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儿停步。

    没有任何的时间间隔，与杨昭并立，认真的看着陈婉儿，如上课听讲一般。

    陈婉儿仰起明净的小脸蛋，弯起了月牙眼，对两位态度严谨的学生十分满意。

    她抓起杨昭的大手，掰开手指，放到自己脑袋上，自觉的蹭着。

    “喏，哥哥看到妹妹的时候是这样的，还会说，婉儿真可爱！试一下！”

    “婉儿真可爱！”

    “哥哥，你是看到辛劳、懂事的妹妹，不是去吃妹妹的席，带点温暖的笑容！”

    “呵呵，婉儿真可爱！”

    “哥哥你的笑容能令棺材里的妹妹起死回生！笑你都不懂吗？晚上不睡觉也好好想想该怎么笑！”

    杨昭不是不懂笑，而是不懂无端的笑，需要一个理由。

    陈婉儿放弃了杨昭，抓起韩雪儿的手，捏着自己的脸蛋。

    “嫂子，你会说，我家婉儿定然是可爱的，整个青云镇，她也是最好看的小妮子！”

    “太长。”

    韩雪儿并非不能说如此长的句子，而是记不住没有意义的句子。

    “可以简化的，我家婉儿是可爱的，好看的小妮子！”

    陈婉儿摸了摸那条名贵的香帕，作了妥协。

    “记不住。”

    “婉儿是可爱的，好看的？”

    “再短。”

    “好看的。”

    “好看的。”

    “还需要温柔的笑容。”

    “嘻。”

    “嫂子，你不是陪哥哥来吃席的，更不需要将死人吓活！温柔点！”

    陈婉儿有点恨铁不成钢，几乎要伸手给韩雪儿捏出一个笑容，只是不敢！

    眼看天黑了、菜凉了，杨昭提醒道：“师姐，可以想想令自己最开心的事情。”

    令自己最开心的事情？

    韩雪儿立即想到睡觉。

    看着韩雪儿绽放出来的笑容，杨昭的心在那一刻停顿了，他终于相信了天下间真能有倾城的笑容。

    “师姐竟然是这样的人！”

    韩雪儿的笑容是绝世的，也带了一丝的稚嫩，杨昭在那一刻想着：“师姐其实也没那么的无所不能，她还是个孩子，也需要别人保护！”

    杨昭笑了……

    “对的！哥哥、嫂子，就是这样的笑容，记住你们笑的时候想着什么！”

    韩雪儿想着睡觉，杨昭想着稚气的韩雪儿！

    “嫂子，你不能用跑的，喏，像我这样！”

    陈婉儿一把抓过杨昭的左臂，紧紧的抱着。

    这比说话、笑，简单许多，韩雪儿紧紧的抱着杨昭的右臂。

    陈婉儿小巧玲珑，长得内敛，倒没什么，韩雪儿是太婆鉴定为“不饿孩子”的，杨昭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温柔的对待了。

    “咦，哥哥、嫂子，脑瓜不聪明的也能进天道学院吗？我学习能力可比你们强多了，可惜了！”

    “对，可惜的！太婆不在，不然请她老人家来教你们最好，她可是会打人的！”

    “昨天太婆就没打人，乐呵呵的坐了软轿给人抬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陈婉儿叽叽喳喳大大咧咧的说着。

    杨昭、韩雪儿向来对不实言论是懒得反驳，更不想讨论关于太婆的问题。

    ……

    陈家的晚饭设在屋檐下院子里，偷了月光，能省灯油，青云镇所有普通百姓均如是。

    一张小方桌，两条长凳，相对来说，一长一短。

    杨昭坐了短凳，韩雪儿坐了长凳，空了一半留给去盛饭的陈婉儿。

    菜式很简单，一尾蒸鱼，一盘猪油渣炒瓜藤，一碟油炸花生米，还有半坛婚宴剩下来的土制米酒。

    “错了！长凳是我坐的，嫂子屁股大占三分二，哥哥屁股小占三分一，刚能挤上短凳！”

    陈婉儿放下碗筷，叹着气，将不省心的嫂子按坐到短凳上。

    真如她所说的，韩雪儿与杨昭能无缝的挤在短凳上，韩雪儿占的位置确实比杨昭多一点。

    陈婉儿也不管眼前二人，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米酒，一颗颗花生米扔进嘴里。

    “啧啧！”

    眯一口米酒，晃晃脑袋，像个小老太婆似的。

    “师姐，吃饭！”

    杨昭伸手去拿筷子，有点不便，想了想，换了左手抓筷子，有点不习惯，勉强还行，慢一点就是了。

    韩雪儿微微点点头，她懂的，杨昭为难了自己，方便了她。

    “错了！”

