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里拆利的实验室内，舰船们环坐在叶晗的治疗椅周围，紧张地看着仪表上的读数。

    “普林斯顿小姐，先前规划时，我记得恢复速度应该没有这么慢吧？”

    提尔比茨眉头蹙起，看着屏幕上走势缓慢的进度条，心中的疑虑和担忧也在不断累加。

    普林斯顿则认真地监控仪表盘上的各类读数，听到提尔比茨发问，顾不上转头就回复道：“其实也考虑过其他的方案，从时间长度和恢复进度，以及恢复情况，但新泽西考虑到胡滕小姐可能不会同意让指挥官在仪器中呆太长时间，因此并没有全部提供过去。”

    “不过请你放心，这份方案我们经过再三确认，做好了完全的防备措施，只要有一点问题，我都会立刻操作让指挥官弹出，不会有任何问题。”

    见普林斯顿，或者说白鹰众人思考的已经尽可能完善，她也就打消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只是看着躺在治疗椅上的叶晗发怔。

    “指挥官，一定要顺利归来啊。”

    ......

    另一边

    在信浓的梦境能力加持下，叶晗终于在无痛的情况下实现了一次接收记忆。并且似乎是由于梦境的关系，这次的记忆格外清晰与完整。

    当然，全部都是和信浓相处的记忆。

    “至此，与妾身有关的诸事应当都重归与汝，如何，可还有不适之感？”

    被信浓的大尾巴包裹着身子，头部则被捧在怀中，两根食指轻轻按压着头皮，持续缓解着脑部过度运转所带来的疲劳。

    “说起来，此事还是汝最早教与妾身，那是妾身依旧不时被噩梦缠绕，汝在知晓此事后，也是劳心费力方才平息。”

    “如今，妾身也算是得偿所愿，能够以同样的方式回报汝。”

    而就在信浓对面，贝尔法斯特简单打扫了一下房间后，便来到叶晗身边，为他按摩起四肢。或许是的确积累了太多疲惫，贝尔法斯特每按压一处，一股酸爽感就直冲叶晗的大脑，好几次他都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

    而信浓的手法虽不及女仆长，可由于她自身的特殊性，即使是简单的揉捏也有着安神醒脑的作用。

    在二人的侍奉下，叶晗感觉浑身都轻了不少，大脑更是前所未有的舒适。

    唯一的遗憾是，由于借助了梦境力量来接受记忆，叶晗一直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因此并没有能够完全体验到这绝妙的服务。

    “呼，这样就完成了，汝感觉如何，之后再有记忆之事，应该不至头痛欲裂了。”

    结束头部按摩的信浓，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紫色的小香包放在叶晗头上，接着，双手合十，轻击三下。

    “啪——啪——啪”

    只有信浓和叶晗能看到的波动从叶晗头上的香包状物体放出，很快又聚拢在叶晗的头部，沿着头皮铺满，并缓缓渗入。

    “汝记得随身携带妾身的信物，这样妾身也能够通过梦境随时与你通话，若有其他事，妾身也可有所感知，并尽力帮汝度过难关。”

    信浓葱白细嫩的手指在叶晗脸颊上滑动，不多时，怀中人紧闭的双眼就缓缓睁开。

    “心梦....我”

    “汝不必多言，一切心意，妾身在与汝的梦境中都已尽数知晓，在这现实中，汝依旧诸事缠身，与妾身的互诉，可以暂留日后。”

    低下头与叶晗轻轻一吻，鼓励的微笑浮现在信浓脸上。

    “指挥官须完成未尽之使命，因而就先到这里。切记携带妾身信物，此间事了，汝可随时凭信物来寻妾身。”

    最后递给叶晗一个“你懂得”的眼神，信浓就把叶晗推到贝尔法斯特的怀中，自己则从病床上起身告别。

    现在，就只剩下叶晗与贝尔法斯特二人了。

    “主人，信浓小姐的怀抱很舒服吧？”

    “嗯，呃——怎么说呢，信浓是很适合睡觉，贝尔你的则是慰藉与安心，不一样啊，你们的怀抱我都很喜欢。”

    刚被信浓推过来的叶晗还有些依依不舍，可在前者离开后，贝尔的死亡提问就接踵而至。好在叶晗此时的头脑格外清醒，迅速反应了过来。随即环抱住贝尔法斯特，埋首于她的雪团，晃着头在白皙细嫩的肌肤上磨蹭。

    “呼，主人还是这么狡猾，身为一介女仆，这下也只能满足主人的要求了。”

    轻哼一声，贝尔法斯特还是露出满足的笑容，伸手揽住叶晗的后脑，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撒娇。

    “贝尔，现在你知道了多少？”

    见贝尔法斯特的心情大好，叶晗立刻抓住机会问道。

    “主人是想问，关于您的事情吗？”

    “嗯，之前我想和你说的也是这件事。”

    贝尔法斯特的笑容迅速收敛，她沉吟了一会，还是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主人认为，‘自己’不是主人，不是指挥官，只是一个幸运的看客，是一个局外人？”

    “那我想问，您与我们一同经历时光，您带领我们取胜的战役，我们的装备，誓约之戒，以及我们一直以来的感情，是虚假的吗？”

    尽管心中再有着万般不愿，贝尔法斯特还是选择说出这些话。

    尽管，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发低沉，胸中的情绪几乎按捺不住。

    “不，怎么可能是虚假的，可那只是数据，是一些....”

    “抛开过去的常识，主人认为，那是什么？”

    叶晗哑然，贝尔法斯特的话让他几乎不受控制地想起以往的故事，那段他们互相陪伴，共同走过各种坎坷难关的岁月。

    自己算不上开服玩家，可除了高考的时节，叶晗自认从未缺席任何活动；尽管没有做到百分百收藏，可自己船坞中小700号舰船却让他从未缺少过可用之将。甚至自称一声老登，都是带着些欣慰与自得的心情。

    是啊，自己与她们一起走过的岁月，早已深植于心中，无法忘怀。

    对他而言，这是虚假的吗？

    怎么可能！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怎么可能是虚假的....”

    就快了，就快要触及到那一层根本的壁障了。

    “可是，为什么我们会在游戏中相识相见？如果没有这次，我是不是永远也无法真正触摸到你们？”

    “你知道吗？我也曾不止一次想过，我们能不能真正走在一起，而不是一个屏幕就天人永隔。可是每次睁眼我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是假的。就算真的能实现，那个人也轮不到我。”

    “为什么是我？千千万万的人里面，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

    物理规则也好，见识听闻也罢，这些都是可以随着具体时间地点而变化的。

    而唯有这一点，人心中最根本的这一点，无法遮掩，无法逃避。

    人，永远无法一直欺骗自己。

    贝尔法斯特没有继续对质，反而更加用力地抱紧叶晗，手掌在他的后背轻轻拍打，帮他缓解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绪。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指挥官在看过这些资料和设备后，会有所思考的。”

    病房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不久前告辞的阵营代表们一个不落地站在那里。

    “你们....抱歉，我不知道你们都来了。”

    “无妨，指挥官，您的情况与困惑我们都已知晓。您的附属我们每个人都铭记在心，从未以往。因此，请给我们一个报答您的机会。”

    “有些事，或许是指挥官目前急需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