小姑娘动手,只想等她爸妈来了再发一通火儿。

    “我不跟你妈说了,你有话赶紧说吧。”

    嬴小绕这才不掐我了:“真……吸溜……真的?”

    “真的,赶紧说。”

    她依然挂着眼泪,今天第一次在我这儿全方面露出异常的反应,她居然没被我吓跑,反而还跟我动手,现在又这么迅速地回归原本的目的,这在我看来本身就很异常了。

    “那好……吸溜……那我首先说……您别怪我爸妈。他们确实没让我独自出门,是我偷偷跑出来的。”

    我心想果然必须一秒不能耽误地第一时间联系她家!我已经把联系方式偷偷发给培槟了。

    “我就是很痛苦,很不舒服,我想突破出去。我知道这一切都给您添了巨大的麻烦,但您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既有能力又有意愿帮我的人。”

    “没有,这俩哪个都没有。”

    “我知道现在没有,但我和您慢慢说您就会有了。您是唯一一个有可能产生意愿的人。”

    “我还是那句话,三言两语说不清就别说了,没有谁会平白无故浪费时间倾听别人长篇大论的请求。”

    培槟又跟我使眼色,怎么使都使不动,于是亲自走过来小声说:

    “别再跟她杠,你就随便应付两声就完了。我已经给她家发信息了,应付到她家里人来不就得了吗?”

    “是,好。”

    嬴小绕问:“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事,店里的事,跟你无关。”

    “是不是讨论怎么应付我呢?”

    “不是,你赶紧说,我已经给你发言机会了。”

    “好!谢谢您!”

    ………………

    “您问我说您自己能获得什么回报,这个回报其实很显而易见。不知道您看不看电影,里边如果有人出现特异功能或者产生什么异常的话就会被送去研究。而一个人类脑子里居然有一只鸟,这本身就是巨大的异常,只要您打开这个脑子把我放出来,肯定是轰动世界的创举。到时候您就会上新闻,也会有好多科研机构来联系您,钱也肯定不会少。”

    “就这?”

    “这还不够吗?”

    “前提也得是真的啊,说得跟真的似的。”

    “我也知道您现在不信,慢慢的就信了。”

    “是,我脑子里还有猫呢,我整天找你添乱你也得信。”

    “哈哈哈脑子里怎么可能有猫,猫那么大。”

    “猫是流体动物没听说过吗?现在就在我脑子里叫呢!喵~!”

    “哈哈哈哈!!!!”

    “猫还会用爪子洗脸呢,你看我用爪子洗脸!喵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正起劲,培槟又凑过来耳语:“别让她情绪大起大落的。”

    我不禁皱眉头:“哄小孩玩也不行?哭了不得哄哄吗?”

    “一下子太高兴了同样对她精神状态不好。”

    “怎么听你描述她的精神状态是个比花瓶还脆的东西?”

    “本来就是……”

    嬴小绕又问:“你们干嘛又当着我面说悄悄话呀?”

    我说:“他说不能让你情绪大起大落的。”

    培槟:“???怎么把我给卖了?!??”

    嬴小绕说:“没关系,我都好久没有这样情绪大起大落了。”

    培槟说:“我看你电脑里有《杀人洗衣机》那个剧,你也喜欢看?”

    “对!你也看过?我前两季都追完了,就等第三季。”

    “第一季在乡村古宅杀人的时候我就当是个普通的恐怖片,但是第二季获得轱辘和UPS电源之后跑到闹市区杀人简直太牛逼了!我当时就看愣了,我表情就这样————卧槽!!?”

    “哈哈哈!对对!当街把那女的给洗死了!我就等第三季上太空,看洗衣机能不能窃取到第六舰队指挥舰的控制权。”

    “这个剧的世界观也是一点点圆润起来的,看了第三季预告才知道这是未来高科技时代,有人推测说洗衣机其实是出逃的实验室人工智能,也有人说是十万年后的普通家用洗衣机不小心坐时光机回到了剧里这个时代。”

    “对,我倾向于后者。编剧脑洞太大了,说不定来个谁都没猜到的结局……”嬴小绕眉飞色舞地说。

    我心想现在年轻人都瞎看的什么烂七八糟玩意儿,怪不得都把脑子看出问题来了。总之我和培槟有意识地把她的注意力往其他方面引,同时静待她家人尽快出现。

    “回没回你?”我小声问。

    “一直没回。”

    “没看见信息吧,你出去打个电话。”