    米酒下肚，原本大大咧咧的陈婉儿胆子肥了，抓起筷子就往杨昭手上打去，十足的太婆模样。

    杨昭受罚，恭敬的等待陈婉儿老师教诲。

    “嫂子吃鱼怕刺，哥哥会夹了鱼肉、辨清了没刺，放勺子里碾碎、混上米饭，舀上一点蒸鱼的酱油，能喂嫂子，也能让嫂子自个吃！”

    “自个吃！”

    韩雪儿从未学爬，十一个月就懂行走，两岁就能自己抓筷子吃饭！

    看着杨昭认真的按照陈婉儿的指示做好了一勺子的饭，伸手接过来，放进嘴里。

    米饭带着鱼油、鱼肉、酱油，竟然十分香甜，是她从未吃过的。

    “嫂子，还有，你吃了一口饭，是要看着哥哥，像刚才那样的笑！”

    韩雪儿轻轻转头，想着睡觉，带着稚嫩的甜笑，看着杨昭。

    “嫂子，你的眼睛要像将要滴出水一样，嗯嗯，差不多！”

    “舔舔嘴角，对！”

    “咬咬下唇，对！眼睛像困了一样！太对了！”

    “还有最后一步，就是轻轻的踢踢哥哥的脚！全对了！嗯，上次吃鱼的时候，哥哥跟嫂子就是这样的！”

    呼~~~

    杨昭吐了一口气，多亏了有陈婉儿的呐喊助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韩雪儿美得惊心动魄，动作撩人得……如陈雪儿说的，能令死人活过来！

    杨昭懂了！

    “婉儿，以后，你无需管哥哥嫂子这事，他们吃的不是鱼，而是为了……”

    “什么？”

    陈婉儿、韩雪儿不解道。

    “而是为了……要吃鱼！”

    “哎，可惜了！我已经是十五岁的大姑娘，很快就要嫁人，不然也去天道学院学习一番，原来招生标准不高！”

    陈婉儿倒也没多大的遗憾，她还有更大的抱负，就是嫁人，虽然还没有对象，杨昭点头，这谜一般自信的傻丫头，注定一辈子不能受太多苦。

    “婉儿，晚上睡觉还要学习什么吗？”

    “嫂子，也没什么了，就是睡觉前哥哥给你脱鞋子，然后……”

    “嗯。”

    韩雪儿认真的看着陈婉儿。

    杨昭捂头，他知道陈婉儿这傻丫头……

    “然后就没什么了，哥哥把我赶回柴房，还骂我是个傻丫头！”

    确实是个傻丫头！

    ……

    韩雪儿从未吃过如此简单的菜式，倒是十分可口，趁着月光，也稀奇的喝了半杯的米酒。

    脸上仍旧是冷冽十足，却泛起了一丝的酒红，带半分的迷离，端坐在床前。

    “师弟，我要睡觉。”

    “嗯，睡吧！”

    “鞋子，婉儿说的。”

    杨昭点头，知道这位师姐十分自律，做事一板一眼，你不做足了，她还真能不睡觉。

    前世今生，杨昭由来不是有特殊喜好的人，不得不说，韩雪儿的小脚……真美！

    入手温润、细腻，盈盈可一握！

    他怎么知道的？

    因为握住了！

    “37码！”

    “嗯。”

    两人再次躺在熟悉的床上，还是那个龙凤枕，杨昭学乖了，两手高举，如同僵尸。

    他向来不是登徒子，也能知道，原本血液已经集中了，供血不足的手给压住了一个晚上，还真能废掉。

    “师弟，那日陈大莲跟湿柴，是在洞房吗？”

    韩雪儿很纯粹，单纯的想知道。

    “是的！”

    几分钟过去了。

    “师弟，不痛的么？”

    “以后会好！师姐，其实这些事情，问自己娘亲比较合适！”

    杨昭心中一怔，仿佛自己给了自己一瓢冰水，瞬间冷静了、清醒了，知道说错话了。

    “师弟，娘亲走了，在我七岁那年，当时还说要去采最美的花儿，给我过生辰呢……我也不爱跟别人说话，主要浪费时间……”

    “师姐，睡吧！”

    杨昭的嘴从来不聪明，他能想到最好的安慰话儿，就是这句。

    韩雪儿没有回应，杨昭侧脸，夜，也掩盖不了师姐那吹弹可破的脸蛋，真美，她……已经睡着了！

    嗯呐！

    韩雪儿发出一点声息，照常的……

    翻身，一条腿落在杨昭两腿上，将他当成了被子，抱住了，睡得更加香甜。

    杨昭并无轻薄之心，单纯的听了师姐刚才说的遭遇，感觉应该那样做……

    右手落下，搂住了师姐的肩膀，左手仍旧如僵尸一样，高高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