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堂的目光转深，也没有推让，与石沉碰杯，喝了一口血角茶。

    一批成本在两千枚金血币的药液、药丹，在南阳城内售卖，虽说轻松就可获利近千金血币的利润，甚至百分之百的利润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前提在于，炼制这些药液、药丹的药师或者武药师，已经有不错的口碑信誉。

    大多数药液、药丹或是内服或是外敷，能够直接影响、改变使用者的身体状态。

    如果药液、药丹不合格，失效还是小事，就怕危及生命。

    自然，一名新手药师或武药师的药液、药丹也就不容易卖出高价。

    南阳城内某些地摊上、某些暗地里的交易中，一些药液、药丹相比正规店铺里的价格要优惠很多。

    也是因为这些药液、药丹就有可能出自某位新手药师或武药师之手。

    既然他没有限制交易的一批成本在两千金血币的药液、药丹来源何处。

    暗藏的意思，便是石沉可以用自身炼制的药液、药丹进行交易。

    不然，又岂是在提前投资看好石沉，又岂能加上艾家客卿这一条件。

    思绪纷呈间，艾尔堂放下了手中玉质茶杯，语气变得严肃而郑重，提醒道：

    “知道我为什么提及你暗中出售纯血红雁血液一事吗？”

    石沉笑了一声，望向艾尔堂，说道：

    “也许我未来可能会知晓你私下调查我一事，与其到那时成为一件麻烦事，不如提前说出，消解我心里的疙瘩？”

    “你比我见过的大都数十一二岁少年，要沉稳灵光多了。”

    艾尔堂赞许一笑，转而又是严肃地说道：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你知道，为什么一瓶纯血红雁的血液能够卖出一枚金血币的高价吗？”

    石沉双眼一转，摆正了身体坐姿，问道：“不是因为纯血红雁稀少，而其血液的功效对武者强大吗？”

    艾尔堂目光深邃地望着石沉，呵呵笑道：

    “强化武者的血肉筋骨的手段多的是，比纯血红雁血液效果更好的也有不少。”

    “比如铁皮膏药，比如养血药剂，甚至某些特殊一品药液、药丹也能给武者使用。”

    “而一包铁皮膏药，南阳城内平均价在三十枚银血币。”

    “一支养血药剂，四十二枚银血币。”

    “差不多的效果，纯血红雁血液却要高出这么多，你不觉得不合理吗？”

    黑色的瞳孔微缩，石沉抬眼看向艾尔堂，沉沉地说道：

    “纯血红雁血液也许有其它更加珍贵的用途，我听闻，纯血红雁血液入药，可是对换血十次的武者突破极限成为真血期武士有不错的效果。”

    艾尔堂突然低笑了两声，面容不再严肃：

    “与真相接近了。”

    “不过，大多添加了纯血红雁血液的药液、药丹，其功效也就比单用纯血红雁血液的效果好上一成两成。”

    “至于用纯血红雁血液入药，对换血十次的武者突破换血极限成为真血期武士有不错效果的药。”

    “南阳城内有三种，一品药液红泉散，一品药丹益血丹，一品药膏护心膏。”

    “这三种武药，我了解过，更是亲身使用过两种。”

    “效果确实不一般，这三种武药中，最便宜的益血丹也是需要三十四枚金血币。”

    “纯血红雁血液作为主药之一，一瓶血液卖一枚金血币很合理。”

    石沉微微扬起眉头，瞥了艾尔堂一眼，呵呵笑道：“这不是很合理吗？”

    艾尔堂拿起茶杯，一口喝下，认可地说道：

    “是啊，一瓶纯血红雁血液卖一枚金血币很合理，我们都认可这样的一个价格。”

    沉默停顿了数秒之后，艾尔堂又接着说道：

    “南阳城内的一部分势力或者人，其实知道纯血红雁血液还有着另外的一种作用。”

    “纯血红雁的血液，可以作为二品武药血雾丹的主药，而且是炼制血雾丹必不可少的一种主药。”

    “不过，需要用大量的纯血红雁血液进行提纯，凝结成血晶之状，才可入药。”

    “少量的纯血红雁血液，不足以入药。”

    “想要达到入药的分量，起码也得五百瓶纯血红雁血液。”

    闻言，石沉收起了笑容，询问道：“血雾丹有何作用？”

    艾尔堂双眼微眯，笑道：

    “可以让真血期武士增加五成把握贯通一条人体经脉，成为百脉期武士。”

    “血雾丹拥有这样强大的功效，自然有无数困在真血期的武士想要得到一颗半颗。”

    “而作为血雾丹必不可少的主药，纯血红雁的血液可是被很多人看重。”

    “一直有势力，一直有人在南阳城各大集市内收集纯血红雁的血液。”

    见石沉脸色突变，艾尔堂放弃了喝茶的念头，继续说道：

    “当然，如果只是少量出售纯血红雁的血液，不太会有人过问。”

    “而由于纯血红雁血液的作用多种，在南阳城内可是一直刚需。”

