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着歌、跳着舞、喝着酒、吃着肉、夜深了、人醉了。

    查喝大跟噶同躺在一个帐篷里。

    这个帐篷里挤了十来个人，噶同他们睡在中间的位置。

    这里大多数都是噶同的同乡，是他带出来的“初始创业团队”，算是他的根基。

    “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噶同问道。

    “我说了，我是个实习生。”查喝大回，“大学快毕业了，我得找个工作。你不是也说乌拉尔公司是个好公司吗？”

    “是的，是个好公司。但是为什么会到无人区来实习？你可不像个普通的学生啊。”

    “这公司是做地矿生意的。当然要到野外勘探。”

    “你认识他们老板吗？”

    “你是说萨买提莫先生？认识，”查喝大把头枕到胳膊上，“不认识。也算认识吧，他经常到我叔叔的按摩店按摩。我叔叔把我介绍给他。他是一个极有本事的人。”

    “听说政府正在找他。”

    “找他干嘛？跟他一起搞合作开发无人区吗？”

    “呵呵呵，年轻人，有很多人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清白；有很多事也不像你看到的那样简单。”

    “你呢？你为什么要打羊子？”

    “你说呢？当然是为了钱。”

    “我听说过很值钱，但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查喝大翻过身来望着他。

    “你听说过‘沙图什’吗？是一种披肩。就是用这玩意的羊绒做的，保暖性极佳，听说放一只鸽子蛋在这个里面包起来，慢慢就能孵出小鸽子；而且沙图什本身又极轻柔，一块完整的沙图什能穿过一只戒指，所以又叫戒指披肩。正常情况下，在西方一块沙图什就能买两辆好车。“噶同闭着眼说道，“两辆。”

    查喝大翻过来躺平，心想：“能买两辆好车。”

    “在我们村里，很多人都很穷，有不少孩子，甚至都上不起学。”噶同又来了一句。

    查喝大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盗猎分子人品还算不错。

    另一边的帐篷里也挤了七八个人。他们大多数是后来投奔来的、招募的。木托就睡在那边，尔多木因为身形巨大，这边太挤，也睡在了那里。

    戈壁的夜是寒冷的，搭帐篷的帆布，被风吹的飘来飘去，间或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人就睡在地上，铺了厚厚的羊皮和油布一类的东西，还能听见沙子被风吹起打在帐篷上的声音。

    虽说简陋，但还是十分暖和。渐渐的两边都传出了呼声。

    “你们要干什么？！”突然，查喝大被噶同的声音惊醒！

    他定睛一看，木托带着另一个帐篷的七八个人已经持枪围住了他们；而他自己也被绑了起来，跟别人串在一起。

    “噶同大哥，对不住了！”木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出来也是为了忙钱，现在也打到了两车羊皮，这都得谢谢你。前面还有一群，我们现在要去了。”

    “你们准备自己去？杀光它们？”噶同坐在地上，手脚也都被绑住。

    “是的，我没你那么仁慈，到手的羊子，还能让它们跑了？”，木托擦擦嘴，“说实话吧。噶同大哥，兄弟们都很佩服你，能带兄弟们发财。其实一开始，我们来投奔你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如果打不到羊子，我们就把你绑了交出去。毕竟，你这颗人头在动保支队还值20万东元。”木托托着枪，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嘴里露出一颗金牙。

    “木托，你这个王八蛋。。。”

    “啪！～”一个人话还没说完，就躺下了，身下慢慢地流出一摊。

    “轮不到你说话！”木托忿忿地怒视着躺倒的这位，枪口冒出一丝烟。他转过身：“哈达子，把他们垫的皮子都收了。”

    一个人来收地上的皮子。

    “尔多木呢？”噶同看着他。

    木托向对面偏偏头：“已经去见真主了。他那么大，摁住他还真不容易。说实话，我们还真有点怕他。所幸，我有一把锋利的长刀，只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剌。说起来，还是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把他安排到我们那边去，如果你们都在一起，我还真没有把握。”

    “你这个魔鬼！～”

    “我要弄死你！～”

    地上的众人喊了起来。

    “安静！～”噶同喊了一句，然后对木托说：“你们准备把我们交出去吗？”

    “不不不，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感谢你带我们找到了羊群，也感谢你带我们学会了打羊子、剥皮、找卖家等等一系列的程序。”木托望望他的同伙。

    “对对，呵呵呵。”同伙们应和着，“谢谢你，噶同大哥！”

    木托继续说：“本来，我是打算杀掉你，然后再把你交出去换那20万的。但是我突然想起你对我们的好，于是我打算放了你。哦，我这颗善良的心。”

    说着，木托装模作样地做了几个宗教动作，然后又指指查喝大，继续道：“那个崽子的东西，我们给你们留下，汽油我带着了。我们现在就准备走了，希望你们可以顺利找到附近的牧民。你们别动，至少我们走了200米后。你知道马哈提的枪法有多准，即使在晚上，他也能一枪打中羊子的眼睛。好了，我们走了。”

    说话间，木托一挥手，那几个人都收起了枪，跟着他一道转身走出了帐篷。

    他们稍稍收拾了一下，然后登上了汽车。

    马哈提趴在最后一台皮卡的车斗里，举着枪，瞄着这边。旁边是木托，他脱下帽子挥舞起来：“再见了，噶同大哥，从今往后，再见到你，我们就是仇人了！”

    “呸！～”查喝大吐了口痰，“垃圾！～”

    其他人看着车队走远，都动了起来，他们互相解开了绳索。

    噶同快步走到对面的帐篷，中间躺着尔多木。

    此刻，他怒目圆瞪，身上压着好几根棍子；脖子上一道长长的刀疤深可见骨，身下留下好大一摊；一只手被砍了下来，周围还散落着几根手指头。想必当时也是经历了一番搏斗。

    噶同俯下身子，用手合上了尔多木的眼睛。

    “兄弟，安息吧，我一定要替你报仇。”

    “对，报仇！～”“杀掉他们！～”。。。。。。几个人喊了起来，群情激愤。

    查喝大也喊了几句。

    “现在谁跟我去？”噶同问道。

    “我。。。我。。。我。。。”每个人都很激动。

    “这样吧，木哈姆，你，你，你，你们几个守在这，”噶同开始点人，“贡嘎，你还有你，跟我一起去。”说着又看向查喝大，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来不来？”

    “来！～”查喝大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

    他们各处搜索了一下，除了一点吃的喝的，还有几把大刀，几个燃烧瓶；居然在小爬犁上还找到一把枪，一盒子弹。

    “走！～”噶同手一挥，看着远处恨恨道，“他们跑不远！”

    几个人顺着车辙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