    培槟溜出去打电话,不一会儿给我发来消息:“没人接。”

    嬴小绕虽然屡次被我们转移注意力,但却也反复努力回到她的鸟的话题。我说实话有点开始害怕了,晚上说不定真会做噩梦。

    “……我已经提前找到脑部手术操作流程的资料了,到时候把PDF发给您,不过里边大部分都不用看,因为只是单纯的切开而已,不用缝合,唯一要做的就是把我洗干净,因为脑浆和血液很黏,会把我的羽毛粘在一起舒展不开。”

    “嗯嗯。”

    培槟过了十多分钟回来小声说:“打了好几次,她妈的号没人接,她爸的号关机。”

    “再试试。”

    “……全程都可以录像甚至直播,看见真有鸟出来的话肯定会有科研机构联络您,也没关系,您哪怕把我送去研究都行,我就算接受研究也要以鸟的形式接受,但是您得把窗户关好避免我飞走,因为那时候我就没有现在这么高的智商了,就会本能地想逃出去。”

    “嗯嗯……嗯?所以你到底想不想要自由?”

    “能从这个脑子里出去就是我最大的自由,之后到底是被放飞还是被送去研究都无所谓。”

    “说不定一出来就死了呢?”

    “那也……无所谓……不行,至少还是得活着!”

    “对吧对吧!”

    培槟小声说:“别再接她的话了!别被她带着走!”

    “没事没事,就当逗小孩玩了,所以到底怎么着?”

    “还没联系上。”

    嬴小绕到底还是不傻:“你们来回来去小声讨论什么呢?”

    我说:“直说了吧,我们尝试联系你家里人呢。”

    “啊?!”

    “不过电话没人接,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

    “不应该啊?我出门时候他们都在家呢。再说咱不是说好不联系他们的吗!?”

    “你家还有谁?是不是有个弟弟?给我你弟的号码。”

    “我没记住,在手机通讯录里呢,手机今天没带着。”

    培槟说:“你出门举个平板也不带手机?!”

    我说:“听她瞎扯蛋!你赶紧着,要不给我你弟的号,要不给我你家地址,没得商量,要不我就真报警了。”

    “给!给!我真没我弟的号,给您我家地址吧。”

    小姑娘给个地址,我赶紧让培槟着车,我把后边的一堆破盒子码码,勉强抬起第二排座,我带她上去,亲自送回家。

    “我妈说这种面包车不安全,一撞就扁了……”

    我把她硬推上去,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绑架呢。

    培槟导航一下说:“不远,15分钟。”

    “走!”

    嬴小绕虽然坐上去了但还嘴里嘀咕:“……你们怎么不守信用?!”

    我说:“你爸妈都联系不上,你也不担心担心?”

    “他们能有什么事?到家之后你就说我在楼下遛弯来着,你们路过的时碰巧遇见我就顺便上楼坐坐。”

    “瞎话一套一套的。”

    ………………

    她家住在远离鲜露市市中心的新小区,干净整洁的楼道里贴着略微褪色的卡通贴画。

    开门的是她弟:“你们找谁?”

    “这是你姐,我们送你姐回家。”

    “姐!你跑哪去了?这两人是谁?”

    她弟是小学快毕业的年纪,长得比他姐还高,膀壮腰圆,肥肥胖胖,唯独眼睛跟他姐一样眯缝着。

    “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修电脑的罗叔叔,还有这个是他的店员培槟哥。”

    “叔叔好!大哥好!”

    “好,好。你爸妈呢?”

    “出去找我姐去了。”

    “出去多长时间了?”

    “一个多小时了吧。”

    “怎么去的?说没说去哪?”

    “说去什么电脑维修中心,开车去的,不是你们那?”

    我有点不祥的预感,问培槟没事的话跟我等会儿,等了没两分钟就又有人来敲门了,她弟把门打开。

    门口的是个警察,看见我就问:

    “你是家里大人吧?”

    “不是,我就是个……串门的。”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他们平常就一家四口。”

    “小同学,照片里这两人是你们父母吧?”

    “是……”

    “孩子父母稍微出点小事故,在医院治疗呢。”

    姐弟俩一下就吓愣了,她弟更是呜哇一下嚎啕大哭,我听他语气不像有大事,他也说别紧张。姐弟俩抹着眼泪儿就要赶紧去,胡乱套上衣服。

    我看眼这警察说:“我送他们去吧。”

    “嗯,坐罗叔叔车去!”嬴小绕说。

    警察问:“你们是孩子什么人来着?小同学,你跟他熟吗?”

