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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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查案赈灾

    宋廷澈离开越州城当日一大早,钟清月就让心言伺候梳洗,不多时两人皆一身男儿装扮以越州知州亲信出现在城外进行赈灾。

    白天饭时她负责给源源不断逃难过来的景州百姓施粥,其余时间则收集整理灾情和赈济信息,包含景州难民大致数量、每日到达越州的难民信息、临时收容处新增情况、仓库钱粮情况、自愿捐赠粮食的富户信息及粮食数量等等。

    晚间则抽空翻阅查询关于粮食耕种、农田经营管理的书籍,以求能帮助减小极端天气对农作物带来的危害。遇到有益之处,她总是加之整理,后记录在册,时常忙至深夜。

    宋廷澈、苏广卿与御史台一行人于景州城会合后,先商定了灾情审查计划,后一同对景州府衙春季赈灾台账进行核查,并对府衙上下官员进行盘问。

    五日后又赶赴景州治下春旱最为严重的灵县细查灾情,先审查了县令及相干官员,翻查赈灾账本,后又详询当地还未离开的百姓关于春末朝廷拨款赈灾,各家百姓是否收到相应钱粮。

    调查过程中发现,景州府衙买通宣抚使印怀民,虚报各辖县受灾户数,以获取更多救灾钱粮,分发给各县时又中饱私囊,再经各县衙之手分发到当地百姓手中就寥寥无几了,百姓仍主要依靠去岁粮食生活。

    返回景州府衙已过去十日,越州府衙与御史台等人整理调查所得资料和证据,后火速上疏至京城。

    皇帝知道后震怒,按照衍朝律法严治了赈灾期间营私舞弊的所有相关人员。

    只是有一点始终悬而未决,宣抚使印怀民在京城任职期间与太子宋廷洲等一帮官员走得颇近,时常一起秘密出入京城各大酒楼,大理寺审案期间却也未查出任何关于宋廷洲或其他官员吞食赈灾钱粮的证据。

    城外赈灾的一日晚间,钟清月又在查询关于耐旱耐涝的农作物相关资料。

    忽然翻阅到一本书,该书专讲全国各地生长的花草植物。钟清月想起花朝节时宋廷澈赠予自己的鹤望兰,遂翻开书页仔细寻找,看能否发现一些关于此花的介绍。

    没想到此书内确有鹤望兰的说明,文内著道,鹤望兰,又名极乐鸟花,唯在越州生长。每年一次花开,三日绚丽,清香幽雅,药用价值极高……更兼花开之时,象征自由、吉祥、幸福快乐,男女相赠鹤望兰以表忠贞不渝之情,可谓情深意长也。

    看至此处,钟清月恍然大悟,花朝节当日缘何卖粉果的小老板要称呼三哥和自己郎君和小娘子了。

    想到这里,她心跳漏了一拍,三哥自从火海假死后来到越州城已逾两载,他大致是知悉男子赠女子鹤望兰的寓意的,也就无怪乎自己在对老板解释他俩关系的时候打断自己了,那三哥难道对我......

    钟清月大为诧异,越想越觉得奇怪,摇摇头轻叹,放回此书,又继续翻阅其他作物相关书籍了。

    宋廷澈在景州办案月余,待一切尘埃落定,他辞别御史台及知州苏广卿,先行一步便装快马回了越州城。

    赶至城门外,便见到女扮男装的钟清月正在给难民施粥。于是他翻身下马,让亲侍陆尹引马暂离,自己缓步排至等候施粥队伍的最后。

    待队伍轮到宋廷澈时,钟清月盛好浓粥递至身前,抬眼一惊来人是三哥,便笑道,“三哥别闹,快过来,我这碗给后面的小童。”

    宋廷澈听罢含笑,绕过施粥的桌案,来到钟清月身旁接过她手中的碗和勺子,替她施粥。

    待施粥结束后,钟清月带着宋廷澈到对影楼对街的面馆吃饭。

    等待面条的过程中,钟清月从怀间拿出自己整理的册子,里面记录着赈灾以来这段时间内,她查阅到的所有防旱防涝的作物及种植方法,以及农田管理策略。

    钟清月说道,“三哥,有一本书中介绍道,占城国有一种占城稻,早熟、耐旱、粒细,不择地而生,生长期短。现在闽地有大量种植,何不引入至景州等干旱地带呢?详细介绍在这里。”说完便把册子翻到记录占城稻的章页,后转递给桌案对面的宋廷澈。

    宋廷澈仔细观看钟清月关于占城稻的记录,一本正经道,“清月可是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用至极致了。”后又加了一句,“清月的字还是跟从前一样好看,如云鹄游天,群鸿戏海。”

    钟清月有些不耐烦,加大了声音,“三哥,重要的不是字迹好吗?”

    宋廷澈嘻嘻笑着,“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再细细研究一番,若真如清月所说,我自当向上提出。”“谢谢清月为景州百姓做的所有事,你辛苦了。”说罢便伸手欲拍钟清月的头,钟清月这次却躲开了。

    自从上次查阅资料发现赠送鹤望兰的寓意,钟清月面对宋廷澈就有些不自然了,更加在意他的一举一动。

    钟清月躲开后,宋廷澈的右手僵在了空中。

    此时店小二正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汤饼来到桌旁,宋廷澈挥了挥手,尴尬地说了句,“小二哥,你们这儿有苍蝇呢,多注意注意。”

    店小二把阳春汤饼轻轻放下,拿下搭在肩头的白色抹布给擦了擦桌子,“好嘞!两位小郎君,吃好喝好,感情更好啊!”随即给宋廷澈使了个眼色,立马溜走去招呼下一拨客人了。

    宋廷澈不明白钟清月适才为什么躲开,又因着自己好几个时辰没吃东西,便带着疑惑埋头自顾自吃面了。

    他们吃完后准备结账离开,侍女心言凑在钟清月耳边说了几句话。

    钟清月眉头紧锁,对宋廷澈说,“三哥右臂受伤了?”

    宋廷澈立马用锐利的眼光望向不远处牵着马守候的亲侍陆尹,陆尹朝他挥手咧着嘴笑了笑算是回应。

    原来在灵县查案的第三日夜晚,宋廷澈正带人巡逻县衙。

    忽然一阵大风刮来,一身手矫健的黑衣人破窗进入暂押知县的厢房,欲刺杀知县。

    然宋廷澈眼疾手快,听到动静后速上前与之交战。最终因宋廷澈一帮人多势众,刺客被伏诛。

    但他在最后一瞬咬破嘴中药丸,即刻当场毙命,半刻钟后全身散发着上次平鹰知县陈之彦死亡时一模一样的苦杏仁味。

    交战期间,宋廷澈左臂被匕首划伤,万幸的是匕首无毒。

    刺客已死,也未在其身上发现其他有用证据。

    宋廷澈便只私下将此事告知了苏广卿,御史台之人未从得知,他也是惟恐牵扯出平鹰知县走私一案,让朝廷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但因为这罕见的毒药,平鹰走私一案与灵县赈灾贪赃一案必有联系,又因平鹰知县透露的私利所得去了京城,那联系的中间人就必在京城,宋廷澈如是思索。

    “三哥?三哥?”钟清月呼道,“你先让陆尹带着你回府衙休息吧。等这里一切忙完后,晚上我去府衙看你。”

    听到钟清月说要来看望自己,宋廷澈面上假意为难,心里却乐开了花,“那好吧。”之后又对心言说道,“好好照顾公主,别让她太累了。”说罢便打着呵欠告辞离去了。

    钟清月望着他上马离开的背影,摇头叹气,之后又到城门外接着操劳赈灾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