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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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银发老者

    希抱着诺兰,背着诺顿的尸体,迈着沉重的步子朝鹿踏镇东边的一片树林走去。

    鹿踏镇到这片树林两千来米路,换做平时他来回好几趟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而且面不改色。

    但现在疲惫不堪的身体,再加上诺顿的尸体和昏迷不醒的诺兰仅是这点距离他便走了好一会。

    足足一个小时才到树林外围,这时,天空渐渐暗下。

    团团漆黑乌云从树林的另一边迅速涌出,犹如一块巨大的黑幕逐渐吞噬着最后一丝光明。

    希在树林里走着,凭着记忆寻找着那名银发老者居住的木屋。

    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光芒透过树叶的遮挡照射在少年脸庞上,英气的脸庞上挂满汗珠和疲劳。

    闪电未灭,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希怀中的诺兰缩了缩身子。

    尽管希现在身体虚弱,精神萎靡,但还是能清楚感觉到诺兰的身体的温度在缓慢散失。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希心头一紧,步子不由加快几分。

    “哗,哗,哗。”

    雨水终于是落下了,但这凄风冷雨实在大了些,茂密的树丛都无法阻挡……

    希的衣服湿了,他的脚步又不由加快几分,但又怕抖动二次伤害到诺兰,步子又慢了几分。

    终于,希见到了那座木屋,木门虽然紧闭,不过他知道那名银发老者就在里面。

    希上前想敲木门,当他敲出第一下时,身子不由一软,不知为何他心底里感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希缓缓倒下,侧躺在门前昏睡过去了,他太累了能坚持到这纯靠意志的支撑。

    在希倒下不久后,木门被打开,一名身着与希同款猎衣的银短发老者走出。

    他低头看着希,眼神好似在说,你终于来了。

    ……

    “叽叽喳喳。”

    雨已过,小鸟的羽毛被雨水淋湿还未干透无法飞起停靠在窗边。

    这雨下了一天直至早晨,一缕阳光照射在希的脸上,希的眉头动了动,醒了过来。

    木屋居树林深处内没有点灯,四周有点昏暗,早晨的阳光照进来木屋明亮了不少。

    “醒了?”他的右耳传来声音。

    坐在床边不远处的银发老者看了眼希,又低头看着书。

    希坐直起来:“卢科尔,谢谢。”

    卢科尔乐了:“知道道谢了,看来那东西的对你的限制能力越来越小了。”

    “限制?”希不解的看着卢珂尔。

    卢珂尔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又看起了书籍。

    希没有再过问,因为卢科尔经常这样给他出迷语,他已经习惯了。

    “诺兰,现在这么样了。”希问道。

    对于眼前的银发老者他是非常信得过的,因为在来鹿踏镇的路上他救过自己。

    希心想:既然卢科尔救了自己,那么诺兰他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卢科尔翻了页书本:“你是说那个小丫头吧,她现在在外头哭得可伤心了。还有我帮你把她父亲埋了,就在我捡到你的那个地方,快去吧。”

    希点了点头:“谢谢。”

    希朝着木门走去,刚打开门,卢科尔又说道……

    “早点回来,有些事要和你说说。”

    “嗯。”希回了下头示意听到了。

    希走出木屋,木门被轻轻关上,凭借着记忆他朝着北边走去,正好是木屋的西边。

    雨后的树林空气格外的清新,弯曲不平的羊肠小道上满是积水,只有几块凸起看起来干燥的地方。

    还有两对延伸到深处的脚印,希顺着脚印往里走,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树林中。

    现在,希感觉身体十分轻松,脚步也十分快,顺着诺兰和卢科尔过去的脚印很快便听到了零零碎碎的哭声。

    是诺兰的哭声,希走近了,只见诺兰瘫坐在一块木制墓碑前。

    诺兰身上粘满淤泥,穿出来的小白裙已经染黑了。

    墓碑上刻着诺顿二字,笔迹有点歪歪扭扭。

    不等希走近,诺兰举起手中短小的刻刀刺向自己的脖颈。

    刻刀虽然短小但割破了喉咙便是神仙也难救……

    “刺啦”一声刻刀刺进,却没有鲜血流出,诺兰怔怔地抬头。

    刻刀没有刺入诺兰的喉咙,而是刺在希的手掌上。

    “呜,呜,呜。”

