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寄生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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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茶铺

    从未赶过马车的小楚,空握着缰绳,任由两匹‘马爷’任性迈蹄。

    他紧张极了,同时也面临崩溃。

    左边坐着的陈长老,不断嘀咕韭菜、命根的话,让他这位打小就失去命根的人,很是受伤。

    而右手边坐着的马长老,则用口齿不清,还喜欢喷唾的嘴巴,讲述着自己玄之又玄的行医经历。

    “三十五年的冬天,大雪封山,我遇到个屁精……”

    小楚很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故意指桑骂槐的讥讽自己。

    拍马屁怎么了?

    哪个官员不溜须拍马?

    哪个太监不是屁精?

    世道就是如此,你能指往我怎么办?!

    还有一件比较气人的事,就是骑马跟随的廖子昂,总皱着眉头,时不时冒出一句,某处被颠痛的话。

    臭显摆是不?!

    每次听到,小楚总忍不住偏头瞪他。

    就你有?

    小爷以前也有!

    疼你有本事割掉啊!

    显摆个毛劲!

    车厢里,与小楚同样如坐针毡的宣秀武,如处子般紧夹双腿,挨着车帘坐,甚至屁股只敢占据一小片地方,别提多累人了。

    而且自打上车起,他的脑袋就没抬起过,缩着脖颈绕着手指玩,所展现出的精神情况,比外头两位长老还要堪忧。

    马车行驶近一个时辰,才总算出了潮云山。

    照这速度,估计晌午时,可出雨山郡。

    宛裳浓饶有兴趣的挑窗外瞧,正见到途经一片大湖。

    湖面有人泛舟捕鱼,指挥鱼鹰钻入芦苇荡中,将躲于里头的游鱼搜出。

    因临近湖畔的缘故,道路变窄,也有些颠簸,三晃两晃下,大玄尊没了闭目养神的心思,缓缓睁开眼。

    在那一刻。

    宣秀武就觉着后脖颈有点冒凉气,激灵灵打个寒颤。

    “听说念雨受你指点,同时修了两种火相功法?”

    来了来了……找后账的来了!

    当下情况,不下于搞大人家女孩肚子,然后被女孩父母找上门来啊!

    怎么办?

    怎么办!

    不好好回答的话,会死掉的吧!

    “我、我会负责的!”

    宣秀武依着渣男们的一贯说辞,想从语言上麻痹对方。

    “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的,但既然发生了,那不妨向前看。”

    胡淳心说这小子跟我东拉西扯些什么呢?!

    怎么越听越不对味了!

    “你不要紧张,我提这件事,只是想谢谢你。”

    谢我?

    宣秀武心说鬼才信呐!

    胡念雨本命土相,被弄的一团糟,有可能再也没法破境,她都恨不得吃了我,你个当爹的怎可能轻易言谢?!

    胡淳见他不说话,捋须轻笑道:“小子,我说的是真话。她尚在聚融境中段,本命不稳,还有一个成熟期。如今她既可同时修成两种功法,那么想必以后,修行土相功法也必然不在话下。”

    呵呵。

    我倒希望如此……

    宣秀武对此持怀疑态度。

    时过晌午,马车已入风口郡。

    脚下大地地势渐低,在连续经过三个下坡路段后,道路旁出现个驿亭。

    与阙京等大城市的驿站相比,这类乡间驿亭,只负责喂马。一般人员并不多,也就三五个。

    而眼前这个驿亭,很可能也是众多乡间驿亭中,最凄惨的一个。

    墙体外的抹面大块破损不说,房顶也有多处修补过的痕迹,西面墙上,还有个破洞,可见搭于其上的房梁。

    驿亭后面便是马棚,刚靠近,浓烈马粪味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东侧也支起个棚子,挂着厚厚黑色帘幕,门口前的茶铺幌子,与写有驿亭的牌匾靠在一处。

    马车停下。

    廖子昂最先下马,掀开帘幕,喊了一嗓子。

    不多时,从后头马棚里走出俩人。

    一个是腿有点瘸的六旬老头,一个是面色黝黑,干瘦干瘦的中年汉。

    他们均穿着已然掉色的巡检武官服,裤腿上卷,未穿鞋袜。

    该是正在刷拭马毛,手里还拿着刷子水桶之物。

    “各位是想歇会喝点茶?”老头问。

    廖子昂道:“不仅喝茶,还要吃饭。有什么好菜好饭尽管上!”

    说完,他又回头冲马车喊了一嗓子。

    “茶铺有人,都下来吧。”

    宣秀武是第一个冲下马车的。

    由于速度太快,甚至还撞在了陈熊方身上。

    当然,陈长老是屁事没有,反而宣秀武碰了个头昏眼花,差点没直接摔去地上。

    而当胡相搀扶着宛裳浓,缓缓自马车下来时。

    两位巡检武官一瞧,顿被皇后千岁的满身珠宝气镇住,反应过来后,什么刷子水桶统统扔了,着急忙活冲入驿亭。

    弄的众人相当傻眼,不清楚这二位要干嘛。

    等了会儿,就见那黝黑男子换身便服出来,手里挎个菜篮,红着张脸略歉意道:“昨日忘记备菜,还请诸位贵人稍待片刻,我这便骑马去买。”

    说完,急匆匆转身入马棚,牵出匹马骑着去了。

    走路发跛,与小楚一个德行的老头,穿上个白围裙,手持锅铲,也从亭屋中走出。

    见几人都在看他,仰面打个哈哈:“小老虽给官家喂马,但厨子的手艺不曾忘却过,众人大可尝尝,若觉得不好,可以不给钱!”

    说完拖着跛脚,去茶棚那儿把帘幕挑开,躬身邀几人入内喝茶。

    瞅着老头那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宛裳浓抿嘴而笑:“这驿战倒是有意思,怎的还做起生意了?莫非朝廷给的俸禄,还不够你们花的?”

    胡淳微微皱眉,不悦道:“驿亭乃朝廷传递公文的要属,重中之重,你们身为亭中属员,怎可借其之便赚钱呢?!”

    “县令私雇的?!”胡淳更是来气,“驿站、驿亭,皆属太仆寺!人员数何其庞大,用得着他县令干预,安排人手吗?!”

    身居相国之位多年,别说他不生气,便是和颜悦色,身上自带的威仪,也足以令人胆颤。如今一发火,那股子威压,直令人踹不过气。

    “我、我们县是个穷地方,以往太仆寺也派来过三波人员,但都受不了苦,待不几天便早早走了。县令也是没办法,总得找人来守着,所以……”

    胡淳甩下衣袖,黑着脸瞪了下宣秀武,当先步入茶棚。

    后者莫名其妙,心说这跟我有毛的关系啊!

    我又不是太仆……

    嗯?!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当时在阙京朝堂的时候,皇帝佬儿好像下过旨,给自己一个太平寺丞的头衔……

    可那又怎么样呢?!

    与驸马都尉一样,只是空衔而已,你冲我发哪门子火呢?!

    宣秀武很郁闷,不高兴,所以转了转脑袋,想抽小楚一记耳光来发泄下情绪。

    但刚把马车栓好的小太监,回头一瞅世子眼神,心里当即明白了七八分。

    他倒刁钻,知道过去没好,三两步跑去皇后身边,顶替了之前胡相搀扶的责任。

    以致宣秀武有点后悔,没把小黑狗从禁闭室救出来,若此时能踢它几脚,那得多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