    “偌大的南阳城内，即便专门在大量收集纯血红雁血液的势力或者个人，也不可能获悉纯血红雁血液的所有来源。”

    “而这，也是我提及你大量出售纯血红雁血液一事的真正原因。”

    “你也许考虑到了，大量出售纯血红雁血液可能会遭人觊觎。”

    “而在南阳城内各大集市分开出售。”

    “这确实是一个聪明的做法，要不是我看出你的精神天赋不错，想与你额外交易一笔，从而私下里调查你，我也不可能发现你在大量出售纯血红雁的血液。”

    “但马总有失蹄的时候，何况南阳城里困于真血期的武士可是不少，万一有人细心地调查一番，你的痕迹可不是那么隐蔽。”

    毕竟是两世为人，不只有十一岁少年的阅历。

    石沉沉默了片刻，将内心的担忧压下，眼眸深深地盯着艾尔堂，沉声道：“你不想要纯血红雁血液吗？”

    似是看出了石沉的戒备，艾尔堂倒也不隐瞒，直言不讳地说道：

    “我也是一名真血期武士。”

    “想要，我自然也想要大量的纯血红雁血液，想要血雾丹。”

    “不过，我现在不急。”

    “凭我自身的条件，我也有五六成概率成为百脉期武士。”

    “血雾丹对我而言，并不是必需品。”

    “武道一途的前进，仅有资源可是不够的，还得有武道精神。”

    “于我而言，有五六成把握足够了，并不会去追求十成十的把握。”

    艾尔堂端起手中茶杯，喝一口血角茶后，突然呵呵笑道：

    “不过，我不需要，可不代表艾家也不需要。”

    “你看，我这不是把纯血红雁血液作为交易的条件，为艾家争取了一份足够入药血雾丹的分量吗？”

    闻言，石沉顿时放下了一部分担忧，心想艾尔堂这人确实不错，随即认真道：

    “放心，纯血红雁血液足够，我成为武药师时也会担任艾家客卿。”

    ……………

    石沉离开有间书店时，天空已经显现出昏暗的色彩。

    他打消了去城内继续闲逛的念头。

    三杯血角茶下肚，似乎阻碍他第二次换血的屏障已经在摇摇欲坠。

    今晚便用元质强化一番气血，之后，只需静心锤炼一番。

    今晚足以成功换血第二次。

    石沉走到回安村众人在南阳城内临时落脚的院落时，天色已经暗沉沉一片。

    城里四处街角、各处房屋的提灯吊灯燃起了幽幽丝丝的黄色火焰，隐隐地照亮了南阳城的夜幕。

    石沉敲了敲黑间酒楼的地字十七号院落大门，片刻之后，一个健壮汉子打开院门。

    “石丰叔。”

    石沉向门口的汉子打了招呼。

    “时辰还早，不在城里多玩一会吗，回去村里，可就没有南阳城里这般热闹好玩了。”健壮汉子石丰望向石沉，粗声调侃道。

    “明天再玩也不迟，今天有点累了，回来休息一下。”

    石沉一笑，同时往此刻寂静的院落扫视一眼，讶异地询问道：“就石丰叔一人值守此地吗？”

    石丰无奈一笑，呵呵道：

    “怎么会呢，还有大半的货物在院子内，我一人可守不住，还有李敢、石阿三两人，不过他俩下午跟你父亲喝多了一点，正在房间假寐。”

    石沉恍然，脚下步伐缓移，踏进院门，侧过头看向再次关上院门的石丰，说道：

    “噢，石丰叔，你也去休息一会吧。”

    “我来守院子。”

    “也行。小心点，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大声呼喊，我们睡不深。”

    石丰点头，往他临时分配的房间走去。

    石沉也移步到了院子里那棵树的树干下，随即念头一转。

    他的体内突然缓慢地渗出了无数红色血雾。

    他也在这一刻挺直了身体，全身缓缓间舞动起了磐石诀内蕴养气血的招式。

    呼！

    呼呼！

    招式的动静很小，他此刻不需要强烈的锤炼筋骨的动作，缓缓地调动全身的气血即可，而他的呼吸也有规律般深沉地起伏。

    呼，呼，呼！

    一次又一次，缓缓间，起伏间。

    体内突然出现的无数红色血雾直接被他的身体吸收，融入他的血肉筋骨，强化他的血肉筋骨。

    石沉极尽全力运用不够熟练的精神内视能力，去寻找体内血液流动的方向。

    血角茶的功效依旧影响着他的身体，他体内的血液也是格外有活力。

    体悟着血液奔腾的力量，寻找着一种隐秘的界限。

    哼！

    良久，一声低沉猛烈的哼声突然从石沉鼻腔内呼出。

    随后，他的头顶，他那漆黑如暗沉夜色般的根根头发之上，他的身体，他的脚底，股股血色而迷蒙的虚幻气流蒸腾般出现，又很快消失不见。

    石沉深吸口清凉如夜色般的空气，不及体会身体内万千变化。

    他猛然睁开双眼，凌厉地望向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