    诺兰的眼泪哗哗的流出,希将刻刀拔出丢到一边,紧紧将诺兰搂住。

    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抱住她,他只是感觉这个时候需要抱住她,他不明白但不妨碍。

    “我很抱歉,没能救回镇长。”希低头说道。

    不说还好,这一说诺兰哭得更甚了。

    希:“……”

    ……

    ……

    不久后,木门被推开,希牵着诺兰的小手回来了,诺兰的眼眶有点红肿还在不停吸着鼻涕。

    没办法少年真的不会安慰人,好不容易诺兰哭声小了些,少年‘安慰’两句诺兰又哭了。

    安慰人时的一大忌讳是,切勿提及令被安慰者如此痛心之事。

    结果,希一路把诺兰家人提了个遍……

    虽然说希不知道诺兰的家人全都不在了。

    回来后,希看着卢科尔,对方的眼神有点似笑非笑。

    卢科尔用了魔法,希一路上是怎么安慰的都看在眼里,卢科尔心说:哪有这么安慰人的。

    “诺兰先去洗澡吧,厕所在院子里,给你准备了衣服也在那。”卢科尔说道。

    诺兰点了点头,抹了抹眼泪就往后院去了。

    卢科尔合上书本,走出门外:“跟我来。”

    卢科尔走在前头,希出门时顺手带上门,然后追了上去并肩而行。

    “你认识过这个世界吗?”卢科尔问道。

    希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到了鹿踏镇后我就一直待在那,除了猎鹿和来见你外就没怎么出去过镇子了。”

    那你想要了解这个世界吗,或者说真正的认识一下这个世界。”卢科尔又问道。

    “想,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想。”希毫不犹豫地回答。

    听到希的回答,卢科尔嘴角微微上扬,他边走边说着。

    “那么听好了,如果有疑问等我说完再问……”

    这是一个奇幻的世界,在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生灵。

    例如,吸食血液但害怕阳光的吸血鬼、长着长耳的精灵、受到上天赐福生来带有洁白双翼的天使、还有恶魔和各种魔兽……等等,根本数不清。

    能够承载如此多强大生灵的世界,必然有着特殊因素,那便是魔力。

    魔力,由在空间中自然产生的魔素提炼而成,魔素无处不在这个世界因它而稳定强大。

    而生灵都拥有一项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够自主将魔素提炼成魔力,但储存量却不一致。

    生灵与生灵间有差距,而同种生灵间的储存量又有不同,有的多如大海有的稀少如水洼。

    卢科尔看了眼天空,又低头瞧了眼脚边的小水坑……

    这点在人类身上特为明显,而且还会出现拥有足够的魔力却无法使用魔法的人。

    我们把他们称为,魔法不适应者。

    人类作为这个世界上的多数量物种,其优势在于多上一丝灵气,不是生灵的灵气而是灵魂上的灵气。

    魔法不适应者,也开辟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那便是斗气。

    它由魔力转换而来,它可以附着在物体上,也可挥出,还能强化自身身体。

    不仅如此,斗气还可与由魔力产生魔法抵抗,使魔法的强度大大降低。

    不过它还有个致命的弱点,斗气使用者大多只能近战。

    人类凭借着魔法,斗气以及那份智慧站在了世界之巅。

    如今能威胁到人类的只有魔王,不过人类之中从来不缺勇敢者。

    魔兽之中会诞生魔王,人类中会涌现出勇者。

    一方毁灭世界,一方捍卫世界。

    卢科尔拿出小水壶喝了口水“好了,就这些了。”

    希低着头沉默不语,这一刻,他的世界不再渺小而是无比的广阔。

    他还未见到过远处的风景,他想要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整个世界一下子就变大了”,卢科尔拍了拍希的肩膀,“光听我讲是体会不到的,要想看得要你自己去。”

    希看着卢科尔:“可是要怎么去?”

    卢科尔又笑了笑:“不如先从见识一下城市开始?”

    希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时候去?”

