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是凌晨。娜莎有点累了，她喝的有点多，03打算送她回去。

    “我们先走了，你自己注意。”

    “去吧，我知道的。”13回他，然后又看看墙角那帮姑娘们，她们还在忙，但是显然也快结束了。

    “傻子，祝你马到功成！”娜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走吧，走吧，你就别担心他了。”03一手把娜莎的胳膊扛到肩上，一手拍拍13的背，“那我们走了。”

    13点点头。看着他们走了，他起身去上了个厕所。他想一会去看看鱼，顺便等等漂亮的南邦姑娘。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李敏珠进来了，“先生，您好。听船长说您找我，叫我下班的时候来找您一下。”

    “哦，你好，李小姐。确实是这么回事。”13回她，说的是辛罗话，或者说是南邦话。

    李敏珠吃惊地问了一句：“您会说南邦话？”

    “当然，我原本是辛罗人。只是现在，我入了东国的籍。本质上，咱俩算是老乡。”

    “是吗，其实在这条船上还能遇见老乡，可真是很少见。支离破碎的国，支离破碎的家。”

    “不介意的话，我想跟你聊聊，”13举起了酒杯，“你累不累？”

    “还行，我今天是下午班，不算很累。倒是您，我看您和另外两个朋友在这坐了很久的时间了。”李敏珠说着看看四周，“他们人呢？怎么不见了？”

    “哦，他们已经回房了。你怎么说？”13等着她的回答。有点期待，然后又有点害怕。

    李敏珠看了看13:“其实现在有点晚了，但是也不那么晚。如果你不累的话，我倒是可以陪你一起聊聊。也是好久没有说过这么顺畅的家乡话了。不过我得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我不能穿着工服出现在客区。如果你等的了的话，”她看了一下手表，“嗯，大概40分钟后，可以到二层甲板聊聊，到船头，那里有个小的观景平台。你看怎么样？”

    “好的，一会见。”13收拾了一下东西，“走”。

    他帮着李敏珠提着小篮子一起走出了酒吧。到了员工通道门口，他将小篮子交给她，然后各自进了电梯。

    船头的小观景平台，说实话，不算小，其实也是一个大厅。在这里，人们能够看见游轮前进的方向。穿过二层的客房区，它就在那里。

    虽然这会是初春的深夜，但是13走进来却一点也不冷，反而感觉到一丝丝的温馨：工作人员调暗了厅内的灯光，播放着轻柔的音乐；有一些年轻情侣散落在各个位置上窃窃私语，间或，也有一些银发伴侣坐在其中。

    13走到吧台，要了一杯波本：“打一个冰球！谢谢！这里可以抽烟吗？”

    “好的先生，您稍等！”说着，吧员先拿出一个小小的烟灰缸，然后一边拿酒一边说，“我们这里白天是禁烟的，但是晚上可以少少地抽一点。请尽量照顾别的游客的情绪。”说着，很快地递上了一杯酒，里面旋转的冰球，反射着灯光，金光灿灿。

    13一手拿着烟缸，一手拿着酒杯，他抬头看了看。靠近外舱门的角落没什么人，于是他走过去坐下了，掏出一支烟点上，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20年前，也是这个季节吧，纷飞的战火毁掉了他的家乡。当时他刚上中学，懵懂的他参加了军队。倒不是年轻人的好战基因，是时代的选择。

    后来，他辗转来到东国，战时的功勋和优异的成绩，使他成为了一名避役。。。。。。他曾经多少次思考人们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但是这个问题太难了，他完全没法解决。看着前方相拥在一起的白发，他十分羡慕，什么时候他也能拥有一个这样的场景啊。。。。。。

    没多久，后方的门打开了，是李敏珠。

    13站起来，李敏珠看见了他，向他走过来。

    李敏珠换了一身衣服，穿了个小外套和牛仔裤。她没有化妆，散开了头发，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显得特别轻松。

    她走过来坐下，13闻到她身上散发的幽幽的暗香。

    “刚刚冲了个澡，洗了头发，索性就没有化妆，也没有扎起来。请您不要介意。”是一段南邦话。

    “嗯，不用客气，平语就可以了。”13说着，向吧台伸伸手，“你要喝点什么吗？”

    “嗯，随便，都行。”

    “一杯椰子汁。”13对走过来的吧员说着。

    “听说，你在这条船上待了很久了。”

    “是的，差不多有个十年八年了。”

    “那你年纪看起来不大呀。”

    “嗯，我来船上的时候刚成年吧。”，李敏珠接过吧员递过来的椰子汁，吸了一口。

    “你的家在哪？”

    “家？战前我们住在光州，后来战争来了，我们一起迁到了季州。”

    “呀，那我们还真是老乡啊。我父亲的老家就在光州。”

    “是吗？那可太巧了。”

    “是的，后来我父亲到平阳上学，在那里见到了我的母亲，然后，他们就结合了。”

    “后来呢？”

    “众所周知的原因，他们都消逝在战争里，包括我的姐姐和姐夫。”

    “那我比你幸运一点，我还有个弟弟。”

    “他在哪？”

    “现在在哈拉斯坦读大学，这也是我努力工作的动力。”李敏珠拿起杯子看了看，“还有一年多，他就可以毕业了。我想，到时候，我就可以轻松点。”

    “那可不一定，现在年轻人想法很多。”13抿了一口酒，“你可真不容易啊，自己还很年轻像个孩子似的，却又当起了妈妈。”

    “是吧，不过，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我有我的责任。”李敏珠捧起椰子汁又喝了一口，“不说这个了，你怕冷吗？”

    “怕冷？怎么？”

    李敏珠放下了杯子：“跟我来。”

    13跟着她站起来。

    只见她径直走到通往外面的舱门口，打开走了出去。13拉拉衣领，也跟出去了。

    李敏珠领着13顺着船舷走到了最前面，她指指下面，微笑着说：“你看。”

    13走过去，他警惕地看看周围，没有其他人，他抓住船舷的栏杆伸头向下看去。

    是海豚。

    船头劈波斩浪，前面有好几只海豚在跳跃，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景。

    “真神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是的，我也是无意之中发现的。这些海豚很聪明，它们会借助大船行驶过程中的力量。”

    “就像冲浪？”

    “对，有时候也会有很多小鱼被船惊吓到，跳出海面。这样海豚也可以很轻松的吃到。”

    “真是很聪明啊。”

    “没错，不记得谁跟我说过，乐观者永远前行。虽然生活中会有各种压力，就像这些海豚，每天都要找食，他们发现跟着大船能很轻松的吃到鱼。不过自己也要努力向前游，不然会很危险。但是只要有希望，有追求，就会有好运。奋力向前游，不就又可以吃到鱼，又可以省力了吗？我觉得幸福不是得到了什么，而是每天都在前进，每天都能有所期待，每天都有希望。这个过程，是最美好的。”李敏珠说着，又望向远方。

    “你说的真好。你就像这些海豚，跟着这条大船。努力工作，积极向前。”

    李敏珠很不好意思地回过头：“嘿嘿，是别人告诉我的。我没读过什么书。”一阵风来，她紧紧衣服，抱住了双臂。

    “有点凉了吧？”13打开了衣服，做出拥抱的样子，等着她。

    李敏珠看看13，迟疑了一下，钻进了13的怀里，顿时感觉到温暖。

    “那么，你不说说你的故事吗？”

    “我？”13低头闻闻她的头发，“对，我这还真有个好故事。今天下午，把我关进杂物间的，然后拿着我的金壶要陷害我的，就是你吧？”

    李敏珠突然一怔，随即就要挣脱。

    13抱的太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