    “挺熟的,这是给我修电脑的罗叔叔。”

    “干嘛的??修电脑的?跟你爸妈认识?”

    “认识!”

    “身份证带了吗?”

    我跟培槟掏身份证,俩小孩一个劲地催“赶紧着磨叽什么呐!”警察扫了身份证还给我们:“第三社区医院急诊科,你们前边走着。”

    到了医院,她爹妈的情况确实吓人,乍一看满身是血,不过仔细一打听就知道不重,听说之前在同一地方也翻过车而且摔得重多了,这次则是不涉及筋骨的皮肉伤,而且意识都很清醒。嬴小绕吓得脸色煞白的,直到跟她爹妈说了几句话才略有缓和,她爹妈知道了是我送小孩来的,一个劲地感谢。

    “实在是抱歉,我家小绕果然又打扰你去了……”

    “没事没事,这倒没事,你们好好休息。”

    “呜呜呜呜……!!!”

    我掐着嬴小绕膀子说:“看看你!你爸妈为了找你都出事了!你还不知道孝顺!你还瞎折腾!瞎胡思乱想!”

    她爸赶紧说:“两码子事,别吓着孩子,我们猜着她在你那,其实路上没太着急,不是因为慌张赶路才出的事,不像上次是我们自己不小心,但谁知道我不撞别人别人撞我,是对方全责。”

    她妈也说:“对方司机醉酒驾驶撞死了,溅得我们前机盖子全是脑浆,我们想找人赔精神损失费都找不着。”

    我心想不管谁全责你俩三番五次老出事还是以后坐公交吧!

    “听听你爸还安慰你,我要是你的话非得羞愧难当跪下连磕三个响头不可!”

    “你们……再也别为找我而出事故了……呜呜呜呜呜呜!!!”

    嬴小绕当然也不磕头,就只是哭,虽然培槟说她不宜大喜大悲,但我心想哭一哭吓一吓也挺好,说不定就把她的鸟儿吓没了。

    “……谢谢罗老板,谢谢小江,谢谢警察同志……”

    “别激动,好好静养身体。”

    出了病房我问嬴小绕:“你俩怎么着?今天晚上你爸妈要住院观察。”

    “我跟我弟在医院陪着。”

    培槟跟大夫说几句话,然后我跟她姐俩说:

    “那我们就先回去。”

    “嗯……”她用袖子蹭蹭眼泪,“谢谢您和培槟哥。”

    “不用谢,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好!!”

    但是这小姑娘转眼又说:“今天下午说好的事,您别忘了!”

    我一愣:“你到这会儿还记得那码事呢!?”

    “当然记得,不然下午半天不就白说了?”

    我也不记得她说了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也没印象跟她约好了什么。下午让她滚的那股子火又蹭蹭地往上窜,但这次却没让她滚。

    “我就不信了……”

    “什么?”

    “我就不信了!我就不信这世界上还有你这么一个邪!你爹妈都撞车了也没见你再多哭会儿,转眼就又跟我这儿神神叨叨!我要是你爸非把你揍开花儿不可!我看你就是没病装病!你就是没事吃饱了撑的装疯卖傻!我还非得把你扳过来不可!替你爹妈好好教育教育你就算是我助人为乐了!”

    培槟说:“辑哥别这样,这不是治疗精神病人的科学的思路。”

    我说:“治疗个屁!!她的病根就是觉着自己脑子里有鸟,那我就偏要给她证明没有,我就把她扳过来,她要是终于纳过闷儿来相信没这个鸟了,这个病不就没了!”

    谁知嬴小绕还一副拭目以待的表情:“好啊!我也想看看您想怎么治好我!”

    “成!成!非把你扳过来不可!”

    我送培槟回宿舍,一路无话,无话是因为我专注于思考,我一瞬间已经想出数十种能证明她脑子里没鸟的办法。

    临到培槟下车时候,他才低声嘟囔一句:“……不对劲。”

    我拍着腿说:“可不是不对劲嘛!要我说不光是嬴小绕,她一家子都有点意思,她成这样跟她爹妈惯着她不无关系!所有事都不对劲!”

    “不是,我是说……”

    “嗯?”

    “……你不对劲。”

    “我怎么着?!”

    “没事……我也不懂……我先上楼了,辑哥早睡。”

    “嗯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