    卢科尔又喝了口水:“不急,从这到凯越城有五百多公里,不准备点吃的喝的怎么过得去。”

    希思考了一会,是这么个理。

    ……

    木屋内,诺兰已经洗完澡了,穿着一件小号的猎衣。

    诺兰看着卢科尔:“卢科尔爷爷,还有其它衣服吗,我不想穿猎衣。”

    卢科尔揉了揉诺兰的小脑袋:“没有了,而且接下来你都要穿这件衣服。”

    诺兰‘石化’了,她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但几天不洗澡不换衣服……

    对于一个还算爱干净的女孩子而言冲击力还是有点大的。

    “诺兰,以后你准备怎么办。”希问道。

    诺兰父亲死了,鹿踏镇又被毁坏了不少,现在诺兰回去鹿踏镇可以说是没有人会理会的。

    希担心诺兰,诺兰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根本不可能自力更生。

    “当然是跟着希哥哥。”诺兰答道。

    其实在树林里时,她是想着自杀的,她已经没有家人还差点害了希。

    原本诺兰对生活充满了绝望和悔恨,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想要一刀了断了自己。

    她没有勇气这么做,哪怕希没有用手挡住了刀,刻刀也不会刺入脖颈中。

    但希关键时刻出现再次救下她,那一刻她又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希听到诺兰的回答,心中一喜,因为他知道诺兰没有讨厌他。

    卢科尔拿出一把猎刀递给希:“该做饭了,家里没有食材了。”

    希接过猎刀,“嗯”了一声朝屋外走去。

    诺兰看着希远去的身影,想要跟上却被卢科尔拉住。

    “你恨希吗?”卢科尔突然问道。

    诺兰摇头,声音有点沉闷:“如果当时我不冲出去爸爸就不会死了,希哥哥只是被我连累的。”

    卢科尔摸着诺兰的头:“这不怪你,也不怪希,要怪就怪在安逸。”

    诺兰不解地看着卢科尔:“安逸是谁?是那个劫匪吗?”

    卢科尔乐了:“我指的安逸不是人名,是习惯。”

    “习惯?为什么是习惯?”诺兰不解。

    “好了,不和你说这些聊聊一会希会带什么猎物回来吧。”卢科尔转移话题。

    诺兰无语了:“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是习惯呢!”

    诺兰初来乍到还没能习惯卢科尔的奇怪说话方式。

    卢科尔笃定道:“我赌他一会带回来的是兔子。”

    诺兰:“……,那我猜应该是鹿吧。”

    卢科尔摇头:“你输定了,这个季节很少有鹿的。”

    诺兰再次无语:“我也没说和你赌啊。”

    卢科尔摇了摇指头:“这就不对了,你接话了赌局就成了。这样吧,如果希带回来是鹿接下来由我去打猎,如果是兔子那么你就要帮我做家务。”

    诺兰:“……”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卢科尔道,“赌约成立!”

    卢科尔抓着诺兰的小手碰了个拳,这是鹿踏镇里对赌时的契约。

    诺兰急了:“等等我也没说答应啊。”

    诺兰彻底无语了,哪有这种七八十岁了还这么调皮的人。

    “记得一会儿要好好遵守赌约哦。”

    卢科尔还不忘恶心诺兰一句。

    诺兰:“………………”

    不久后,木屋外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卢科尔一听这声音大感不妙,书本‘唰’的一声合上,连忙过去开门。

    可是不等他抓到门把手,诺兰已经把门打开了。

    此时此刻,诺兰感觉自己胜券在握,可当门被打开时诺兰差点把眼珠子给瞪掉了。

    卢科尔也有点无语,只见门前堆着一堆尸体,有羊有鸡甚至还有一头猪和牛,就是没有鹿和野兔。

    这让他这么判断输赢啊,不对,这么多肉他不会是想囤食物准备去凯越城吧。

    此时卢科尔有点后悔莫及了。

    直到傍晚,希和卢科尔才把肉切分好,摆上架子。

    诺兰问为什么准备这么多食物,俩人的回答则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两人都成谜语人了,只有诺兰一人是解语人。

    结果解了半天,把自己给解迷糊了。

    夜晚,三人坐在篝火旁,听着‘滋滋滋’响的烤肉声。

    一人天真无邪,一人初开人性,一人算计全盘。